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意识到他刚才的幼稚行为, 脸上闪过了一丝羞耻:
“在下没有玩角色扮演!”
中原中也抓了抓头发,目光奇怪, 道:
“好吧。”
其实承认了也没什么,芥川龙之介才九岁,比他还小两岁,会想玩角色扮演很正常,
老虎当反派,芥川龙之介当打败反派的英雄拯救妹妹,十分合理!
在白虎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后, 就困倦地趴在身体,身体从白虎重新变为了幼童,
幼童呼吸缓慢, 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糟糕!打在白虎上的伤该不会在异能者身上也出现了吧!”
中原中也脸色大变, 冲上去摇晃中岛敦的身体:
“喂!敦,你有没有事?你振作一点!”
他打出的力道连老虎都能打昏, 更不要说一个七岁的幼童了,打出一个脑震荡都是最轻的伤势!
中岛敦只是因为异能消耗陷入了沉睡,在中原中也的剧烈摇晃下,自然会清醒。
中岛敦的睫毛颤了颤, 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莫名其妙地躺在地上,在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离他最近的人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表情担忧又着急。
中岛敦慌张的左右查看,看到兰堂后,才有些放松:
“兰堂先生, 我这是怎么了?”
中岛敦只记得他在想白虎,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你刚才变成白虎了,”
兰堂放开了魏尔伦的手,蹲下身体,问道:
“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敦。”
“我变成白虎了?”
中岛敦反应过来,明明他十分恐惧白虎,在这种时候,却对白虎的存在又惊又喜,期待道:
“太好了!兰堂先生,我可以留在这个家了吗?”
他可以不回孤儿院了吗?
“当然可以,敦,你已经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兰堂耐心的安慰,再次询问了一遍:
“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敦,感觉怎么样?”
太好了!
中岛敦几乎要喜极而泣,道:
“兰堂先生,我感觉我很好!身上都不痛了!”
“真的吗?”
兰堂掀开中岛敦的衣服想要查看伤痕,却发现中岛敦的皮肤白嫩,上面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治愈的能力?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兰堂轻轻揭开中岛敦手指上的纱布,发现中岛敦的指甲不再血肉模糊,而是全部长了出来,表面也恢复健康的色泽。
中岛敦傻乎乎地翻看着自己的手,惊愕道:
“手也不痛了。”
“看来是因为老虎的治愈能力,”
兰堂定下结论,揉了揉中岛敦的头发,道:
“敦是被白虎保护的孩子呢。”
“真、真的吗?”
中岛敦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白虎在保护我?”
“当然了,敦,你要记住,白虎是你最亲密的朋友,最重要的家人,”
兰堂将中岛敦扶起来,让他站在地面上,声音轻缓,却包含着十分沉重的力量,道:
“即使只有一个人生活,敦也并不孤独,因为你不是一个人生活,也不是一个人活着,你的异能,白虎在无时无刻地陪伴着你,想方设法保护你,比任何人都要爱着你。”
“我并不孤独,不是独自一人……”
中岛敦低声念着兰堂告诉他的话语,缓慢勾勒出白虎的形象,
会保护他,陪伴他,永不背叛他,永远爱着他,
满足中岛敦对家人的一切幻想和渴望,只是他的家人有些特殊,是一头白虎。
中岛敦眼睛一眨,一滴泪水掉了下来,表面露出一个含着泪水的治愈微笑:
“我知道了,兰堂先生。”
原来在他在黑暗中哭泣,忐忑不安的时候,他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存在,他还有他的白虎一直陪伴着他,保护着他!
他一直不是孤单一个人!
只要想到这件事,中岛敦心中就能升起无限的暖意与勇气,就算他不被他的未来家人喜欢,
他……他也能忍受!
“那就好,”
兰堂站起身,向中岛敦介绍道:
“这就是我在路上和你提起的家人们,中原中也,芥川银,也是你的哥哥姐姐。”
中岛敦随之看去,发现两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十分友善,咬了咬下唇,手握成拳头放在心口,鼓起了勇气,迟疑地对中原中也喊道:
“哥哥。”
“啊……你这样喊也可以,”
中原中也有些不自在,道:
“敦,以后就是我照顾你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看到有一个家人向他表示欢迎,中岛敦受到了激励,眼底有光亮起来,又看向芥川银,语气不再迟疑,喊道:
“姐姐。”
“欢迎你加入这个家,敦。”
芥川银抿唇笑了笑,十分温柔:
“以后遇到事情也可以找我,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嗯!”
中岛敦用力点了点头,脸都红了,事情的顺利,让他幸福得大脑晕晕乎乎起来,
直到看到芥川龙之介凶恶的目光,中岛敦的大脑才清醒了一半,脸蛋恢复了不安的惨白:
“龙、龙之……”
“敦,我带你去找你的房间。”
中原中也看了看表情凶恶的芥川龙之介,为了防止接下来的矛盾,直接打断了中岛敦的话,直接把中岛敦拉走:
“我带你看一下我们家的环境。”
中岛敦松了一口气,心情雀跃:
“好!”
看着中岛敦被中原中也拉走,兰堂放下了心,转头,看到魏尔伦正在目光严肃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
“怎么了?保罗。”
魏尔伦沉吟道:“我在思考,既然我的弟弟是我的弟弟,那么,我的弟弟不经过我同意就认下的弟弟究竟是不是我的弟弟?”
魏尔伦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弟弟就能现场给他认下一个弟弟。
兰堂哑然失笑,提建议道:
“那就要看保罗自己的想法,中也的同伴可以是你的同伴,也可以不是你的同伴,弟弟也一样。”
芥川龙之介点头,赞同道:
“即使银认下了白虎当弟弟,在下也不会认可他是弟弟。”
芥川银提醒道:“哥哥,他的名字是敦。”
芥川龙之介:“……白虎。”
“龙之介,”
兰堂看到了芥川龙之介的排斥,表情苦恼,叹了一口气,道:
“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现在离晚餐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兰堂本来还想再和魏尔伦说几句情话,看看能不能加一些好感度,趁机告白。
但是,兰堂发现,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如果不立刻把底下的孩子的事情处理好,等到之后的时间,他们一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地点头。
芥川银看着兰堂把芥川龙之介带走,有些忐忑地看向魏尔伦:
“魏尔伦先生,哥哥他……”
“不用担忧,小银,这件事情不用我们担忧,兰堂会处理的。”
魏尔伦揉了揉芥川银的头发,轻描淡写道:
“去隔壁吧,让我看看,在没有安全绳的时候,你能爬多高的距离。”
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弟弟,魏尔伦不在乎底下的几个孩子的争执。
芥川银乖乖点头:“好。”
兰堂把芥川龙之介带到了电影院,把门关上,在大屏幕上投放了一部舒缓的电影作为背景音乐,才坐下,问道:
“龙之介,你可以告诉我不喜欢敦的原因吗?”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一切都会有原因。
芥川龙之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坐直,听到兰堂的询问,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直白问道:
“在下无法理解,兰堂先生看重了白虎的哪一点?”
兰堂将衣服的皱褶抚平,微笑道:
“龙之介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我看重的当然是白虎,是和带回龙之介一样的理由。”
他出发就算为了寻找白虎,现在也成功把白虎带了回来,
不过即使符合魏尔伦的条件,他也又失败了。
想到这里,兰堂就有些惆怅,
帮助魏尔伦寻找弟弟这件事,几乎已经宣告了失败。
两次的失败都无伤大雅,如果再经历第三次的失败,那就是他的能力问题了。
芥川龙之介点了点头,才道:
“在下讨厌白虎怯懦的模样,明明拥有强大力量,却不懂反抗,而是想着用哭泣让其他人帮助他解决问题。”
“不能这么想,龙之介,敦并非不会反抗,”
兰堂的声音平静,道:
“他手上的绷带就是因为反抗而造成的伤口,十指的指甲有的充血,有的因为暴力掀开而断裂。”
芥川龙之介的表情紧绷了一瞬,下意识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因为敦的异能,”
兰堂看着芥川龙之介的衣服,因为异能的存在,芥川龙之介喜欢的衣服风格总是会有宽大的衣角,道:
“敦的异能和龙之介不一样,无法被自己掌握,随时会出现,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自己行动,会破坏建筑,地里的农作物和蔬菜,他的身边的人知道白虎的来源,”
芥川龙之介的眉头紧皱,正要指责中岛敦是一个不会控制自己的异能的废物时,又听到兰堂道:
“最可怕的是,因为身边的人自以为是的保护,没有人告诉过敦,他的白虎异能的存在。”
芥川龙之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异能,又何谈控制。
“为了让敦不敢前往外界,也是为了隐瞒老虎的存在,院长想了一个好办法。”
兰堂唇角的微笑不变,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缓声道:
“从小到大,只要白虎出现一次,或是发现敦有一丝出格的举动,敦就会遭到一顿毒打,再被丢在没有光亮的地下室关禁闭,没有食物,也不会提供治疗。他们还会否定敦拥有独立的意志,强迫敦承认他的错误,如果敦挣扎,就会打到他不会挣扎。”
这是在回来的路上,兰堂通过向中岛敦询问他以往的经历得到的情报。
“这个方法……”
芥川龙之介震惊道:
“他们是一群蠢货吗?”
“的确是一群蠢货,敦从小到大受到的压迫几乎已经摧毁了他的人格。龙之介,你从小生活在贫民窟,这是一个不反抗就无法活下去的混乱地方,”
兰堂仔细解释道:
“但是,敦和你不同,他所在的孤儿院,则是一个只有顺从才能活下来的地方,不需要有其他的思想。”
芥川龙之介表情空白,认真地听着兰堂的解释。
“你讨厌的怯懦,是敦从小因为外界的压制而产生的反应,哭泣是他唯一能宣泄情绪的通道,不懂反抗是因为没有人教导他可以这样做。”
兰堂垂下视线,认真地看向芥川龙之介,叹道:
“所以,龙之介,不要嘲讽敦,敦只是一个受害者,这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环境的错误,你可以理解吗?”
芥川龙之介表情严肃,道:
“在下可以理解!”
“我就知道龙之介是一个乖孩子,”
兰堂抚了抚芥川龙之介的头发,夸赞了一句,又提前打预防针道:
“不过,敦的性格改变会很缓慢,如果龙之介依旧讨厌他的性格,可以选择远离他。如果想改变他的性格,龙之介应该告诉敦应该怎么做,而不是责骂他。你们是一家人,不是彼此的敌人。”
“在下知道了,”
芥川龙之介低头,心服口服道:
“稍后在下就会向老虎……敦道歉!”
“好孩子。”
解决了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兰堂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些,想了想,问道:
“龙之介从书中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吗?”
“在下越看越觉得困惑,”
芥川龙之介摇头,脸上满是困惑,想要向兰堂寻求一个答案,道:
“有些散文和的内容在下不仅无法理解,还会怀疑其中的逻辑,认为他们都是蠢货。”
许多困惑?
那岂不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兰堂看着芥川龙之介探究的双眼,一时有些头皮发麻,大脑快速运转,想着把这个任务甩到谁身上。
……中也?
等等,他好像听魏尔伦说过,中也更对诗歌感兴趣。
芥川龙之介继续道:
“也因此,在下会怀疑他们凭什么可以出版这些混乱的内容,这些内容在下也可以写出来。”
虽然他才接触散文不到一个月,但是芥川龙之介还是对这些文学垃圾嗤之以鼻。
“那么,就去写吧,龙之介。”
兰堂万万没有想到芥川龙之介会自己给出困惑的解决方法,眼睛一亮,鼓励道:
“把自己的问题融入散文和中,向社会询问自己的困惑,说不定会收到读者给你的回信,你从众多的回应中寻找共鸣,找到知己。”
芥川龙之介有些迟疑:
“兰堂先生,在下可以做到吗?”
虽然芥川龙之介有自己的傲慢,但也知道,那些出版的作家,年龄都不是只有个位数的小孩子。
“当然,不要怀疑自己,一个优秀的作家不能只看年龄的束缚,灵气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为了把这个任务甩给社会,兰堂毫不心虚地把芥川龙之介夸得天花乱坠,道:
“龙之介,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
既然作为智者的兰堂先生都承认了他的天赋,他又有什么理由犹豫不决?
“在下会尝试的,”
芥川龙之介不再犹豫,下定决心,鞠了一躬,对兰堂更加恭敬,道:
“兰堂先生,在下就先告退了。”
解除了长久以来的疑惑,确定了目标,芥川龙之介不再迷茫,行动迅速,就要去实现目标。
很好,有困惑就去问社会,不要询问他了!
兰堂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表面露出毫无破绽的温和微笑: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