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
“我明白了！”
“请您放心！”
“一定承认错误！”
“保证让马老板和袁老板满意！”
聂峰对着电话那头的老板点头哈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最初的嚣张，闹个大红脸不说，还被周围许多人看了笑话。
放下电话的聂峰脸色惨白，对小马哥深深鞠躬，陪笑脸说道：“马老板，这件事完全是误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没有请示领导，就擅自做了主张，是我不对，回去后一定好好检讨，认真反省。”
小马哥微微颔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倒不是说他大度，而是以小马哥的江湖地位，根本就不在乎区区一个副总。
业务副总裁怎么了？
高级打工人而已，只要小马哥一句话，这样的走狗要多少有多少。
这就是所谓的社会阶级，普通人和权利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上次公布基尼指数还是遥远的2011年，从那往后，这个重要的社会学指标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了，而且以后也不太可能更新，因为非必要不公布。
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呢。
打脸了吧，还是被你们自家老板打的，跟着姓张的干，算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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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这死胖子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他看聂峰一脸倒霉像，心里特别舒畅。
周围所有人，包括b站的陈老板，爱奇艺的龚老板，也都是面带笑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还有人私下里用手机悄悄拍摄，准备把这位副总被打脸的光荣事迹，发布到网络上去。
尽管此刻心如刀割，聂峰还是转过身去，面对袁林，深深鞠躬，准备道歉。
毕竟这是自己老板的要求，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后果远比丢脸还要严重得多。
忽然～
就在聂峰弯腰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阻止他动作。
聂峰惊讶，抬头一看，竟然是袁林，只见他笑眯眯的，拉着自己的胳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起茶杯，双手送到跟前。
这…
如此反常的举动，令所有人顿时就不明白了。
刚才明明是聂峰咄咄逼人，要逼着袁林卖掉追光引擎，否则就要让袁林好看，现在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恨不能在聂峰身上踩两脚，袁林却仿佛忘记了之前的屈辱，拦着不让聂峰鞠躬，又给足他面子，亲自敬茶？
嚓～
“刚才这家伙一副要逼死你的样子，转眼你就忘了？难道你有受虐症不成？”高兴一副正义感十足的样子说道。
众人也纷纷摇头，露出不解的神色，别人打了你右脸，你还把左脸凑上去，这不是有病嘛！
“袁老板，您这是？”
聂峰糊涂了，端着袁林递过来的茶杯，一脸懵逼。
“平头百姓一个，我可不是什么老板。”袁林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哪怕错了，也没必要糟蹋自己的尊严啊，你们老板要脸，难道你就不要？”
“很多职场规则，人际关系，我的确不懂，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没必要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说到底，你不过是给老板打工，又没卖给他们，何必怕老板怕成这样子？”
袁林说的十分自然，但他这番话，却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马哥不由想起，自己公司里新来的那些零零后小年轻，他们的表情，说话的方式，简直和袁林一模一样！
那些年轻人追求自由，但同时也尊重法律和规则。
他们对待师长有礼貌，但你要是借着长辈的名义压迫他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站起来对抗权威。
小马哥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下班时间到了之后，零零后小年轻背着包就走，自己让他留下加班，居然被他呛了一通，搞了个大红脸。
别说在自己公司里，放眼整个华夏科技圈，谁敢给pony马脸色看？
偏偏人家零零后就不在乎，管你小马还是老马，强迫老子加班就不行！
看看今天的袁林，小马哥忽然明白，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再也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在袁林看来，聂峰仗势欺人，是他不对。
但张老板压迫聂峰，让他一个人背黑锅，用很没有尊严的方式赔礼道歉，就更没道理了。
一码归一码，打工人也有人权，也有尊严的好吧。
现场一片寂静，袁林只不过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认为正确的事情，却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所有人的三观。
特别是几位科技圈大佬，他们不约而同想到自己公司里的年轻人，那些不听话的刺头。
难道从今往后，世界将属于袁林和他的同龄人，自己过去那些统治压迫的手段，对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完全无用？
袁林寥寥几句话，让聂峰红了眼眶。
毕竟人都是要脸的，万万没想到啊，眼看要被贬到狗血淋头的时候，居然是袁林拉了自己一把。
咕咚～
聂峰将茶水一饮而尽。
说实话，不是什么好茶，放的时间太久，有点陈了。
但这杯带着苦涩的茶喝到聂峰口中，却是格外温暖。
“多谢袁老板。”
聂峰放下茶杯，用激动的声音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还要回去开个会，今后袁老板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客气。”
……
聂峰走了，看热闹的员工们也快速散去，回到各自工位上悄悄议论。
“咱们这个新老板人还真是不错！”
“有想法，关键是不畏惧权威，头条张老板那可是圈子里的顶级大佬，照样敢不买他的账。”
“反正我觉得吧，袁老板比高老板更对我的脾气。”
“别这么说，高胖子对咱们也不错，只可惜他那大少爷性格，做事情有点好高骛远。”
总的来说，大家对袁林这位新老板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觉得他对外人尚且如此，对自己员工应该也不会差。
打工人最怕的，就是被老板当成奴隶或者牲口，因为人类作为世界上唯一有高度精神需求的生物，除了吃饱穿暖，还需要有尊严的活着。
王小波曾经说过，有良知的人，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
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
这些年代共同的特点，就是大家都不讲道理，讲道理的人活在其中反而成了异类，会遭到打击，活的毫无尊严且无比痛苦，还不如干脆死掉。
很显然，袁林就是一个比较理智的老板。
不仅员工们对他刮目相看，觉得跟他干有盼头，就连夏秋雨，看向这位老朋友的眼神，也悄然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家伙讲道理时候的样子，还蛮帅气嘛。”夏秋雨悄悄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