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和清昂这是在聊什么呢？”
忙不迭冲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的黎韵，故意无视掉坐在两人间的顾翩翩，粲然一笑道。
霍清瞿在一周前，刚找过霍震云增加手中某项目的投资。
但，结果和他们预料当中一样——遭到霍震云斩钉截铁地拒绝。
而刚刚听霍震云那话的意思，显然是在给霍清昂增加投资。
一个亿并不是小数目，说给就给。
那凭什么到了她儿子霍清瞿的项目上，霍震云就不同意了？
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令黎韵内心压抑的愠怒，再次被点燃。
霍震云冷冷地扫了黎韵一眼，阴鸷的嗓音，冷得刺骨，“我和清昂聊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被怼的黎韵面色一僵，“爸，我这不是好奇嘛。”
黎韵娇嗲的语气，在霍砚面前有没有作用，不得而知。
但此刻，在霍震云面前，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少好奇，多吃菜。”霍震云转头，吩咐道，“宋嫂，让厨房上菜。”
全然不顾面色已经微微泛青的黎韵，此时尴尬的脚趾快要在地板上，扣出三室一厅。
强硬的态度令黎韵和霍清瞿反而更是好奇——两人之间究竟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一片尴尬中，去书房回来的宦达，毕恭毕敬地将取回的支票放到霍震云面前，而后一言不发的退到旁边。
霍震云看了一眼，从西装的手巾袋上取下钢笔。
迅速填好金额，签名盖章后，将它递给顾翩翩，“翩翩，收好了。”
话音落下间，姗姗来迟的霍砚，也坐了下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再推来推去的，显然不是很好。
愣了一下的顾翩翩，只好选择先将它收下，“谢谢爷爷。”
这一个亿的支票，竟然是给顾翩翩的？
黎韵扫了一眼霍清瞿，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这笔钱是给霍清昂，这口气霍清瞿是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
但给顾翩翩这个外人，这就令霍清瞿有些坐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顾翩翩，嘴角的笑意甚是意味深长，“弟妹，你拿这么多钱做什么？是要扶持娘家吗？”
顾氏集团的经济危机，商圈人人皆知。
数额这么大的情况下，霍清瞿这样怀疑，倒也合理。
顾翩翩正思忖着要如何回答。
霍清昂开了口，“女人家的事情，大哥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清昂你误会了。”霍清瞿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我这是在关心弟妹。”
“关心？”霍清昂唇角一勾，暗沉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讥讽。
“顾氏就是一个无底洞，况且顾家还有顾西州。你们就是扶持的再多，最终也是给别人铺路。”霍清瞿挑了挑眉，正正经经的反问道，“可千万不要被顾家忽悠了才是。”
整个锦城，谁敢忽悠霍家人的钱？
除非他想死……
更何况是倒闭边缘的顾氏集团？
因此，霍清瞿这话，完全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生怕世界过于美好。
“况且爷爷年龄也这么大了，弟妹这不啃老公，啃老人。说出去容易遭人笑话，不是吗？”
“再说了，弟妹的老公又不是没有能力……让弟妹做扶弟魔。”
顾氏集团是留给顾西州的，这话顾明耀在公开场合已经说了数次。
所以，扶持顾氏集团等于扶弟，没毛病。
顾翩翩不是软柿子，这事霍清瞿早已知道，并幸运地经历了数次。
但霍清瞿没有想到，当着霍震云的面，顾翩翩也敢将他这个大哥完全不放在眼里，“这是爷爷给我的钱，他都没有心痛。大哥这么心痛……难不成是生怕爷爷百年后，少分得一杯羹？”
生怕老爷子百年后，少分得一杯羹？
此话一出，小庭院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在他们看来，顾翩翩这话间接等于是在诅咒霍震云。
霍清瞿没有说话，他脸上露出稍纵即逝的“你死定了”神情。
看着幸灾乐祸的霍清瞿，顾翩翩依然是风平浪静的模样，“爷爷的钱，他想怎么花，想给谁花。这是他的自由。跟我们任何人，都任何关系。”
黎韵闻声，气得险些心梗。
在她看来，顾翩翩这个绿茶婊的举动，完全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毕竟，一个亿已经被顾翩翩拿在手中。
什么虚伪的话……昧着良心说不出来？
以至于黎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冷冷地睨了顾翩翩一眼，斥责道，“要老爷子钱的人是你。要完就装起清高？顾翩翩，你这样做，都不怕遭雷劈吗？”
愤怒与嫉妒，令黎韵脸红脖子粗。
阴冷如毒蛇般的眸光，看起来分外的凶神恶煞，好似恨不得立马要了顾翩翩的命。
一直听着他们争论的霍震云，拍桌而起，“闭嘴！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人话都不会说了？”
“对，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爸！”抓住关键字眼的黎韵，趁机反驳道，“清瞿要投资你不给，转身给孙媳妇就是一个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孙子，是捡回来的呢！”
埋头专心致志品酒，未发一言的霍砚，听到这句话后，在一片战火中抬起了头。
只是睨了黎韵一眼，一秒前还气焰嚣张的黎韵，瞬间偃旗息鼓的坐了下来。
摇了摇头的霍震云，失望地看向黎韵。
这么多年，他在黎韵的事情上从未多言。
但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
“自从你嫁入霍家，霍家亏欠过你还是亏欠过你娘家？霍家花在你们身上的，才这一个亿？”
“其次，清昂和清瞿的项目，霍氏总部给的经费，完全一致。这究竟是我偏心，还是你心虚？否则为何总无凭无据的担心，我会亏待清瞿？”
“这一个亿，翩翩无论是拿去扶持娘家，还是丢了。都与你没有关系，因为那是我的钱。”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黎韵的头，埋的都快钻进地里。
虽说她和霍砚的感情，一直摇摇欲坠，甚至可以说是荡然无存也不过分。
但霍震云确实是没有亏欠过她任何。
别人家儿媳妇有的，她都有。
别人家儿媳妇没有的，她也有。
而霍氏的所有项目，霍清瞿和霍清昂的确都是各凭实力在争取。
项目经费，也历来都是公平公正。
但她总是担心，霍清瞿在私下悄悄塞给霍清昂更多的资源……
难道这是因为她在害怕，自己守了多年的那个秘密被发现？
“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刚才的那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一次，否则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黎韵面色惨白，没敢再说一个字。
火锅已经开始沸腾，热气腾腾的牛油锅底和安静如哑巴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看了霍震云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顾翩翩突然站了起来。
一个亿的支票，随即飞入熊熊燃烧的火中。
短短数秒，众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
支票已经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