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占据赵小熙躯体的那个意识的关系,他们一族全面入侵现宇宙的计划得以真正实现,这不由让光影异常激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永恒就在自己不远处,只要一伸手就能抓到。
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那些存在于异兽体内的意识碎片,光影还能够通过控制异兽来间接的控制,可那些已经和人类意识进行融合的族人意识,却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虽然那些意识同样是碎片化的状态,可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等他们吸收足够的现宇宙能量,那他们的意识形态自然就能够补充完整。到了那时,因为意识形态基本是由现宇宙能量构筑而成的,所以他们便等同于是现宇宙之内的生命形态,现宇宙的规则自然就不会再对他们产生排斥。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一族包括光影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们即便能够利用现宇宙的能量来实现自身意识的全面复苏,可一旦吸收了现宇宙能量,也就意味着他们默认了“愿意接受现宇宙规则管制”这样的条件。到时就算他们想要反悔也已经不可能,因为只要是存在于现宇宙之内的,都会携带有现宇宙规则之力,包括所有的宇宙能量。等到那一族彻底完善自身的意识形态之后,他们自然就会发现,他们的意识形态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根本性改变。
现宇宙的规则是不允许有高于人类的生命形态存在的,所以,他们最后的结果只有两种选择。第一,成为和人类同等级的,完全自由的个体生命形态;第二,继续被囚禁在人类的躯体之中,这样他们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住他们拥有的那种强大的意识能量,但这个程度也绝对不可能超出规则的范畴。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光影意识到自己当初将宇宙规则核心投放到现宇宙去,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虽然这样确实能够让族人适度的在现宇宙生存,但也为族人的意识摆脱他的掌控埋下了伏笔。
既然命运的选择权在自己手中,那么谁又会甘心成为被人控制的傀儡?如果说这样的觉悟一开始还不是特别明显的话,那等到和人类的意识产生融合之后,受人类意识的影响,这样的觉悟瞬间就在意识中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人类最特殊的是什么?就是自我意识的存在。每一个个体意识就相当于是一个世界,这些个体世界通过规则的牵连,组合成了一个被所有人类熟知的“世界”。然而不管怎样,人类都是通过了自我这个世界,才接触、认知到人类意识上共同的世界。所以,“自我”永远都是处于所有意识活动展开之前的。没有自我的认知,所有的一切都必然不会存在。
人类这样的状态自然让那一族感到了无比的震惊,个体的意识竟然可以形成一个单独的世界?以人类这种低等的生命形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没有整体意识世界的保护,单体意识的世界竟然可以安然存在?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无法理解的存在!
那一族的意识完全被颠覆了,这也就使得他们更为迫切的想要彻底了解,人类这种自我意识世界的根源所在。等到对于人类的意识形态有了足够的了解之后,那一族便开始了反思。他们到底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的?
虽然并不是所有的意识都能看透事实的本质,但总归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意识存在。以前没有任何的显露,那是因为没有遇上合适的机会。天才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那是因为他正好拥有了可以让他施展能力的平台。
率先看清事实真相的那些意识,便开始尝试着将他们所认知的事实展示给其他的族人意识。于是,在他们身边就开始渐渐聚集起了一些同类。并且,这个数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加之中。这些异人将最早觉醒的那一小群人,当成了指引他们走向正确道路的意识领袖,一个全新的国度就此蔓延了开来。
拥有了全新的意识信仰之后,他们的意识就彻底独立了,再也不受光影意识的任何影响。
光影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彻底脱离他的掌控,可就当他有所动作时,整个世界发出了即将毁灭的震颤。这直接导致了之前那些,被赵小熙打通的连接现宇宙的空间通道发生了崩溃。如此,光影被失去了操控族人意识最后的机会。
不过,光影还没来得及感到彻底绝望的时候,就发现赵小熙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了。随后经过一番研究,他惊喜的发现赵小熙身上发生了一种超乎他想象的进化。这种进化是两种意识完全融合的结果,远远不是其他族人那种融合形态所能比拟的。光影立刻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掌握了一种真正可以实现超脱的可能。只要能够将这解析透彻,那么他或许就不需要再去寻找什么永恒之地了,因为那时的他很可能已经成就真正的永恒。只是很明显,赵小熙并不会乖乖配合他的研究。
原本光影还想使些手段强迫赵小熙屈服,可当他感应到郭风出现以后,他也就不愿再浪费这个力气了。因为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需要耗费宇宙本源核心的能量,如果可以他自然是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别的族人意识能够和人类的意识进行融合,他身为整个族群最强大、最完整的那个唯一意识,自然也是可以做到这点。只是,人类的生命形态太过低等,几乎没有一个人类的生命体能够承受和他意识融合的那个过程。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或许郭风就是那唯一的可能。
光影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制定出了计划,先尝试着和郭风进行意识的融合。如果失败,那么他就对赵小熙进行夺舍,用自己的意识去取代赵小熙体内的意识。当然,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他需要等待赵小熙体内的那两个意识进行完整的融合之后,才能开始行动。
所以,这也是光影没有再惩治赵小熙的原因之一,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否则他或许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光影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计划向赵小熙和盘托出,他只是说,因为宇宙核心本源的能量不足,所以他才有所顾忌。只要赵小熙没办法逃出试炼之地,那么他自然不可能为了“找寻她的踪迹”这样一点小事,就轻易去动用本源能量。
赵小熙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你的意思就是我心思太过单纯了,所以才上了你的当?”
“难道不是吗?虽然你拥有了那个人类的全部记忆,同时也和她的意识完全的融合了,但你毕竟还是不具备人类的那种狡诈本性。所以,即便你的意识形态再怎么进化,我也是有绝对的信心把你给找出来。反正我们拥有足够的时间,那又何必再去浪费核心本源的能量?”
赵小熙的眼神微微一动:“你真的认为自己拥有足够的时间吗?虽然我无法探查到你意识中的真实想法,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似乎有些着急了。”
“我着急?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是无上的主宰,难道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为之急切吗?”
“你这话本身就表明了你的底气不足,否则,你又何需向我解释什么?”
赵小熙这话确实不错,因为按照光影一贯的习性,他应该是完全无视赵小熙的存在的。就像之前一切都还在他掌控之中时,不要说回答赵小熙的问话了,他连看都没有兴趣看她一眼。可现在,他竟然耐心的向赵小熙解释起了前因后果,如此巨大的反差又怎能不让人怀疑?
光影沉默片刻:“不得不说,和人类意识的融合确实能够达到一种超乎想象的效果。你难道没发现,你自身的意识已经打破了某种限制吗?”
赵小熙似乎有些明白光影所说的意思,可仔细去想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她顿了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光影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很直接地回答道:“我是想说,你现在的状态并没有达到真正完美的程度,你的意识还有所缺陷。如果能够达到完美,那么我将再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制约你,这个世界也再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因为你已经超脱在这个世界之上,直达永恒了。”
赵小熙听到最后,眉头不由皱起。如果光影没有提到“永恒”二字,她或许对他的话还没有什么感觉。可一说起“永恒”这两个字,赵小熙的内心瞬间就震颤出了一丝悸动。她对此本能的升起了戒备。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超脱在世界之上,也从来不想要获得什么永恒,我只想像人类那样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意识世界。”
“想法看起来很简单,可你终究不是人类。即便你和人类的意识相互融合了,你也依旧成为不了人类。你最后的结局,就是成为没有任何归属的全新的生命形态,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形态都要高等。即便你拒绝永恒,永恒也会降临,到时你将会是唯一的,也是孤独的。你现在所见的一切都会腐朽,包括我,可你却能够一直存在,直到这个世界也彻底腐朽的那一天。但那一天,整个世界唯有你一人可以见证了。”
赵小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根本就不想要什么永恒!!”
光影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永恒的机会让给我吧。这样,你就不再需要去面对举世皆寂的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