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云一开始心里确实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她双手一合,将那影像资料关闭掉了。
“你给我看这个有什么意义?为了证明我不是撒塔利亚家族的人吗?如果你真的能够证明这一点的话,我反而还要谢谢你。可显然,你根本无法证明我不是撒塔利亚家族的人!否则,你又何必费这些功夫?”
艾格尼丝确实没办法证明龙小云不是撒塔利亚家族的人,因为他在得到这些资料的同时,也得到了龙小云所做的血脉检测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根据检测对比,龙小云确实是出自撒塔利亚家族,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艾格尼丝也没料到龙小云这么难对付,不过,他既然来了自然有充足的准备。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龙小姐,我这样冒昧的称呼你不会介意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是从天启而来,而不管撒塔利亚家族是否真实的知道你们两人的身份,我是不是都可以这样怀疑,撒塔利亚家族和你们两人,或者直白一点的说是和天启帝国有所勾结?”
龙小云忽然意识到对方此番一定是怀着某些特殊的目的而来的,至于是什么,她一时也猜测不透。所以,她决定闭口不言,唯有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看到龙小云不说话,艾格尼丝并没有动怒:“龙小姐不说话,是不是代表了默认?”
龙小云知道没办法继续沉默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
“你在袒护撒塔利亚家族?”
“我并没有在袒护任何人,我只是确实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对我进行诱供?那最后你是不是还想要对我刑讯逼供?”
艾格尼丝低头沉思了一下:“我听说,二十年前,阿纳斯塔西娅撒塔利亚之所以会失踪,都是因为撒塔利亚家族的逼迫。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恨撒塔利亚家族吗?”
龙小云的脸色变了变:“我为什么要恨撒塔利亚家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阿纳斯塔西娅她不是你的……其实,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成为一条战线上的战友。”
龙小云眼中露出一道光芒,她终于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姓龙而不姓撒塔利亚,那你认为我还会帮你吗?”
“为什么不会?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啊。”
龙小云轻蔑一笑:“我想你或许搞错了一件事情,阿纳斯塔西娅虽然确实痛恨撒塔利亚家族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但哪怕到了最后,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撒塔利亚的这个姓氏。”
她的回答确实出乎艾格尼丝的预料:“我不相信从小在天启长大的你,真的会对撒塔利亚家族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确实对撒塔利亚家族没有什么感情,但如果说一定要对撒塔利亚家族进行‘审判’的话,那也是应该由阿纳斯塔西娅自己来决定,而我,根本没有这个权力。”
艾格尼丝盯着她看了许久,脸色也不停变换了几次,蓦地他呵呵一笑。
“你不愿和我合作确实让我有些苦恼,不过,你认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龙小云瞳孔一缩:“你还想怎样?”
“你似乎忘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什么意思?”
“你可能还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叫什么冯浩的,他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龙小云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艾格尼丝说的是郭风的事。
她自然不相信郭风会像对方所说逃跑的:“你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似乎对他很有信心?可事实就是,他在三天前已经完成了那个任务,可他并没有就此返回德邦。而是在抢到B3元素之后,驾驶着机甲独自一人往格纪星域内去了。”
“你在骗我!”
“骗你?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我相信你也应该能感觉到我到底有没有撒谎。都过去三天了,他没有出现反而是我出现在了你面前,难道这样明显的情况,还不能让你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被他抛弃了!虽然他可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但你无法否认被抛弃的事实!”
龙小云终于再也冷静不了了:“你到底想干嘛!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要做什么!”
“干嘛?”艾格尼丝冷冷一笑,“哼!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撒塔利亚家族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勾结天启出卖德邦的帝国利益!而你,就是链接这场双方利益交换的纽带!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也就被那交易的双方给丢弃了。他们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生自灭。”
龙小云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的话,可对方的某些话还是有些隐隐刺痛了她的心。
她知道有一点艾格尼丝应该没有撒谎,郭风定然是已经得手了,否则对方绝不会为了要见到她而选择直接攻打这艘运输舰。可像现在这样就算抓住她又有什么用呢?已经过去三天了,可郭风还是没有出现,或许真像艾格尼丝所说,郭风认为再返回德邦的风险实在太大,所以直接选择了抛弃她,独自一人前往耀阳帝国了。
可龙小云心中方寸已乱,否则她定然能发觉这事的某些不合常理之处。如果郭风确实已经丢下龙小云不管独自一人逃跑,那艾格尼丝何必还需要使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反正龙小云在这里也逃不了,他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极具风险的强硬手段。
虽然这里是军事管制区域,他拥有一定的军事自主权,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够肆无忌惮的任意行事。一旦真需要实施什么军事行动,是必需向军部汇报的。即使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汇报,那么事后也需要对此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像现在这样,攻击运输舰抓捕龙小云,根本就没有任何合理性可言,艾格尼丝这样的做法完全是滥用职权的典型。
如果郭风在此,定然就会抓住这一点好好给艾格尼丝一点颜色看看。可龙小云心慌意乱之下,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
现在龙小云心里唯一所想的就是,郭风是不是真的已经弃她于不顾了?
沉默良久,龙小云的声音很是低落:“你到底要我替你做什么?”
“龙小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不是替我做什么,而是替你自己,替阿纳斯塔西娅做一点什么。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有些公道还是需要讨回来的。您说是不是,撒塔利亚小姐?”
龙小云神情很是痛苦:“可我已经不想再和撒塔利亚家族牵扯上任何关系了!我刚才就说了,即使要‘审判’那也是阿纳斯塔西娅的事,不是我的事!所以很对不起,我帮不上你这个忙。”
“可阿纳斯塔西娅是你的母亲不是吗?”
“我知道!但这也正是我所厌恶与痛恨的!”
艾格尼丝眼露惊异的目光:“哦?你恨你的母亲?这么说,你也认为你母亲当初就应该屈服在命运面前?”
“不,我不恨她,我又怎么可能会恨她呢?毕竟,我就是她当初勇于抵抗命运最直接的证明不是吗?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她反抗的成功,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有价值的,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世人铭记她的荣耀。因为她的这种反抗,我才会在这个世界存在,所以,我不恨她,我怎么可能会恨她?毕竟,是她赋予了我生命啊!我不可能会恨她的,不可能的……”
艾格尼丝眼神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是如此无助的女子,他承认,在这一刻自己确实有些动心了。
他忍不住安慰了龙小云一句:“你母亲当初抛下你,或许也是因为有着某些不得已的理由。”
“不!”龙小云突然站了起来,她眼中有着火焰在燃烧,“你不会明白的!她是恨我的!她一定十分的恨我!因为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最直接的讽刺!她拼尽全力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最后,那个男人却背弃了她,向她所抗争的命运屈服了!你说,这难道不是一种对她最痛苦的折磨吗?而我的诞生,难道不是在将这种痛苦的折磨永远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中吗?你说,她会不恨我吗?会吗……”
“我认为,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所想的这么悲观。她毕竟是你的母亲。我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她为什么要丢弃我?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那陌生的地方?”
“或许,她是不想你再重蹈她命运的覆辙。如果她一直带着你,万一被撒塔利亚家族的人找到的话,你说你的命运会如何?”
龙小云止不住颤抖了一下:“可我现在不是又回到了这里吗?命运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所以,我现在就给了你一个能够彻底打破命运的机会啊。你为什么又不愿意接受呢?”
龙小云用力握紧了拳头:“可你所谓的机会,和那种命运又有何区别!”
“但如果你不这么去选择,你认为自己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或者,你心里还有什么希望?难道你还在幻想着那个男人会回来?你真想犯下和你母亲相同的错误?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真相吧,对于女人而言,男人从来都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