“况且婴伏犀已去,酉极君、应龙子、离爻等人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等即算是去,又有多大的把握。若是一不小心,陷落在里面,那可就悔之晚矣。”
“陆虞兄这可就以偏概全,被表象迷惑,走入误区了。谁说出现在扶桑神树上便是修行火之道的大能所留?之前传来的消息中可没有提到这一点。”剑十三反问。
“虽说陆虞兄已然修行出剑意,可谓盖代绝世。但剑之一道,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浩瀚如宇宙,我等如今看到的,不过只是一颗遥不可及的,如同沙粒般的星辰罢了。
以管窥天,岂知天之大?陆虞兄虽走的是熔炼阴阳、剖分天地的路子,但也要阅尽万法,识遍万道才能走的更远。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剑十三意味深长地道。
“十三兄说得有理,陆虞受教了。”陆虞面色一肃,抬手行了一礼。
论对剑道的理解与感悟,陆虞自然明白自己不如剑十三,论剑道造诣,亦是不如剑十三,以他之实力,自然有资格对陆虞教说。
剑十三,称其为九州太一境剑道第一人绝对不为过。
“不过,”陆虞话音一转,向剑十三问道:“十三兄为何如此热忱?似乎很是殷切对我劝导,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未密切到这一步吧,即便我错失这份机缘,似乎也与十三兄没有什么关系?莫非十三兄目的不纯?”
陆虞盯向剑十三,目光灼灼,想要看他如何回答。
别说陆虞,即便是对他有所了解的崔嵬和关系颇为密切的蜀青泥也是有些诧异地看向剑十三,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反常,这等行为,可不是他的作风。
“我如此姿态,确实有些过于急切,不过其中缘由,暂时不可告知,若陆虞兄相信我,便与我同去,原因是何,自然可见分晓。”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于此分道扬镳。”陆虞耸了耸肩,揶揄地笑了笑,“我可信不过你。你剑十三确实是英雄豪杰,不过这与我却没有什么干系?”
“陆虞兄不愿信我?”
“这世间值得我信赖的人寥寥无几,可惜,其中并没有你。”
陆虞看着剑十三那张普通却又极具魅力的面庞,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旋即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向后走去。
要与他同行,但却连原因都不肯说,隐藏真相,让自己蒙在鼓里,谁知道他有什么算计?一个所谓的“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名声,不过浮云,在利益面前不过一句废话,说舍弃便能舍弃。
用所谓承诺来与生命相权衡,哪个更重要岂不是一目了然?用生命去检验承诺的真与假,只有蠢货才会这样做。
“与应龙子有关。”剑十三突然开口。
“又是应龙子?之前让我出场生死斗,便是代表应龙子,十三兄你可已经欠我一个人情了,一颗石珠可打动不了我。”陆虞停下脚步,有些怀疑地看着剑十三。
“我倒是想知道,十三兄到底欠了应龙子多大的人情,竟让你两度为他做事?”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这等地步吧,竟让你愿意为其拼命?这种事婴伏犀都不会做。”
剑十三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旋即开口道:“不知陆虞兄是否听闻过,我有一朋友身遭重创,奄奄濒死。我曾走遍各地为其寻医问药,但却没有太大成效。但应龙子,或者说元兆山拥有我势在必得的救命灵药,要想得到,自然要付出代价。”
“如今,此刻,正是偿还之时,我需要你相助。”
陆虞眉头一掀,感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十三兄倒是有情有义之人。不过,可惜,这似乎与我无关。你为朋友可两肋插刀,可出生入死,但我可没有任何理由为他拼命。
于我而言,他不过是一个从未曾谋面过的陌生人。十三兄,让我为一个陌生人去拼命,去牺牲,似乎不太妥当吧?”
“而且,我观你和蜀青泥道友关系非同一般,难道你那朋友的伤,竟连剑阁都无计可施?”
陆虞轻笑了笑,又转向蜀青泥,“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相信青泥道友不会是忘恩负义之人,想来自会不遗余力地助你。”
“剑阁,乃是至高圣地,自然能解我烦忧,为我朋友治疗伤势。不过剑阁岂会凭白助我,自然同样需付出代价,偿还恩情。其代价太大,要求太高,我实力低微,难以做到。
至于青泥,只不过一小辈,没有什么话语权,有心无力,未能帮上什么忙。”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陆虞似乎叹息一声,但对于剑十三的话却是不置可否。
蜀青泥虽然实力并不高,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身为剑阁掌教之女,剑阁当代的第一天骄,掌握‘掩日剑’,很有可能便是下一任剑阁之主,说出的话谁敢无视?怎么可能连“推波助澜”,助其一臂之力都做不到?
显然剑十三在此事上有所隐瞒,甚至以谎言掩盖事实,仍然未曾将真相讲出来。
“十三兄,我以真心待你,你却一直敷衍于我。想让我与你同行,赴刀山火海,但连原因你都不曾如实相告,就算是死,你也应该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陆虞感叹,似乎很是伤感,“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不知陆虞兄有何条件,但说无妨。”剑十三也不愿再伪装下去了,如此惺惺作态,太过虚假,莫说是陆虞他们,就算是他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他已经看出,陆虞迟迟未走,显然是有所犹豫,想来也产生了进那宫殿一探的打算,只不过在一直吊着他,等他开口,有所图罢了。
“十三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又岂是那种趁火打劫之辈?”陆虞面容一肃,似乎对剑十三的话很是不满,觉得他这话就是在侮辱他。
“不过道兄既然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要不然岂不是驳了道兄的面子?”
听到陆虞此言,蜀青泥有些鄙夷地看了陆虞一眼,第一次发现这个冷漠无情的白衣剑客竟显得如此虚伪。
陆虞话音一转,又接着道,“在九州之时,我与肥遗一族的浑洪,罗浮翠虚山的云海蟾等产生了些恩怨。若是只面对一人,我自然不惧。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以我之力,怕也是有些捉襟见肘,所以……”
“陆虞兄放心,若真有这等事情发生,我自当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那我在此先谢过十三兄了。”陆虞笑道。“不过,这只是此次的条件,之前的人情可还没完呢,十三兄莫要忘了。”
“你……”蜀青泥顿时气急,有些听不下去了,似乎要上去和陆虞争论一番。
剑十三抬起手将蜀青泥阻拦了下来,点了点头,笑道:“不敢忘,时刻记在心。”
……
陆虞,剑十三,蜀青泥,包括丘罂,孔邡等数十名修士聚到了一起,击退一道道扑击而来的妖兽光影和暗中袭来的来自各方势力的攻击,迅速向着那座大能宫殿行去。
至于金乌一族派系和牙斗苑派系包括馀光岛、伏明岛等一方方人马早已出发,从不同方向去往了那座传承之地。
陆虞一行人虽然数量不多,但实力皆是不凡,少有人能敌,未曾被重重阻难所碍,一路顺畅,可谓是所向披靡。
行进途中,陆虞向剑十三问道:“像金乌一族,元兆山等势力,这扶桑神树可绝对不止来过一次,想来与我们相比要更了解,也更清楚,那大能宫殿是首次出现还是历代皆有?其中到底会有什么机关和考验?”
“而且,应龙子会找你我相助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也未必是因为你我之实力,莫非那大能传承与剑道有关?这些消息,你也该坦诚布公告诉我们了吧。”
剑十三看了陆虞一眼,倒也没有在这方面隐瞒,说道:“陆虞兄果然心思敏锐,周到缜密,不会冒失行事。”
“这大能宫殿确实不止出现过一次,或者说,那大能传承每一次都会显化,所以酉极君、黄钟铸山等人对这宫殿的了解程度远非我们可比。其中机密太多,他又怎么可能会尽数告诉我,只有一些模糊大概,对我有所透露。”
“这座宫殿,已然孕育诞生出了‘灵’,且拥有神智,与常人无异。我们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尽皆在‘它’的注视和掌握之中。所以,生死也在它的掌控之中。”
“其中最核心、也是最珍贵的传承,便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云谷山人‘神无相’所留传承。也只有这道传承,才被宫殿之灵密切关注着。至于其他的传承,包括功法、秘术、法诀、丹药,兵甲器具等,皆是云谷山人所收藏,并不被宫殿之灵看在眼中,所以倒不必太过担忧。”
听到剑十三此言,陆虞眉头不禁皱了皱。不论如何,这种生死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感觉并不安妥,若不是他怀疑‘天遁阵’可能就隐藏在其中,他也不会轻易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