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靳西这句话,陆与涛尚未察觉到什么,陆与江已经微微侧目,看了叶瑾帆一眼。
陆与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眼神却还是有一瞬间的变化。
叶瑾帆很快笑了起来,说:“父母离开得早,惜惜就只有我一个亲人,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该好好照顾她。只可惜,始终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说完,叶瑾帆端起面前的酒杯来,遥敬了霍靳西一下,轻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霍靳西摸着自己的酒杯,却并不喝,只是道:“至少叶惜觉得你是最好的,我想对她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叶瑾帆闻言,再度低笑了一声,眼眸不动声色地沉了下来。
霍靳西恍若味觉,转头与陆与川聊起了其他。
饭吃到一半,霍靳西放在齐远那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齐远看了一眼之后,很快将电话递给了霍靳西,“祁然。”
霍靳西听了,拿过手机,说了声“失陪”,便起身走到了外面。
陆与川见状,笑道:“这年头,在饭局上还会接老婆孩子电话的男人,着实少见了。”
齐远听了,微微一笑,道:“毕竟相隔两地,难免会挂心一些。”
叶瑾帆闻言也笑了起来,转头对陆与川道:“霍先生是重情重义的人,尤其对自己的家里人,很重视。”
陆与川听了,淡淡一挑眉,只是道:“挺好。”
一顿饭吃完,霍靳西先行离开之后,陆与川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陆与涛看着霍靳西的车子消失的方向,忍不住狠狠唾了一声,“什么玩意儿!狂得他!”
陆与江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的叶瑾帆,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叶瑾帆低着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没有说什么。
陆与涛这才看向他,“你跟我一起走吗?”
“不了。”叶瑾帆淡笑着回答,“我还有点别的事。”
陆与涛点了点头,正准备上车,却又回过头来看他,“早点回去,别让棠棠等太晚。”
叶瑾帆微微一挑眉,点了点头之后,顺手替他关上了车门。
几个人陆续离开,叶瑾帆的车子才终于驶过来,助理下车,替他拉开了车门。
上车之后,叶瑾帆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收敛了。
助理谷越察觉到立刻就察觉到了什么,低声开口道:“霍靳西和陆氏讲和了?”
好一会儿,叶瑾帆才冷笑了一声,道:“讲和?真以为陆与川是什么软柿子啊?”
谷越道:“陆与川这个人,看似温和理智,实际上睚眦必报,惯常强取豪夺。霍靳西将陆氏整成这样,他不会不记仇。”
叶瑾帆吐出一口烟圈,目光冷凝地开口:“只要他记下这份仇,就够了。”
车子又行驶出去很长一段,叶瑾帆才察觉,车子是驶向他和陆棠同居的公寓的。
他蓦地捻灭了手中的香烟,“去城南。”
谷越听了,和司机对视了一眼,最终,车子还是很快掉头驶向了城南。
霍靳西回到霍家大宅时,大宅内灯火通明。
停车场多停了两辆车,一看就是有人回来了。
霍靳西原本不怎么留心,刚进大门就遇到了林淑,林淑对他说:“你猜谁回来了?”
霍靳西闻言,心脏不由得漏掉了一拍,转头看向大厅时,心跳迅速恢复如常。
大厅里,霍潇潇原本挽着霍老爷子的手坐在沙发里说话,一看见霍靳西,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随后才站起身,缓步走到了霍靳西面前。
“二哥。”她低低喊了霍靳西一声,道,“听说大伯母身体不太好,我回来看看她。”
霍靳西沉沉看了她一眼,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霍老爷子,终于淡淡“嗯”了一声。
霍潇潇被他放逐到印尼,此次到底是自己偷偷跑回来的,因此心里还是没底。眼见着霍靳西回应了她,她这才笑了起来,“我买了好些特产,爷爷可喜欢了,二哥你来也尝尝吧。”
“不用了。”霍靳西回答,“我上楼洗澡。”
他说完便径直往楼上走去,林淑见状,跟着他上了楼。
一直走到二楼,林淑才开口:“看你这模样,你以为是慕浅回来了吧?”
霍靳西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事实上,刚才那一刻,他明明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是慕浅回来了,心头却还是不可遏制地保留了一分期待。
结果,果然是没有奇迹的。
林淑见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你明明知道她一回来,你妈妈跟叶静微那事的关系就瞒不住了,你还是想要她回来”
霍靳西听了,转眸看向她,“不然呢?我该期待她一辈子不再回来吗?”
林淑闻言,张了张口,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将霍靳西从小带到大,待到霍靳西为了祁然搬出霍家,也是她出去陪他们。
她亲眼见证了霍靳西从开朗到孤僻的所有变化,也亲眼见证了从慕浅刚刚回到桐城起,霍靳西对她的种种不同。
霍靳西情绪从不流露于表面,可是她将他视为亲儿子,所以她清楚地感知得到,自从两人结婚后,霍靳西身上的清冷孤僻都有了变化。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慕浅对霍靳西而言意味着什么。
而眼下的状况,他的确是最为两难的一个。
林淑没有再说什么,霍靳西则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洗完澡出来,他先去程曼殊的房间看了一下已经睡着的程曼殊,随后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熟练地拿出手机,将费城那间屋子里的画面投到大屏幕上。
慕浅在家。
事实上她是一个宜动宜静的人,活跃起来,一栋房子绝对困不住她;而安静下来,她似乎可以在屋子里待上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去到费城之后,她就似乎总是这么居家,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屋子里来来回回。
这会儿,她就坐在沙发里,辅导着坐在地上的霍祁然学习。
霍靳西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那幅近乎无声的画面。
他想,她应该是知道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这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