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魏尔伦猛然站起, 脸色大变,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
兰波的账号怎么可能不存在!
他不可能记错兰波的账号,如果是密码错误, 以特殊战力总局建立网站的警惕手段,也绝不可能弹出这样的提示!
面对着兰波出现意外的猜测, 魏尔伦下意识涌上心中的情绪,不是欣喜,而是排斥、担忧与近乎恐慌的躁动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兰波实力强大,日常处事谨慎, 异能也是偏防御性的空间系,除非被超越者围攻,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难道是兰波的账号泄露, 被迫更换了账号?
还是说, 兰波执行秘密任务,在组织中假死隐人耳目?
细细想来,那些“大人物”的情报中,没有疑似兰波的存在!
究竟发生了什么?兰波现在在哪里?
众多的猜测一个又一个从魏尔伦心中跳出,将脑海挤得满满当当, 不留一丝空隙。
尽管魏尔伦经常说他讨厌兰波,也经常在心中这么想,
但是,兰波是拯救魏尔伦离开实验室,教导他认识这个世界,让他停留在人群中的锚点, 在魏尔伦心中的份量,自然不会无足轻重!
重力无意识溢散,爬上电脑, 随着电脑冒出火花,发出一声燃爆音,电脑屏幕破碎,彻底黑屏!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提醒般的敲门声,下一秒,门被推开。
今天早上,兰堂起床后,发现侧卧的门已经被打开,里面没有魏尔伦后,下意识地寻找起来。
餐桌上没有魏尔伦留下的纸条,魏尔伦一定还呆在这里,一楼已经找过了一遍,还剩下二楼。
兰堂来到二楼后,就听到了来自书房的动静。
他的保罗原来在这里。
兰堂眉眼柔和,思索起了下一步的行动规划。
就比如,今天的早餐,保罗想要吃什么呢?
“保罗,”
兰堂在看到书房内凌乱的场景后,收敛了笑意,变为疑惑与担忧:
“你怎么了?”
电脑被压碎,书桌隐隐颤抖,出现几条裂缝,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
“咔擦——”
书桌支撑不住,彻底报废,成为了一堆废木块。
“兰堂,”
魏尔伦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唇角的笑容依旧优雅,却很明显可以看出他的神不守舍,反应有些迟钝:
“抱歉,我会再赔你一套新的。”
“这不是重点,”
兰堂皱了皱眉,表情严肃下来,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保罗。”
“……我联系不上兰波,他好像出事了。”
魏尔伦头脑一片混乱,目光挣扎了片刻,才做出了选择,看向兰堂,沉声道:
“我要回法国了,兰堂。”
五天前,魏尔伦和兰波还是关系密切的亲友,如今面对兰波的异样,魏尔伦无法坐视不理。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在魏尔伦提起兰波的时候,兰堂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听到魏尔伦决定离开,竟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感觉。
魏尔伦离开的时间终于到了,他们相处比他想象中的更短,才不到五天的时间。
“不知道。”
魏尔伦向窗外看去:“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两个月。”
具体的时间,要看到达法国之后,他寻找兰波的进程顺不顺利了。
两个月?
兰堂心底凉了:
这么长的时间,等到魏尔伦再次回来,已经快把他忘掉了吧。
“可以带上我吗?”
魏尔伦拒绝:“不可以,法国的局势不明朗,那里对你来说很危险。”
毕竟,万一发生矛盾打了起来,魏尔伦到底还是特殊战力总局的一员,能力又很好用,
而兰堂,只是这张和兰波高度相似的脸,就足够可疑,特殊战力总局不会对兰堂手下留情。
兰堂摇头:“我不害怕死亡。”
魏尔伦依旧拒绝:“兰堂,如果你死在法国,你的一生只会毫无意义。”
兰堂:“不是毫无意义,是为了爱情而死,我愿意……”
“我不愿意!”
魏尔伦打断了兰堂的话,冷漠道:
“不要说了,兰堂。”
两个人僵持起来,房间内部的空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兰堂眉眼忧郁,拢紧了围巾,心情低落起来,抿了抿唇,低声道:
“保罗,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我现在给你。”
魏尔伦的注意力从思绪中脱离,全部转移到了兰堂身上,态度开始松动,安慰道:
“兰堂,我记得你丢失了你的身份和过去,这次回去,我会尽量替你找回你的身份。”
兰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提起太高的兴致:
“我的过去和你要离开我相比,一点都不值得一提了。”
魏尔伦抬手顺了顺兰波的长发,扯掉十几根带着发根的头发,装进口袋中。
兰堂和兰波那么相似,说不定他们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就算没有,这些头发也有其他用处,可以和兰堂的家人做DNA检查。
“我会等你两个月,”
兰堂对魏尔伦的动作没有反应,只是道:
“两个月之后,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我都会去法国找你。”
魏尔伦无奈道:“法国很大,我不告诉你我在哪里,你就找不到我。”
“没关系,”
兰堂脸上没有情绪,声音平静,认真地威胁道:
“我会前往法国最繁华的城市,找到一家报社,然后,我会请他们发布一篇报刊,帮我寻找我的爱人,保罗·魏尔伦。”
魏尔伦看着兰堂:“我还不是你的爱人。”
兰堂安静地“嗯”了一声:“所以我在胡编乱造,毁坏你的声誉。”
“如果这样你还不愿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会告诉他们,听说我的爱人身边有一个长得和我很像的同事,他的名字是兰波,保罗失踪前,曾经告诉过我,兰波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要保罗去找他。”
兰堂对魏尔伦弯起一个无害的笑容,轻轻道:
“我会花费大价钱把这件事宣扬得全国都知道。”
包括魏尔伦的组织。
虽然他现在的积蓄很少,但是,杀人洗劫这样来钱快的手段,兰堂也可以使用。
以前的兰堂只是不想,也不屑这么做。
魏尔伦叹道:“听上去很可怕。”
但是损人不利己,没有任何杀伤力。
魏尔伦还没有感受到冒犯,就因为兰堂的主动袒露,觉得有些好笑。
应该是说,不愧是兰堂吗?
但如果兰堂真的这么做了,魏尔伦也感觉自己不会生气,
毕竟,这同样是兰堂对他的爱。
“我知道这对你造不成伤害,但是会让你社会性死亡。”
即使这是他凭空传出的谣言,但因为这张脸,就多了一半的可信度。
个人的谣言中,魏尔伦是一个强者,另一个受害者,兰波,在组织中也是一个不弱于魏尔伦的强者。
如果能惊动魏尔伦的组织对他出手,那就更好了,他找到了魏尔伦的大本营。
当然,这件事情也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变故:兰波。
如果兰波同样喜欢魏尔伦,但是由于未知的原因没有意识到,或是不敢袒露,听到了谣言之后,厚颜无耻地以为他和魏尔伦两情相悦,同样对魏尔伦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所以,这是在最坏的情况才使用的手段!
魏尔伦感受到了兰堂变化的情绪,疑惑问道:
“你生气了?明明受到威胁的人是我,你为什么生气?”
兰堂:“只是想到了一个烦不胜扰的存在。”
魏尔伦已经说过了他不喜欢兰波,如果兰波追求魏尔伦,碍于过往的情谊,魏尔伦一定会对兰波手下留情,只会烦不胜扰!
可恶,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都只是同事,就应该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把机会让给其他新人,就比如两天就能让魏尔伦动摇的他!
即使潜在情敌变为了真正的情敌,还是优势十分明显的兰波,兰堂也不会主动退让,反而激起了战意。
但战意只维持了片刻,兰堂的精神就萎靡了下来,
现在明显兰波更胜一筹,魏尔伦为了兰波离开他,他就无法阻止。
“去法国的方法,飞机比轮船更快,但是没有护照的话,只能选择偷渡,港口黑手党有偷渡的渠道,我可以帮你得到一个名额。”
兰堂给魏尔伦提着建议,又想到兰波很可能是他的情敌,他要帮助魏尔伦去找他的情敌,顿时感觉心都碎了:
“呜呜……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很长时间。”
结果意外出现到了兰波身上。
“我也没想过会联系不上兰波,”
魏尔伦摇头,用手机对‘GSS’组织发出一条短信:
“不过,不用麻烦你了,兰堂,另一个组织更合适。”
‘GSS’组织的主要领域是掠夺海上货物和负责保护与他们签订合同的货物轮船。
这些轮船上大多数装载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货物,本就属于偷渡,多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倒也无伤大雅。
兰堂心底忍不住泛酸了起来:
“兰波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魏尔伦联系不上组织的时候,一点都不着急,发现联系不到兰波后,立刻急着去法国,这两者的差距也太明显了!
“当然,兰波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接近我,也最了解我的人,在组织中,他一直想要帮助我,”
魏尔伦看着手机中的肯定答复,目光轻松了一瞬,表情平静,顺理应当到似乎只是说出了一句众所周知的常识:
“兰波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最有可能理解我的人,如果他都不能理解我,我想,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其他人可以理解我了。”
就连一直想要接近他的兰堂,魏尔伦也只是被他纯粹又热烈的爱吸引,而不是认为兰堂会理解他。
魏尔伦回头看向兰堂,却看到兰堂怔怔地看着他,落下泪来!
对……不起……
隐藏在最深处,属于兰波的灵魂受到触动,被自责压垮:
没有承担起教导者的责任,对不起。
没有正确看待你的意愿,对不起。
成为阻拦你与外界接触的枷锁,对不起。
兰堂的灵魂在哭泣,身体却成为了一座泥沙堆积而成的躯壳,麻木而沉重地呆愣在原地,脑中残留着空茫茫的迷雾。
直到看到了魏尔伦眼中的倒影,兰堂才意识到自己在落泪。
魏尔伦走近了几步,困惑地抬手拭去了兰堂脸上的泪水,心软了一分:
“你在哭什么?”
魏尔伦还是第一次看到兰堂落泪,以往兰堂哭出声的时候,并不是真正的哭泣,而是一种呜咽。
但现在……怎么一眨眼兰堂就落泪了?
刚才在他查看短信的时候,兰堂又想到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
兰堂抬手碰了碰脸,同样困惑泪腺为何会突然不受控制,思索了一瞬,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到了兰波身上,道:
“为什么兰波是唯一一个?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可以理解你。”
兰堂能意识到兰波在魏尔伦面前会占据优势,但他没有想到兰波的优势已经多到足以对他进行碾压!
难怪会让他下意识落下眼泪!
“你不行。”
“我可以!”
“你不可以!”
兰堂表情变得失落又悲伤,唇角下抿,眼睛充满了湿漉漉的委屈,声音带着哽咽,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哭出来:
“为什么我不可以?”
但是,还没到认输的时候,他还有一点比兰波强,那就是他比兰波更能放下身段,更能拉下脸!
魏尔伦果然吃这一套,有些不明白刚才还略带伤感的告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拉扯,目光复杂了起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担心兰堂再次哭出来,选择了坦白:
“这就和我的身份有关了,兰堂,这是我的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他对兰堂的好感,还没有达到愿意坦白身世的程度。
兰波和魏尔伦两个人之间特殊的,不能告诉他的秘密?!
兰堂心凉了半截,险些下一秒哭出声,呜咽道:
“保罗,你确定你真的不喜欢兰波吗?”
为什么他越听越觉得他的希望渺茫了?
魏尔伦不理解兰堂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题:“我确定。”
兰堂不相信:“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兰波出现了意外,我要去找他。”
兰堂的心凉透了:“呜呜呜呜呜……”
魏尔伦的脑中突然想起了兰堂告诉过他的话语:
‘看到心上人与其他人接触会吃醋,感受到抗拒会伤心……’
“不要感到伤心,兰堂,兰波虽然对我很重要,但是不喜欢和重要是可以共存的。”
魏尔伦终于明白了兰堂异常表现的来源,安慰道:
“我会回来的,兰堂,我们之间还会有很长时间。”
“我相信你。”
兰堂面对魏尔伦的安慰,心底复燃起了一寸不甘心的火焰:
“在这个世界上,保罗会有比兰波更重要的存在吗?能让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愿意离开兰波,为之停留的存在?”
魏尔伦仔细想了想,
比兰波更重要……除非他遇到了另一个能让他不再孤独,真正理解他,对他意义重大的锚点,否则,他始终无法舍弃兰波。
魏尔伦摇了摇头,避之不谈:“我要走了,兰堂。”
“一路多加小心,要早点回来,”
兰堂不舍地再次提醒道:
“保罗,我会在这里等你两个月。”
这是兰堂能忍耐的最长时间。
魏尔伦点头,离开了兰堂的住处,前往他的目标:法国的巴黎,
虽然前景不明,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但是,只要兰波在那里,魏尔伦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