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和蓝芷云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前,心中却在各自盘这次帮助宋曦君逃离,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在龙渊的威胁之下,不免生出一些挫败感。
车队从东都的西门离开,城门前兵部尚书廖其园亲自前来相送,龙渊对廖其园可谓是深恶痛绝,想不到这个奸猾狡诈的家伙,在东都仍然混的风生水起,看来他的确有着高明的手腕和为官技巧。
好在廖其园前来相送只不过是出于礼仪,和蓝芷云聊了两句便让到一旁,蓝芷云身为萧氏的贵客,自然没有遭到像别人一样的搜查,车队顺利通过了西门。
龙渊深深松了一口气,蓝芷云冷笑道:“看来你很紧张!”
龙渊微笑道:“我今日方才明白什么叫栓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蓝芷云淡然道:“只可惜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龙渊哈哈大笑,行进到十里长亭,蓝芷云勒住马缰:“王公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分手吧!”
龙渊点了点头,他向身后挥了挥手,崔哲驾着马车离开了车队,秦晖和狄惊雷两人护卫在马车两旁。
龙渊微笑着向蓝芷云道:“蓝将军,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我们仍然还会见面。”
蓝芷云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此时周龙山纵马来到龙渊的面前笑道:“等王公子来到关中,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一定!”
望着蓝芷云的车队渐渐走远,龙渊脸上地笑容渐渐收敛。其实他返回西荒原本和蓝芷云同路,不过因为宋曦君的缘故,龙渊打消了和蓝芷云同行的念头。蓝氏的地盘和西荒很近,越过秦岭就可到达。龙渊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后,的确有必要前往关中一趟,一来了解蓝循的发展情况,二来可以开拓关中的商路。
宋曦君掀开车帘,让崔哲将马车停下,龙渊策马来到她的身边,微笑道:“为何要停下?”
宋曦君一双明眸看了看龙渊。轻声道:“我们也在这里分手吧!”
龙渊微微一怔,低声道:“你还要前往北疆?”
宋曦君点了点头。
龙渊叹了口气道:“我无权干涉你的选择,不过眼前地情况下。即使你到了北疆也很难有什么作为,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我前往西荒,萧氏的力量再强,无法触及到那里。”
宋曦君芳心中一阵感动,轻声道:“谢谢你为我做地一切。如果没有你,曦君或许早已死在东都之中。我爹爹被他害死,相公仍然生死未明,曦君怎能置身事外?”她美眸之中蒙上一层深深的忧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的内心支离破碎。
龙渊知道宋曦君的决定不会更改。淡然笑道:“你自己多多保重,假如北疆地事情不如预期顺利,你想要找个地方静静养伤的话。一定不要忘了到西荒找我。”
宋曦君看着龙渊地面庞,眼圈儿不由得红了,她生恐被龙渊看到自己不舍的神情,慌忙放下车帘,过了一会儿,方才重新掀开车帘,将一幅卷轴递给龙渊:“这是我爹爹生前所写的《东海赋》,送给你权且当作是一个纪念。”
龙渊双手接过,宋京石乃是当世书法大家,他的这幅字弥足珍贵。
宋曦君缓缓放下车帘,轻声道:“师兄,咱们走吧!”
“等等!”龙渊从狄惊雷手中拿过装满金银的包裹,来到崔哲面前,将包裹递给他,小声道:“里面是一些盘缠,路上用地着!”
崔哲向龙渊抱拳,低声道:“王公子的大恩大德崔哲记下了!”
龙渊微笑道:“崔兄只要照顾好萧夫人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崔哲重重点了点头,驾车向正北方地官道疾驰而去。
龙渊望着车后扬起的尘土,双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的失落。
狄惊雷和秦晖策马来到他的身边,狄惊雷道:“三弟!是不是不舍得人家?”
龙渊笑道:“大哥,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个长舌妇!”
秦晖哈哈大笑起来。
狄惊雷摸了摸后脑勺,方才道:“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对了,咱们究竟从哪条路返回西荒?”
龙渊眯起双目,低声道:“先去庐江,然后走水路,逆流返回川中!”
“庐江?公子去庐江有什么事情?”
龙渊道:“去拜访一位故人!”
龙渊口中的故人就是秉善,康都城破之前,他让秉善和祥贵护送紫芜先行离开,秉善前往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家庐江,现在回龙沟的情况已经初步稳定,龙渊开始思念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也时不时会想起紫芜,当日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也无法顺利将萧逆寒除去,不知此时伊人是否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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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后,龙渊一行风尘仆仆的来到庐江地界,庐江属于萧氏统辖的范围,北临巢湖,南依长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
秉善的故乡位于冶父山下的落梅镇,冶父山在庐江城外十多里处,峰峦叠翠,庙宇辉煌,有江北小九华之称,传说中春秋时候,欧冶子曾经在此山中铸剑,冶父山上仍然留有铸剑池古迹,因此方才得名。
冶父山山岭苍翠,群峰耸拔,盘旋而上,在山巅可以远眺长江风光。又可俯视五湖。
龙渊三人进入落梅镇,举目望去,却见那小镇位于冶父山的山谷之中,青石筑成的小路两旁,随处都可以看到色彩缤纷地植被,此时已经进入深秋时节,绚丽缤纷的秋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树木、山峦、原野,秋意已浓。带
成熟的色调,显得丰富而深沉,这里的风如此轻柔。的寒意,吹在脸上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轻轻掠过肌肤,让人舒服的就要睡去。
一群孩童嬉闹着从前方的街道跑了过来,望着这三位陌生的路人,无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好奇地光芒。龙渊翻身下马,来到一个扎着朝天辫的男童身前。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辫,笑道:“小弟弟。请问这镇上有没有一个叫刘铁墩地人?”刘铁墩乃是秉善的侄儿,秉善临行前告诉龙渊,想要寻找自己的下落便要找到他的侄儿。
那男童揉了揉鼻子,乐呵呵道:“有!我跟他很熟!”
龙渊笑道:“太好了,带我去见他!”
男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铁匠铺道:“就在那里!”
龙渊跟着他来到铁匠铺前。却见铁匠铺中,一个黑壮的汉子正在那里打铁,他赤裸着上身。炉火烤地他汗流浃背。
“爹!有人找你!”那男童大声叫道。
龙渊不禁莞尔,搞了半天这男童竟然是刘铁墩的儿子,难怪刚才说跟他很熟!“
刘铁墩抬头看了看龙渊几人,并没有停下手中地工作,抡起铁锤又砸了几记,然后用铁钳夹住被火烧得通红的铸件浸入冷水之中,伴随着嗤!地声响,水面上冒起了一片白烟,一股金属的硝烟味道充满在空气之中。
龙渊微笑道:“敢问这位大哥是不是刘铁墩?”
刘铁墩将铁锤和铸件放下,在水中洗了洗手,然后来到他儿子面前在后脑勺上拍了一记:“小石头,给我滚一边玩去!”,他儿子一溜烟向外跑了出去。
刘铁墩这才上下打量了龙渊几眼:“打铁吗?”
龙渊笑道:“我是来找人的!”
刘铁墩怪眼一翻,凶神恶煞般道:“我这儿是铁匠铺,找人去其他地方!”
狄惊雷看到刘铁墩如此无礼,不禁怒道:“小子,你狂什么?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龙渊慌忙阻止了他,仍然陪笑道:“刘大哥,请问你认识秉善吗?”
刘铁墩心头一怔,随即用力摇了摇头道:“饼什么?葱油饼我倒是见过!”
龙渊看到他戒备心理极强,心中暗忖,一定是秉善担心被外人发现行踪,所以特地交代他这样做,可是眼前又不适合向刘铁墩表白身份,想了想,微笑道:“麻烦刘大哥了!”他转身离去。
狄惊雷和秦晖两人慌忙跟了上来,狄惊雷不解道:“怎么?你打算就这样放弃?咱们大老远来可不能这样算了!”
龙渊笑了笑,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又向那群玩耍的孩童走了过去,来到小石头身前,龙渊俯下身去,那帮孩童都看到了龙渊手中地糖葫芦,一个个双目生光,显然都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龙渊微笑道:“小石头,回答我几个问题,这糖葫芦便送给你!”
小石头点了点头。
龙渊道:“最近你家中是不是来了一位爷爷?“
小石头挠了挠后脑勺,向铁匠铺的方向望了望,小声道:“俺爹不让俺说!除非……除非你给我们每人都买一串糖葫芦!”
龙渊不禁笑了起来,向秦晖使了一个眼色,秦晖走过去又买了十多串糖葫芦回来。
小石头这才美美地拿起糖葫芦舔了一口道:“俺爹说了,无论谁问我爷爷的事情,都说不知道!”他一转身和那群小伙伴们向镇口的跑去。
狄惊雷看到龙渊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耍了,乐得哈哈大笑。龙渊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看到刘铁墩大步向他们走了过来,怒道:“你们有完没完,干嘛缠着我的儿子?”
龙渊低声道:“给他点苦头尝尝!”
狄惊雷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了龙渊的这句话,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刘铁墩的手腕,微笑道:“咱们俩亲近亲近!”他虽然用了三分力道,刘铁墩却感觉到手腕的骨骼就快断裂了一般,痛得闷哼一声,额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滚落。
狄惊雷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们都是秉善的朋友,这次前来找他绝无恶意!”
刘铁墩颇为硬朗,他咬住牙关一声不吭。
此时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龙渊看得真切,那人竟然是他的贴身小太监祥贵,内心的激动实在难以形容,大声道:“小贵子!”
祥贵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身躯一颤,他循声望去,看了好久方才从眼前黑壮少年的身上看出小皇帝的轮廓,一双眼睛顿时红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去,他快步向龙渊跑了过去,双膝一软就要当街跪下去,却被龙渊抢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臂膀,低声道:“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祥贵经他提醒这才清醒了过来,含泪点了点头。狄惊雷也放开了刘铁墩,刘铁墩揉着被捏得通红的手腕,忍不住叫道:“好大的手劲,你是块打铁的好材料!”
狄惊雷呵呵笑道:“多有得罪,别往心里去啊!”
刘铁墩看到祥贵和龙渊刚才的情景,心中已经明白,眼前这几名陌生人肯定是友非敌,刚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连忙将几人请入他的铁匠铺后院。
关上房门,祥贵这才哭着跪在龙渊面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低声哭泣道:“主子,你让奴才想死了……”
龙渊看到他哭得如此真切,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贵子,快起来吧,秉善在哪里?紫芜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