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卷毛的高大雌兽快步迈入大厅,她披了身铁制盔甲,腕边、前胸和腰腹处皆沾了血迹。
徐星五官立体,线条凌厉,眉头皱起时像两座利落山峰,“族长之位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现在什么时候了,赶紧派兵弄死即墨陵恒!”
徐湛看她中气十足,心下一松,“老子用你教!你跑去哪干架了?”
徐星掏出一块破布,砸到徐湛脸上,“咱们地盘边界的鹂鸟族。”
徐湛捡起来扫了两眼,越看越大喘气,“……干!即墨二蠢货的追杀令下到我狮族头上来了!”
“怎么样?你打赢没有?伤亡如何?”
徐星简明扼要,“他们派了五百精兵欲围困鹂鸟族,我族防备不及,让他们得手了。”
徐湛目眦欲裂,“鹂鸟族灭了?!”
“暂时没有。”徐星紧皱眉头,“有部分鹂鸟退守到了那处的海岛,岛虽小,但海面宽广,易守难攻,白虎士兵现在还拿他们没办法。”
“我赶回来时,白虎士兵已在造船。”
“什么?!”徐湛叫骂不停,“都别傻坐着,出兵支援!”
褚以尧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松知言暗叹一声吾命休矣,也站了起来。
唯独青黛坐着,即墨容伽脚步一转,坐到了青黛身边空出的座位上。
“你…”徐湛望向即墨容伽,视线又转回青黛脸上,刻意道,“算了!想来你们几个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留着,老子自已走。”
徐湛风风火火跨出去几步,停下。
五百白虎精兵…
他族内可调动的强兵壮力也不过千余。
若能智取,减少伤亡自然更好,徐湛扭回头,“旁的兽就算了,少主,你……”
即墨容伽展开徐湛随手丢在地上的苍啸诏令,他垂眸,面无表情地摇头。
“少主!”徐湛顺势瞪青黛,不甘道,“她在这,少主也不走?为保护她一兽,你要置鹂鸟族不顾?她究竟有什么值得少主你这么做!”
这回没等即墨容伽开口,青黛的长指戳着破布诏令,轻声细语,甜蜜笑声里带了嘲弄,“徐族长,去做什么呀?”
“当然是去救……”
青黛一声冷哼截住了徐湛的话。
她说话直接,不加掩饰地刺耳,“狮族族长亲自带兵,盘踞苍啸东、南部的两大兽族正面交锋,你们想害死多少无辜兽族?”
幼时游走四部交界地带,青黛最明白冲突、兵戈和战乱会带来什么。
青黛挑着破布,“这玩意儿是什么,你们当真看不明白?”
此话一出,在场聪明些的已经明白了。
即墨陵恒是故意的。
对南部一小族下手,就是激南部领主开战。
徐湛却不解,“有这么严重?我其余三族供白虎族为苍啸之主,每年进献大量宝物钱财。他哪来的理由挑起战争?吃饱了撑的?”
“要我说,他就是心肠歹毒,随意诛杀看不顺眼的弱小兽族!”
“算了!我自已领兵去救鹂鸟族!”
“等等。”徐星一直注视着青黛,她以为青黛会害怕,还藏了一下盔甲腕边的血迹,“这位…她说的有道理。”
“鹂鸟族等不起!”徐湛吹响口哨,准备召集狮族士兵。
“徐湛,坐回去。”
即墨容伽卷起诏令,脸边白发比匕首刀面更冷,“即墨陵恒若野心不大,也不会装了半辈子的好弟弟,再加害于我。”
青黛正玩着指甲,忽然瞥了他一眼。
即墨容伽迎上她的目光,叫青黛闪躲都来不及。他弯唇一笑,“怎么了?”
真是一会儿一副面孔。青黛心里异样,想到她和即墨容伽被同一兽坑惨,难得没有出言嘲他。
徐湛黑着脸落座,“…那我们该如何?”
徐星下意识看向第一个出言点醒局面的青黛,“这位…”
“月青黛。”
“月小姐,你可有搭救鹂鸟族的方法?”
徐湛虽没有完全信任青黛,但也暗中屏息,等待她的回答。
“没有。”
青黛干脆利落,“我怎么会有办法。”
徐湛额前青筋猛跳。
“瞪着我做什么?我亦着急呢!”青黛抚心口,“徐族长不会期望我一只野狐能说出什么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暗渡陈仓的绝伦妙计吧?”
徐湛忍无可忍,站起来,接触到少主的目光,又坐下去。
“让你多读书。”即墨容伽把诏令砸回陈湛胸口,“急什么?夫人说的瞒天过海和暗渡陈仓,不是办法吗?”
“什么?她哪里说了…”
即墨容伽说,“诏令限期五天。五百位白虎士兵要造船,再渡河,他们不可能尽数乘船。届时分工不同,兵力必定会分散。”
褚以尧思索,紧张地攥袖子,“诏令不让狮族插手,月小姐和少主的意思是,我们暗中施以援手?”
话已经说到这,青黛坐得略直些,“如果我没记错,南部边界的海岛对面是大片大片茂密杉木林,那丛林几乎寸步难行。”
徐星眼睛一亮,“月小姐怎么知道?”
青黛莞尔,“听说的。”
怎么知道?
她逃命的时候,滚过。
即墨容伽留意到青黛的眼神,他一愣。
那似乎是在万千荆棘林里挣扎出来的艳色。不认得这朵花的旁观者觉着美,即墨容伽却觉得她会疼。
青黛继续道,“只有几条小道可以驻扎军队,白虎士兵一定会堵住所有出路。”
“我们带一队狮族士兵,有的混进渡河队伍,有的混在岸边接应队伍,等逐个击破渡河的白虎士兵后,接上小鸟们,以暗号决定在哪个方向的杉木林上岸,里外接应。”
褚以尧迟疑,“可…可这是否太危险了?且不论我们以少数去对付多数,随时会有性命危险。更何况杉树林是否真的方便逃命,我们也不清楚…”
青黛已经站起身,她又笑一声,“褚族长。真正逃起命来,是不会管脚下路好不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