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回 只在你心

第一百三十九回 只在你心

林西强敛着‘激’动的心神,故作不悦道:“少爷,那醉仙居有什么好去的?酒菜贵的要死,又没什么特别之处,旁边还是个万‘花’楼,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要是给老爷,夫人知道了……”

林西碟碟不休,自说自话,未发现座上的高二少已然一幅痴呆模样。:。

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脸如雕刻般俊美异常,一双剑眉下,细长的桃‘花’眼深邃而‘迷’人,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沦进去。

如玫瑰‘花’瓣的嘴‘唇’微微上扬,擒着一抹不羁的笑,看得人心里似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高子眈默默一笑。妙人啊,真真是妙人。

原来自打那一日醉仙居一别,林北的音容笑貌便深深刻在高二少的心上,连柔情缱绻,软语温存的‘床’第之娱,都似乎有了几分索然的味道。

奈何上回闹得动静太大,惹得父亲大动肝火。高二少只得按下心思,老老实实的忍了几日,哪知越忍心头越痒,越痒越觉难忍。

正巧这几日有人上‘门’给大哥提亲,父亲把心思都落在大哥的婚事上,没功夫管他,高二少瞅准时机,决定去瞧瞧林北。哪知银钱不趁手,高二少气了个倒仰。

“林西,陪我去趟姨娘院里。”高二少剑眉一挑,脸上松驰了下来。

“这……二少爷,这会要落院‘门’了吧,是不是太迟了些?”

“迟什么迟?少费话,快点!”

……

夜风飒飒,拂过树木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令寂静的庭院多了几许生动。

林西站在朱姨娘院‘门’口,看着两个打粗婆婆立在墙角的灯笼下,你一言我一语的唠着家常。

胖婆子‘露’出一口大‘门’牙,一脸镇静道:“听说大少爷要定亲了?也不知定的是哪一家?

瘦婆子满脸褶子,显得忧心忡忡:“最好是定个脾气温和些的。将来当了家,咱们日子也好过。”

“听说过几日,替夫人办酒宴时,要把人都请来,到时候老姐姐你躲在人堆里相看相看。”

“你个‘混’婆子,我相看有什么用?大少爷相看得中才行。反正啊。别娶个像那位一样的,就成。”瘦婆子指了指朱姨娘的屋子。

林西百般无赖的跺了跺脚,目光看向夜空。

夜空中,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如美‘女’脸上的雀斑。说好看也不好看,说不好看,却也有几分韵味。

韵味这个东西,像朱姨娘这般虽然出身官宦,却被自家院子里的打粗婆子都嫌弃的‘女’人,委实高深了些。

林西‘私’下以为放眼这高府,能称得上颇有韵味的,也只有那美得不成样的新夫人。

听说今日高相爷又歇在了新夫人处。所以那朱姨娘才拉着二少爷叽叽歪歪半天,也不肯放人,害得她在这夜风中。无聊的只想口吐白沫。

“林西,二少爷让你往夫人房里去告个假,他明日想陪着姨娘一道回趟朱府去,就不往学堂去了,这会子姨娘‘胸’口不大舒服,二少爷哄着姨娘吃‘药’。走不开。”梨‘花’姑娘婷婷‘玉’立的从屋里走出来,温婉道。

林西在树下站得久了。‘春’日刚发芽的嫩叶儿被夜风一刮,直往她鼻子里钻。‘逼’得她一连打了几个又响又猛的喷嚏。梨‘花’姑娘的话,半分都未听清楚。

她‘摸’了‘摸’发红的鼻子,眼睛水汪汪道:“梨‘花’姐姐,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哟,你这丫鬟,不过是让你往夫人房里走了遭,便推三阻四的,回头要是去领月钱,那小‘腿’保管跑得比哪个都快。二少爷让你告了假,直接回院里,不用再往这儿来了。”梨‘花’懒得跟林西废话,扭着小腰便走。

林西一头雾水。什么告假,什么不用再往这儿来了?

喂,梨‘花’姑娘,我领月钱,小‘腿’跑得是快,可这跟你把话说清楚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胖、瘦两位婆子见好事来了,忙凑上前。

胖婆子龇着牙笑道:“林西姑娘,二少爷让你替她告假呢,说明儿个不往学堂去了,要陪姨娘回趟朱府。”

“是啊,是啊!”瘦婆子堆着笑道。

林西眼窝有些发热,万分感动的从怀里掏出几十钱,笑道:“多谢两位妈妈,拿去打酒喝!”

两位婆子拿过钱,似乎觉得这买卖做得有些欺生,相互打了个眼‘色’,决定买一赠一。

那胖婆子压低了声道:“林西姑娘,我与你说,二小姐跟前的那个山秀,没事常常跑姨娘跟前,说三道四的,你要小心。”

“是啊,是啊,我还看到她常跟三小姐院里,那几个二等的凑在一处,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西姑娘,大少爷神仙一样的人,咱们都是做下人的,有些事,不该想的可千万不能想。若不然……那可是要了命的!”

“是啊,是啊,像以前的……”

“‘混’婆子!”胖婆子一听话风不对,忙呵斥。

林西鼻子忽的发酸。

银钱兄,你果然真是个好东西啊!听听,都是肺腑之言啊!

……

高府翰墨院里,烛火通明。

“子瞻,秦国夫人府与逍遥侯府的景况,便是这样。我与你祖父商议过了,此事先不急着答复,过几日,正巧府里宴请,把人一道请过来,你暗中找个机会见一见。”

“父亲,看中了如何,看不中又如何?”

高则诚缓缓道:“你中,父亲便应下;若都看不中,便都推了去。你的婚事,你母亲生前叮嘱过我,只要姑娘家世相当,一切只在你心。”

一切只在我心?

高子瞻愣愣的看着他的父亲,心中颇有几分复杂。

按理说,婚姻大事,父母相中便可,大可不必与他商议。然父亲仍是把他叫到身边,郑重其事的把两位姑娘的情况一一说出,并让他自己做抉择。

高子瞻想着这些时日对父亲的冷淡,心中微有‘波’澜。

他极善察言观‘色’。父母的感情在外人看来,端的是夫唱‘妇’随。父亲往正房去的日子从不见少,对母亲也是呵护有加,只有他知道,他们‘私’底下相敬如宾,甚至是同‘床’异梦。

那日宫中突然来了旨意,把崔家两位姑姑赐婚。母亲闻之,病重七分。大限将至前与父亲,舅舅分别长谈许久。所谈的内容,他一无所知。

只是二人从母亲房中出来,均是一脸的凝重。舅舅甚至板着脸,拂袖而去,只在母亲出殡那日,匆匆的‘露’了一面。

母亲临终前拉着他与茉莉的手,总不肯闭眼,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奄奄一息的吊着,令高子瞻心中无比酸痛。他隐约觉得两府间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母亲下殡,一切皆妥后,刘妈妈趁夜找到他,主仆俩长谈半夜,高子瞻痛不‘欲’生。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至母亲的遗愿于不顾,做出种种令人不耻的事来。一种莫名的悲痛涌上心头,往昔父亲伟岸高大的形象突然崩塌,高子瞻只觉得‘胸’中恨意满满。

母亲逝后不过短短三个月,父亲就把夏氏扶正,言行中多有呵护。敏锐的感觉到,父亲对夏氏非同一般,那种自然流‘露’的温情,是与母亲相处时,从未有过的。

高子瞻心中冷笑。所谓结发夫妻,不过如此。

他一面冷眼旁观,处处置身事外,一面奋发苦读,日夜不坠,只等有朝一日,高中及第,为已逝的母亲扬眉吐气。因此只要凡事不触动他与茉莉的利益,他乐得看她们斗来斗去。

他是高府长子长孙,有同为世家的崔家做为强大的后盾,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行进,不出十年,高府必会‘交’到他的手上,到时候,一切尽在掌握。

男人,只要有了权利,地位,说话才会有份量。所以,他万事不入心,即便是婚姻大事,他也不觉得有多少期待。不过是身边多睡了个‘女’人,替他生儿育‘女’,替他打理内宅,仅此而已。

然不知为何,父亲这一句“一切只在你心”,让他生出一丝‘迷’惘。是不是随了我的心意后,便能夫妻琴瑟合鸣,举案齐眉?

高子瞻淡淡一笑。

“父亲,母亲生前教导儿子,大丈夫生于世,一为忠义,二为报负,儿‘女’情长最最要不得。这两家,无论哪家的姑娘,儿子只要求姑娘的为人端庄贤惠便可。”

烛光映衬着高子瞻坚毅俊朗的脸,高则诚看着儿子沉默良久,道:“我儿心中有丘壑,甚好!你且去吧,此事我会与你祖父仔细衡量。”

……

“明日姨娘从外祖父家出来,先往醉仙居等儿子,咱们母子一同回府。”

高子眈舒舒服服的歪在塌上,接过丫鬟递来的梨子,尝了一片,觉得口感甚好。

朱氏佯怒道:“你个没良心的,你外祖家难不成还比不上个醉仙居重要,每回让你陪姨娘回去,总是推三阻四的,看我下回还帮不帮你!”

高子眈把梨塞进朱氏嘴里,哄骗道:“姨娘,我的好姨娘,你只要应了儿子这一回,下回我定陪你回外祖家。”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有假。”高子眈指天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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