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停了,死了的人被拖走了,冷初辰神智恢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蒙面的大人很显然是满意极了眼前所见的。他只瞥了一眼似是仍处在懵懂之中的冷初辰,而后盯着手里的药瓶道:“药效果然是精进了不少。”
说罢,他转身离去,打算去买下更多的药。
而冷初辰被人带下去,要看押起来。
趁着大多数黑衣人随着那位大人离去,冷初辰手心翻转,挥洒出一道药粉,将押着自己的二人迷晕了。
这药粉,是初颜给他的。
药效不错。
冷初辰忍住心口的不适,顺着原路逃了出去。
初辰好不容易逃出去,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忍,想必是那药的副作用发作了。不知,那药还有其他的副作用么,比如,会不会耗尽自己的生命?
他不怕死,只是初颜……
他若是会死,想守在初颜身边去。
但不知道,这能让自己不受控制的毒药,会不会伤到初颜。
初辰不敢回去,却在一波又一波疼痛袭来的时候忍不住想到,若是连初颜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若是自己死了没人管护初颜,初颜该怎么办?
若是,黑衣人发现初颜在此处,又当如何?
起码,得让初颜无恙。
知晓初颜每日睡着的时辰,初辰便在离开的第不知道多少日后的一个晚上,用暗号喊出了思筝。
思筝离开的那时候,分明是看到初颜熟睡。但思筝一离开,初颜便张开了双眼。
见着初辰,思筝险些没认出来。
“这才没几日,公子怎将自己弄得如此憔悴?”
初辰摇了摇头:“旁的不讲,帮我易容。”
他想,借着另外一个身份留在初颜身边。自然,也是躲开那些人的追寻。
思筝知晓此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便将初辰扶着进了初颜旁边的屋子。
一应道具还没备全的时候,初颜便破门而入。
她的破门而入自然是极轻的,但这不大的声音传入初辰的耳中,却仿佛是敲击在他的心头。
忍不住的,初辰回过了头。
半张还未化妆的脸倒是无恙,另外半边却惨白无比。
初颜面上的心疼一闪而过,却被初辰捕捉个正着。
霎时,初颜心里也有他的想法袭来,初辰只觉得就是让自己此刻死了也甘愿。
见着初颜,之前所有的不见初颜的理由便悉数被撇去,初辰遣退思筝,与初颜单独说话。
初颜不知是心惊、心疼还是虚弱,走了好久才走到初辰身侧。
初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拉过初颜的胳膊。
“颜儿,我中毒了,我怕我会伤害你。怎么办,我不能陪你。”
初辰这话带着虚弱,却无比动听。
初颜动容了瞬间,便抬手为初辰搭脉。
初辰是习武之人,又向来康健,这才没几日却瘦弱至此,想必这毒不简单。
搭脉后,初颜的凝重少了些,却有些疑惑。这毒……
不知是记忆里有些什么,还是本能的以为什么,初颜知晓,此毒若想解开,需她取血一试。
许是情急,竟没注意到这话是轻喃出口的,被初辰听个正着。
初辰立马扯住了要迈步离开的初颜,再次回味了方才自己听到的话,手上便更用力了些。出口的话也带着紧张了:“初颜,你在说什么?”
她说,她要取血,为自己解毒?莫说只是试试,就是真的能解,初辰也不会允许初颜这么做。
初颜如今瘦弱,取血焉知不是取命?
初颜恍然,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是脱口而出了那话。她知道初辰必不会允许,正想开口搪塞过去,却听初辰道:“我这便离开,教你打消这荒唐的念头!”
说着,初辰就要起身来。
许是毒刚好发作,初辰没多少力气,额头也满是汗水。
见状,初颜轻轻扶着初辰的肩膀:“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荒唐的念头?”
许久了,初颜不曾费尽心思讲出这般类似于哄人的话来了。
原来她觉得的生无可恋,竟也有一日,为一人,而悄悄改变。
初辰毒发,便没有精力分辨初颜话中的真假,只晓得若是毒发,怕是会害了初颜。于是急忙喊来思筝。
思筝进入,初颜下意识将扶着初辰的手松开了一些。
“我似是,我似是听到一阵笛声,可我未见吹笛子人,笛声响起,我便不受控制。其实我可以控制自己,但是会很难受。”
他将这症状讲给初颜和思筝听,意思自然是当自己毒发时,要思筝护好初颜。
思筝看初辰,自知是拧不过九公子,便只好从命,这便要扯开初颜。
初颜似有些生气,道:“我不走!”
初辰看初颜,此刻对于初颜心里有他,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你能救我吗,若我,也有后遗症呢,你还会要我吗?”
初辰问完,周围一阵寂寞,是初辰在等初颜回答,也似是初颜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已经撑了许久,为了等初颜的回答,初辰越发需要更大的精力去支撑,只为的初颜在侧,他不可因为一时失神,伤了初颜。
而耗费精力过多,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加虚弱起来。
没等到初颜回答,初辰昏睡过去。
初颜让思筝带初辰去休息,思筝看着初颜,问道:“你不会离开吧?”
方才,思筝以为初颜睡着了,才放心离开来见九公子,却不知初颜未睡着。若是初颜趁机跑了,那她就是浑然不知的,是违抗了九公子的心意的。
不知刚才初颜是不是担心九公子而没有离开,但现在,初颜该是反应过来了,那就是思筝此时无暇顾及她,她若是想离开或是想寻死,大概轻而易举。
初颜摇头,没说什么。
但已经知晓初颜对初辰心意的思筝,从这一摇头中就知道了初颜的态度:她自然不会撇下此时虚弱的九公子而去。
思筝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让初颜离开。
其实想想,初颜不会是如此自私之人。一是医者仁心,二是有对九公子的情意在。
初颜回了房间,从包袱里取了些药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这时候也才注意到,自己瘦弱到这程度了。
扫开生不如死的念头,初颜取出一把匕首,将袖子往上推了推,估摸着在何处取血不会被初辰发现,便就下了刀子。
忍着疼,初颜取了小半碗血,草草止血后,便就去捣药。
此时初颜是没多少力气的,捣药没一会儿就觉得疲惫不堪,却仍旧咬着牙坚持下去。
这药效必得是一下下捶打出来的,她知道,初辰等着她救命。
夜晚都过了大半,初颜紧赶慢赶才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捣好了,然后将已经静置了许久的血倒了上去。
许是劳累,见着她鲜红的血滴落在药上,她觉得有些头晕。
此时为初辰解毒才是要紧,初颜再如何也得撑住。
思筝在隔壁房间,别说初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就算是有,这大半夜的也实在不能大喊大叫。
所以初颜硬是一步步端着药,走到了隔壁去。
眼见初颜脸色煞白,思筝心头十分感激,急忙接过了药,也搀扶着初颜进屋子休息。
初颜实在没了力气,倚靠在座位上,眼睛盯着思筝去给初辰喂药,并轻声说着这药的效果。
“药效该是极佳,对身体也没有伤害。只是他中毒也有几天了,药须得多喝几次。”
思筝不懂药理,但听着作为一个大夫的初颜如此肯定地说药效极佳,她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忙不迭将药喂给主子。
好在初辰虽然昏迷,却还有意识,喂药并不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