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兰草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小壮士来找爸爸了。
这几天程澜除了照顾高煜，还得准备给学生上课的事。
高煜白日在家无事，基本就是陪着小壮士玩耍。
小壮士渐渐也就接受了他这个玩伴。
这不,来找爸爸一起玩了。
小壮士爬爬爬已经很熟练了。成天穿戴着一双护膝在铺了地毯的院子里、屋檐下爬动。
他的爬行范围就在这三个院子。这都通过半月门连接的嘛。
所以,他这会儿从东厢房的屋檐下爬到正房也不是多远的距离。
小家伙通常是想过来就过来了。
兰草只能跟着。
程澜跟董军医确认过，多爬对身体发育是有好处的。
也不用急着教他站起来走，顺其自然就好。
方真和高战清都舍不得离开小壮士，于是都住了下来。
是暑假嘛,程澜也就由得悦悦留在四合院各种玩儿。
太爷爷给她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丫头便安安心心的玩儿上了。
这回高煜要做手术，回头上楼、下楼不方便。
要么住军区那套电梯公寓,要么就住四合院的平房。
也就懒得挪动了。而且这边要走动、走动也比电梯公寓方便多了。
绿化如今也挺好的。程澜从九年前开始中的树都长大了。
尤其果树,这秋天好多都挂了果。
至于悦悦,倒是该收收心了。
开学后就让她跟着爷爷、奶奶搬回华侨公寓。
林爷爷之前确认了多买房子没事，几天前在水灾过去后又回成都了。
林景东则早在六月水灾刚开始就回去作为后勤的一把手调集物资了。
至于吕芳，她有些惦记高煊。好在马理惠打电话来说人的精神还可以，恢复得也挺快。
吕芳就在四合院留下了，每天过去诊所那边和年轻的医生交流、交流,提携后进。
虽然这几个月就遇上一桩急症年轻医生处理不了的。
但她能出马一次，也是解决了程澜好大的难题。
要知道当年那一个病患,就差点让私房菜馆开不下去。
吕芳在这里感受到了被需要，待得比头一次来自在了许多。
没办法啊，老头子离不开小壮士。每天都上班似的往隔壁院子跑。
没事儿还用婴儿车推着小壮士在四合院里到处遛弯儿。
有时候还会走到附近公园去。
高睿都忍不住嘀咕道：“把我的活儿都抢了。”
高战清道：“你自己挣钱挣得那么投入。也就这几天高煜在家,你下班能下得早些。平常哪有对我们小壮士多上心啊？”
比起爷爷,小壮士确实更亲近对他百依百顺的太爷爷。
这一点让老爷子格外的骄傲。
这会儿小壮士一路顺畅的爬进来，他还会翻越门槛等障碍。
小家伙在父母坐的矮榻前跪坐起来。
至于兰草，她看到小壮士顺利进屋就没跟进来了。就在隔壁候着,随叫随到。
高煜虽然觉得二人世界被打扰了，还是给小壮士搭了张凳子，示意他自己沿着凳子爬上来。
小壮士便在那里‘航次、航次’努力了。
凳子是干干净净的，也够大、够稳当，不会被他爬翻了。
程澜感慨地道：“小孩子啊，谁陪他玩几天就黏着谁了。”
这两三天都没之前黏她了。
高煜道：“我也是在尽父亲的职责嘛。”
程澜嗔他一眼。你分明就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拿儿子当大玩具玩。
跟悦悦当‘小妈妈’几乎是一样的心态。
高煜不认，“哪有？我还教他自力更生呢。你看被你和老爷子他们带着，他懒得不行啊。被我调|教两天好多了。”
这一点程澜倒也不得不承认。
小壮士长得跟年画宝宝似的，家里人多少都惯着一些。
甚至公爹和爷爷有时候还在臭小子跟前争宠哦。
让高煜回来严格管教一下，也是好事。
孩子的健康成长，父亲这个角色还是不可或缺的。
小壮士费了些功夫才爬到矮榻上，又爬过来挤到两人中间坐下，一点都不嫌热。
他仰起头，示意妈妈给他擦擦汗。
程澜扯了湿纸巾给他擦擦脸。
然后他就拉着爸爸的胳膊慢慢的站了起来。扶着高煜站稳，又慢慢挪动，。
高煜道：“不错，比前两天有进步。”
小壮士便咧开嘴笑了，嘴里仿佛在说话一般。
程澜发现他这几天想‘说话’的欲望也挺强烈。而且喜欢看人是怎么说话的，然后有意无意的模仿。
估计，说话也快了。
足足十一个月多了，也该能说会走了。
高煜一边伸手帮摔了个屁股蹲的儿子揉着腿放松，一边道：“澜澜，两个孩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嘛。”
手术就定在9月4号，高煜回来的第七天。
经管系9月5号报名。但不需要程澜到场，她7号开始有课。
那会儿也过了高煜手术后的三天虚弱期。
3号午后，程澜陪高煜去医院，明天第一台手术。
程澜临走托付公婆帮忙照顾悦悦和小壮士。
舒敏一口答应下来。
等人走了，她对高睿道：“高煜那小子，长大了就觉得不需要我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他带大的？还是澜澜好些，会托付我做这、做那的。”
高睿心道：高煜不是石姐和我老娘带大的么？咱俩当时在青海啊。
至于澜澜，她就哄着你呢。真正亲力亲为照顾悦悦和小壮士的是兰草。
而且，悦悦日常衣食住行，自己差不多都可以照顾自己了。
不过，舒敏这种被需要的心理得到了满足，干活儿就比较积极了。
高煜和程澜到了301，很快就办了手续入住干部病房。
程澜之前就来预约过的。
过了一会儿，高灵来了，“大哥，你怎么了？”
她是听同事说的，看到她大哥、大嫂来办了入院手续，听说还要手术。
赶紧处理了手头的事就过来看看。
她已经看明白了，高家未来能恢复到多高的位置，关键还是得看大哥。
高灵问了一句，又赶紧招呼了程澜，“大嫂——”
大哥这么看重程澜，她可不能得罪了程澜。
程澜点点头，“你大哥没什么事，就是之前预约了来做结扎手术。”
高灵楞了一下，想起来好像挺久前听说过这茬事。
“哦，这样啊。大哥你还真是爱妻号啊！”
她也是生了顾盼，很快就不得不安了节育环。程澜可真是好福气啊！
高灵也承认，程澜确实相当厉害。
但如果不是嫁给大哥，她也就是个成功商人加大学老师而已。
现在说是经济挂帅，但真正社会地位高的还是军政两界的人。
大哥是挣不到多少钱，但他在军中前程远大啊。还这么的爱护妻女、儿子。
顾堰比他真的是差太多了。
既然是做结扎，高灵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在值班，先回去了。你们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程澜点头，“好！你忙你的，不用以我们为念。军人在军医院，还是受到特殊照顾的。”
她起身送高灵到门口，算是领了她的情。
高煜道：“我怎么这次回来觉得高灵有点怪怪的？”
程澜摸摸鼻子，“我其实对她没怎么上心。平时公司的事，两个孩子的事就够我操心的了。不过听说，她是感受到地位的落差，心态有些不好。三婶和吕奶奶其实都和她沟通过，但她不怎么听得进去。我看她怕是有些后悔找顾堰了。”
其实程澜觉得顾堰挺好的，年纪轻轻已经是术业有专攻，是业务骨干。
但毕竟才30来岁，地位肯定不能和老爷子甚至是高煜去比。
人家读完博士就二十七八了，还没施展两年呢。
高煜嗤笑一声，“一点挫折都受不了，我看还是小时候过得太好了。再说了，又有谁敢太过轻慢于她？不过就是失去了众星捧月的地位而已。”
程澜道：“她要是不早点想清楚，我看跟顾堰的关系早晚得散。就是可惜了顾盼那孩子，挺乖的。”
每次来了，那就是悦悦姐姐的小跟班啊，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每回都乖乖巧巧的喊她‘大舅妈’。
高煜道：“很多事情，都得靠她自己想明白的。”
他幼时待在老爷子身边还处处觉得不舒坦呢。
毕竟其他人都是一大家子，就他是外来的，血缘关系又要远一些。
老爷子的教导又简单、粗暴，要求奇高，他爸还时不时通过电话给他施压。
他现在看他们对待小壮士，都不太敢相信他们也能如此慈爱。
而澜澜三四岁父母就牺牲了，第二年奶奶也没了。
虽然说不上缺吃少穿、比村里同龄女孩子过得好多了，但跟高灵衣食无忧的童年也没得比。
寄住林家，虽然林家人大多很好，但毕竟有许多不好对人言说的不方便之处。
就从她每天提前五分钟起床上厕所、洗漱，避开和林琅撞上抢卫生间，也知道她过得没那么自在的。
所以，小时候吃些苦头其实不是坏事。
高灵幼时跟着他和高煊训练，就吃不得苦头。
老爷子当时就对她道：“是你自己放弃的，可不是我没给你机会。”
如今因为老爷子不在位了，在圈子里地位降低怪得了谁？
他和高煊就没太多这种的感触。
有不满，那就去奋斗啊。
这么好的条件，不行就继续考博。估计以后301进人，也是要逐渐提升门槛了。
前几年硕士就足够，但时代是在进步的。
澜澜有那么大的一摊生意，自己带两个孩子，还在追求进步呢。
高灵再忙还能比澜澜更忙？
程澜看高煜虽然说不管，但其实心绪还是受高灵影响了。
“二叔、三叔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后面十年会不会调回京啊？”
三叔回京，高灵的日子肯定要好过些。
高煜挑眉，“那得看他们自己。不过他们在野战军待了十来年，恐怕回来不习惯吧。”
“如今要改变战斗模式，跟他们是不是没什么关系了？”
高煜点头，“看情形确实和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没什么关系了。这次水灾，充分暴露了国库的空虚。而且又损失这么巨大！刚提上日程说要从牙缝里挤钱给武器更新换代，组建新的战斗序列，怕是又得往后延一延了。”
高精尖的武器是特别昂贵的。别说航母，就一架最先进的战斗机造价也要几亿。那之前的研发成本更是惊人。
他话里特别的遗憾，国家真的太缺钱了。
八零年代不得已只能民进军退。海湾战争打醒了我们，却依然拿不出足够的钱来增加国防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