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看向容恒的时候,容恒也正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一撞上,陆沅心中直接就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连电话里都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的人,又怎么会愿意面对面地看见她呢?
其实刚刚一下车,她看见他,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向他打听陆与川的情况,纠结片刻,还是放弃了。
此时此刻亦然。
况且霍靳南再不对劲,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因此陆沅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就又走进了屋子里。
容恒视线蓦地一凝,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慕浅忽然凑到他面前,好奇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把他刺激成这样?”
容恒却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慕浅的话进了他耳朵,却完全没有进脑子,他完全不知道慕浅说了些什么,张口只是道:“什么?”
“我问你跟霍靳南说了些什么!”慕浅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愣啊!”
“说了很多,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容恒说着,便也转身走进了屋子。
陆沅的身影穿过餐厅,走进了厨房。
容恒目光从她的背影上掠过,走回沙发旁边,眼眸沉沉地坐了下来。
慕浅一路跟着容恒坐下,咬牙道:“你跟我装傻是吧?”
容恒瞥了霍靳西一眼,道:“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你能不能听?”
慕浅一听这话,立刻就将气撒到了霍靳西身上,“你看看,你看看!就因为你,别人都拿我当什么了!霍靳西,麻烦你去订做一个口罩、耳罩、眼罩,把我的眼耳口鼻都封起来,让我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事情,这样我保证跟你生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大胖闺女,你满意了吗?”
霍靳西也瞥了容恒一眼,然而容恒的心思显然没在这边,根本就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霍靳西大约是觉得今天让慕浅堵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会儿竟然大发慈悲,开口道:“这点事情也值得这样闹腾,他还能跟他说什么?”
“你知道?”慕浅立刻凑到了霍靳西面前。
“无非就是告诉他宋司尧单身罢了。”霍靳西很快作出精准推测。
慕浅:“?”
慕浅:“不可能吧?”
慕浅:“宋司尧单身这事不是人尽皆知吗?”
慕浅:“霍靳南他竟然不知道?”
容恒大约也觉得这件事情很无语,转头看向了旁边。
慕浅则继续采访霍靳西:
“为什么他会觉得宋司尧不是单身?”
“你明明知道宋司尧是单身,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还是根本就是你对他暗示了什么,让他以为宋司尧身边有人?”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之后,霍靳西终于抬眸,接收了她发射过来的讯号
“我对别的人感情生活没有兴趣,我也无意干涉别人的感情生活,我听到什么,我就信什么。”
慕浅迅速将他这几句话在大脑中拆散重拼,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所以,让霍靳南误会宋司尧不是单身的人,竟然是宋司尧自己?
这是什么玩法?
莫非是宋司尧对霍靳南这个渣男的报复?
前因后果迅速在慕浅脑海中串联成戏
两人在青春期朦胧的阶段情愫暗生,却在暧昧即将捅破的时刻被发现,自此天各一方。
从霍靳南后来的种种行为举动看,他应该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真实性取向的,所以才接受了出国的安排,在国外胡混逍遥十多年。
而宋司尧则应该是是用情至深,默默守候的那一个,却也是被抛弃的那个。
十多年的等待,怎么能够不生出怨气?
因此,在霍靳南决定浪子回头的时候,宋司尧利用霍靳西向霍靳南传达了一个讯息他身边已经有人了。
终于幡然醒悟的霍靳南横遭当头一棒,只能默默忍受内心的遗憾与懊悔,痛苦度日。
直至今天,他才从容恒口中得到真相
慕浅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啧啧叹息:“看不出来,这个宋司尧竟然这么腹黑?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一下他在这段关系之中的定位了”
霍靳西一听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忍不住转开了脸。
容恒心思早就不在这边,慕浅和霍靳西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他脑中却更加混乱,还没理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已经起身朝厨房走去。
一走进厨房,容恒就看见了倚在中岛台上的陆沅。
她手中拿着杯子,杯子放到唇边,眼神却只是看着窗外,似乎是在出神。
容恒到来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蓦地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之后,很快收回视线,起身准备出去。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擦身的时候,容恒却忽然开口:
“想要躲得彻底,你就不该在霍家出现。”
陆沅顿了顿,缓缓道:“我没想躲你。只是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
听到这句话,容恒蓦地转头,眼含愠怒逼视着她。
陆沅竟然不怕死地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那如果我不是这么想呢?”容恒说,“你又打算用什么态度来对我?”
“就像现在这样啊。”陆沅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我会将你视作朋友。”
容恒蓦地冷笑出声,“朋友?你觉得,我们还可能做朋友?”
“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陆沅微微敛了眸,“当然,我知道我有些异想天开。既然如此,我以后会尽量躲得彻底一点。”
说完这句,陆沅便垂眸准备离开。
“你逃跑的速度,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快。”容恒凉凉地讽刺道。
陆沅再度顿住脚步,闻言缓缓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优点,没有个性,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只擅长用最简单最平和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我却恰恰相反。”容恒道。
陆沅没有回头,只在心里说了一句,我知道。
“在我这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容恒一字一句地开口,“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中庸之道。”
他缓缓转过头看她,“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做什么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