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瞿在众董事拭目以待的目光里，与黎翰一道推门而入。
谁都没有说话，毕竟除了拭目以待，他们身体里的愠怒，早已经蔓延至头发尖。
投了那么多钱，如果都花在学生身上了，倒也无可厚非。
但眼前的局势来看，显然是进了某些人的裤包。
而他们这群韭菜，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明亮的光线下，众董事的面色正好与之相反，阴鸷的宛如深潭。
安静到只剩下彼此呼吸声的会议室，令霍清瞿意识到——情况不对。
但他丝毫不慌乱，淡定地走到霍清昂旁边的正C位坐下，嘴角微微上扬，笑意盈盈的打趣道，“诸位董事脸黑成这样，昨儿是没有睡好？”
话音落下后，离他最近的一位董事，直接将手中的文件丢了过去，语气极为不满的反问道，“大公子这样的管理能力，股东换作谁，谁都睡不好。不是吗？”
被当众冒犯的霍清瞿，克制着内心的怒意，将它从桌上缓缓捡起，似笑非笑的说道，“诸位董事都是老投资人，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投资……无论你投哪个项目，都没有稳赚不赔的。要想取得收益，自然也就要承受相应风险。”
言下之意——既然亏不起，那还投什么投？
“我们当然明白，这点小钱也不至于亏不起。但亏……也要亏得明明白白。大少说呢？”董事迎上霍清瞿的目光，讥诮一笑。
连锦际这样的好项目，霍清瞿都能经营至亏损。
不能说能力有问题，只能说压根儿没能力。
这样一来，以后但凡是霍清瞿管理的项目，只要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都不可能再入股。
“是。所以我今天特意让黎校长过来，为的就是将锦际的详细支出，一一向诸位董事汇报清楚。”霍清瞿点头，满脸写着“我理解”三个大字。
态度谦卑，明面上看起来，坦坦又荡荡。
但实质内心的小本本，已经将这位董事的名字，记了上去。
枪嘛，打的就是出头鸟。
这么大的事情面前，不在事后整个杀鸡儆猴，这让他霍清瞿以后如何建立威望？
见无人反驳，霍清瞿转头看向黎翰，“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黎校长了。”
“好。”黎翰点头，随即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连接至投影仪。
锦际的账目明细，开始逐一映入董事们的眼帘。
……
霍清昂和顾翩翩看着荧幕上的资料，冷静地对视了一眼，内心对于霍清瞿和黎翰二人，感到由衷的佩服。
比撒谎更可怕的，是撒谎的人撒着撒着，后来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黎翰所做的账目明细，从项目初始的沟通过程，到项目进行中的相关发票，再到最后项目落地和项目开展的照片，应有尽有。
假到比真的还真。
局外人一看，简直不要太具有说服力。
但顾翩翩大学时期，是辅修了摄影的。上面很多照片，一看就是后期合成的，PS痕迹实在过于明显。
只是眼下反驳肯定不明智，必须得找到那些合成照片的底图，才能具有说服力和反击力。
否则口说无凭，在别人眼里，只能是栽赃陷害，间接等于自我了结。
因此，顾翩翩什么也没有说。
这场投屏，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众董事的大脑，在这一个数据接着一个数据的猛烈攻击下，已经有些浑噩。
账单明细显示，锦际的经费主要用在购买教学设备，带学生进行课外拓展，请名誉教授，海外游学，师资培养，国际比赛集训等几个大点上。
这几个大点，每一个看起来都是值得投资和肯定的。
没有人能找到，反驳其中哪一项的理由，项项皆重要。
“各位董事已经看到了，锦际这个季度的财报的确是亏损的，但是这份亏损只是暂时的，它是为了更好的回报。”见各位董事脸上的表情得以缓和，黎翰的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教育是一件讲良心的事情，我们亏什么都不能亏了孩子。”
严肃而认真的口吻，正经而庄重。
董事们闻声，若有若思的点着头，以示赞同。
霍清瞿见状，悬着的心从嗓子眼，顷刻跌回胸腔，“黎校长的这份账目，我们已经发到各位董事的邮箱里。董事们，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众人随即拿出手机，点开邮箱。
没有任何人提问。
在他们看来，这当中如果有什么问题，霍清瞿和黎翰又怎么敢如此坦率。
但霍清昂和顾翩翩就不一样了，两人将这份账单保存下来后，立马点击转发。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份账单迅速在锦际的学生群和家长群，成功出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