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便先去高爷爷的书房接电话,“喂,高灵?”
“大嫂,我有个事儿找你帮忙啊。”
“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说吧——”程澜估着是找她提前定位置。
这段时间她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
十二个包间不够用,又不想等嘛。就有熟人打电话找她定位置或者加位置。
但是,能像高灵这样神通广大的把电话打到玉泉山的肯定是头一回。
她多半是打到京大的小卖部找到程颖,然后得知自己被接到了玉泉山。
“那行,程澜,我导师明晚想在你的私房菜馆订个位置请客。他听说你生意很好,怕会久等。我就自告奋勇说你是我大嫂,我能帮忙提前定位置。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前两天刚加了八个包间,如今暂时不用排队了。就是排也没事,不下雨就在园子里加张桌子。下的话只要不刮风摆亭子里也可以。我让人给你送一张金卡,酒水以外的消费可以打七折。你到时候可以借给他们。”
金卡是七折,得消费2000元以上;银卡八折,消费1000元以上。
高灵道:“好的、好的,多谢大嫂。”
怎么又喊上大嫂了?算了,早晚的事。
程澜又给店里打过去,让值班的店长安排一个保安坐车去高灵学校送卡。
高灵已经考上北医大读研一了,就是邱鑫泉读的那个学校。
高家有两个孙子上交国家,高爷爷对后面的就不做要求了。
高灵的选择是当医生。
等接完电话出去,吕芳问道:“她找你什么事啊?电话都打到这里来了。”
“她导师要定私房菜馆明晚的位置。”
吕芳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那里生意还挺火爆吧?”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本身就有最好的生活享受。除了特地照顾生意,是不会去程澜那里消费的。
“称不上火爆吧,就是本来也只有十二个包间。不过前两天我把隔壁大杂院贷款买下来了。我们的人手直接搬到还没修复的旧院子住,把如今那进院子腾了出来,又增加了八个包间。”
高战清道:“你那生意起势还可以的。这才两个月就起来了。”
程澜挠头,“北京有钱人多,就看老莫餐厅红火了那么多年就知道了。改开这四年多,又冒出了一大批先富起来的商人。听说我的大厨是国宾馆停薪留职的,自然趋之若鹜。价钱贵一点也是愿意接受的。”
她要是定价便宜了,可能反倒没那么多人来。
高战清道:“厨房忙得过来?”
“我从成都军区的小灶食堂请了刚离休的大厨跟我北上。他也是带着五个徒弟来的。”
高战清点头,“那蛮好,生意上你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
程澜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高爷爷,我知错了。我不该去倒底下那层油油饭。”
她要是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肯定会硬吃下去的。
高战清道:“年轻人犯点错是可以被原谅的。你才十八岁,要是就滴水不漏了还得了?也是因为你没有别的可以攻击的地方,所以这件事才被人抓着不放。不过既然有心上进,确实方方面面都要注意才是。因为身边的人不会对你都是抱持着善意,有些人恨不得拿显微镜来找你的缺点错漏。高煜和高煊我都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吃一堑、长一智吧。”
程澜点头,“嗯,我知道了。”
“不过啊,你也不用耿耿于怀。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点错啊?”
程澜嘟囔道:“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我失去的是大学期间唯一一次可以去参加国庆大阅兵方队的机会。而且,以后别人提起我,都会说我浪费粮食。”
以后别人说到她,就是‘那个浪费粮食的程澜’。这个章一盖,真的是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高战清笑,“你也不无辜啊。确实倒了......有五钱米饭没有?”
是有点可惜。
到时候他应该在上头有个位置站的。
京大方队过去,他指着里头高挑、显眼的程澜跟人道‘这个是我没过门的大孙媳妇’,那确实是长脸啊。
但事已至此,还是要向前看的。
“哪有五钱啊?就贴饭盒低的那点,最多三钱!不过,三钱也是米饭。倒了就是倒了,这是性质问题!”
高战清道:“嗯,知错能改就行。虽然你改正的方式方法有点不循常理。不过,之后确实没再浪费了。”
“之前也没有。”所以被扣上那个帽子,程澜多少还是有点委屈的。
她承认自己不对,但真的没有那些人说得那么严重。
高战清温和地道:“不要紧的。谁说这个名声就会跟你一辈子啊?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做,这点事不会有人反复挖出来说的。你不是在资助乡下小姑娘读书么,不是提供了百来个工作岗位给退伍兵和待业青年么?哪能因为那一点事就一杆子把你打死了。你啊,还是没经过太多的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总理年轻的时候都曾经被开组织会议专门批评过的。可你看后来谁揪着那一点陈年旧事不放了?”
旁边的吕军医挑眉,“总理能有什么事被专门开会批评啊?”
她和程澜以及众多华国女性一样,都是视总理为完人的。
高战清见吕芳和程澜都盯着自己,笑了一下道:“三四十年代的时候在延安,部队上组织我们学习,让我们要树立正确的择偶观。上头的领导就把总理请来现身说法,都知道他和邓大姐是模范夫妻嘛。一开始都以为他会讲和邓大姐的事。结果他来了之后很豁达的讲了在法国勤工俭学时的往事。”
程澜和吕军医更好奇了,总理在邓大姐|邓妈妈之前还有往事啊?而且还是被组织上专门开会批评的往事!
“那会儿他们一起出去有个张女士十分的出众:模样好、学识佳。总理和她就走得比较近。出去勤工俭学的大多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总理当时才22,邓政委才16。那个年龄的人容易非黑即白,觉得他打着勤工俭学的旗号出国,不忙着寻求救亡图存的革命真理却去搞对象是大错特错。就开了那么一次组织生活会议专门批评他。”
程澜瞠目,组织上管那么宽的?革命者难道不能处对象么?又不是当苦行僧。
看老头子停下来喝开水了,吕芳催促道:“然后呢?”
“总理说当时还没到那步。不过最后没和张女士走到一起倒不是因为被批评,而是发现彼此不是同路人。张女士只是革命的同情者,不是一个革命者。张女士参加过‘五四运动’、和他一起创办觉悟社、又一起赴法勤工俭学,但后来遇到挫折便退出了旅欧中国少年□□,专注学业了。她在法国一直拿到博士学位,回国后在大学任教。”
吕芳道:“那会儿邓大姐呢?”
“邓大姐在国内,她比总理小六岁多。”
程澜听到这里笑了一下,原来邓妈妈也比总理小六岁多啊。
“当时总理跟我们讲这个,就是让我们要找革命的同路人为伴。他和邓大姐一起经历了大革命失败后的□□时期,一起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一路从年青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不是同路人是很难一起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的。”
高战清说到这里看了吕芳一眼。
他也有过遭难的时候,直接都下大狱了。吕芳和孩子们在外头苦捱等他。
而有些老战友的妻子,那种时候就选择了划清界限。
程澜听了这个故事好过多了。
是啊,后来有谁拿当年被批评的事说过总理了?
她只要在自己的领域做出成就,日后别人提到她更多就是说她的成就,不会动不动就联想到她曾经浪费粮食的。
程澜露出些笑容,“高爷爷,多谢您还特地开导我。那我就走了——”
不留下来打扰人家老两口了。
过几天老爷子71岁生辰,她再跟着高大伯和舒阿姨来凑热闹。
等舒阿姨过两天回来,她们也该去办过户手续了。
“行吧,让司机送你回去。”
下午没课,程澜直接回四合院了。这边还在改建,但不影响正常使用。
车库已经成型了,车子可以直接停进来。路边四个车位也是不够用了,严重制约生意。
另一边没修复的地方,目前是工程队用专用的施工遮挡的板子来挡着。
这样那些老旧破损的房屋就不会有碍观瞻了。
目前房屋修复的事停滞中,一个是因为钱不凑手,一个是因为图纸没找到。
韩江波已经把这一片的档案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这个院子刚解放时的图纸。
他最后给了一张差不多的四合院的图纸。说是让拿去复印一份,以后做修复的参考。
原件得还他。
程澜已经复印了几份,拿了一份给施工队的领队看。
对方这会儿也在车库那边,那儿也得弄得风格统一啊。
见到她便道:“程老板,这个修复工作啊,我的意见是我们先把明显是私拉乱建的墙拆掉。这样比较方便知道房屋真正的格局。你朋友给的图纸确实很有参考意义。同一个年代修的房子,肯定是大同小异的。我这两天里外看了看,心头已经有个谱了。”
程澜给钱很痛快,包的伙食又好。
施工队这两年一直陆陆续续在给她干活,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
而且,随着私房菜馆名声越来越大,他在古宅修复这个圈子也跟着声名鹊起。
所以,他给程澜做修复还是很尽心尽力的。这做好了也是他的招牌啊。
程澜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点点头道:“你自由发挥吧。这方面你才是专业的,我尊重你的意见。”
“行。”
程澜先给高煜打了个电话说了高爷爷开导自己的事。
高煜道:“和风细雨的开导你啊?”
“不然呢?”
“我和高煊犯错他都是简单粗暴,确实对你还蛮优待的。”
程澜道:“他对高灵不可能也简单粗暴吧?”
“嗯,要好一点。但也不是和风细雨的啊。”
两人说了几句,高煜也道:“嗯,确实是老爷子说的那样,只要你以后工作突出,谁还成天翻这件事的旧账啊。没能去参加阅兵方队,就争取有机会上二楼嘛。各行各业做到极致,还是有机会上去的。”
程澜笑了出来,“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
高煜笑,“是啊,我一直努力,就是为了和你在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