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象想来想去也找不到的答案，只得开口问道“徐大人，末将想知道，用这般驱虎吞狼之计，依旧改变不了鱼肉百姓的局面，这么做，值得吗？”
徐容贞笑了笑有微微摇头“不知道，可现在匈奴才是我朝大患，卢天象，我这里有一份皇上御笔。”
老头喜滋滋将赵桓写给他的诗掏出来，放在了卢天象面前。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两句话一下子就击中了卢天象的内心，他反复念诵，不停咀嚼，似有所悟。
徐容贞叹息道“老夫都这把年纪，也到了化作春泥的时候了。像老夫这一辈的人实在无能，没能给子孙们留下一个完整的国土。老夫至今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是盼望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能比我们做更好，新一代胜过旧一代，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卢天象沉吟，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徐大人的意思，末将明白了。从今往后，末将治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有违此言，不得好死！”
徐容贞目视着卢天象，老脸上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卢天象，你可要住自己说过的话。只要老夫还活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老夫这辈子或许不能在做什么了，就只有寄希望于你们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徐容贞说完，复又说道“时间紧急，老夫就不耽误了，给老夫找一艘船来，该走了。”
卢天象听要这话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来。
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舍身赴死，他们这些年轻人，却只能瞪着眼干看着，这滋味……
“徐大人，我挑拣些弟兄跟着你一块渡河吧！”
“不！”
徐容贞断然拒绝，“老夫这辈子第一个官职，就是远山县的县尉，你要是给了老夫兵马，反而会影响到老夫招贤纳士。你能把黄河防线守护好，将他做成一条铜墙铁壁，老夫在三山府，也能高枕无忧了。”
徐容贞抱了抱拳，“走了！”
老人上了船只，几片孤舟，十几名护卫，孤单衣衫，踏上了必死的征途。
弥天大勇！
正是有他们一个个明知必死，却又愿意赴死的猛士，这个国家，才散发出了无穷的生力……
卢天象在黄河边矗立良久，直到夕阳落地之时，才骑马返回。
到了军营的卢天象来不及休息，直接带着几名侍卫开始查营，凡是敢在军营里赌钱的，无论官职，各三十大板，下次再犯，即可逐出军营。
以整顿军纪为契机，卢天象的禁军营前军，迅速蜕变，朝着强军之路，快速前进。
可黄河以北，一支堪比大奉国龄兵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前面提到过了，西北的马家军也参与了勤王行动，只是他们距离京畿之地过于遥远，加之还要绕道，准备沿途军粮，士兵粮饷，因此被甩在了后面，没来得及赶上大战。
而在救援晋阳府的行动中，三万马家军来的及时，立马变成了王德的侧翼，他们从西线开赴晋阳府，可就在大军行至半道的时候，突然得到了不幸的消息，匈奴国大将端勃回回突袭带领匈奴铁骑西北地带，重创了留守的马家军。
马财钟的父亲、儿子，还有留守本部的家族子弟长辈，悉数被匈奴俘虏。
随后耶律活鱼兴匆匆给马财钟送来了一封信。
“公非汉人，实为蛮夷。自开天辟地以来，便雄踞一方，并非赵家臣子。如今公之族人，悉数归降我大匈奴国，公若来投，依旧世袭府州，家人团圆。否则生离死别，就在眼前！”
随着这封信来的，还有一枚马家的独有私印。
马财钟死死捏着手中信封，瞳孔充血，愤然抓着书信，想要撕碎，可又想到匈奴国的族人子弟，顿时进退维谷，一下丢了方寸。
……
“马氏全家被俘，那马财钟即使对朝廷忠心，可是家中族人定然重要，此人，此人可能会降，围攻晋阳的匈奴本就势大，若的马家，难以抵抗，王太尉，此时应该立即停止进军！”
说话的人是个高级文官，此人是京兆府知府洪玄默，还被赵桓加了大学士衔。
不久前他是陕西五路经略使，因为密报晋阳匈奴动向有功，才得到了大学士的衔。虽然这个大学士没有具体职掌，但通常情况下，都是退下来的执宰才能得到的官衔，十分尊崇。
可以这么理解，洪玄默现在已经是半步步入政事堂的文官集团准大佬，而且还刚刚立下了泼天大功。
此番王德领命救援晋阳府，洪玄默负责三成以上的后勤粮草，还有大部分民夫，地位非比寻常，哪怕是王德这位大将军，也的敬着！
“洪大人，晋阳已经被包围一百多天了，陛下已经下旨，而且王某也向陛下写了军令状，而且现在大军已过黄河，怎能退兵？”王德语气克制道。
洪玄默眼珠转了转，笑道“王太尉既然有把握，老夫也同意进军。但是马财钟的那三万人是个隐患，必须消除！”
洪玄默探身向前，目光犀利，对着王德讲道“此辈本是土司身份出身，土司人跟咱们汉人做斗已经几百年了，虽然说在太祖立国的时候马家已经归顺，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在大战的时候，投降匈奴，反戈一击，太尉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到时只怕回天乏术啊！”
王德绷着脸道“洪大人，你的意思是…？”
洪玄默抓着胡须，笑容可掬，说道“若是王太尉相信老夫，那就让老夫带人过去，去夺了马马财钟的兵权，让老夫带领偏师配合王将军，和您一起进军，同心协力解救晋阳府。”
王德总算是说出了他的想法，王德的脸瞬间就黑了，虽然没说话，可要是能高兴那不就怪了吗？
这时候站在一傍的朱供之就不得不站出来了，“洪大人，马财钟身在军营，周围都是咱们大奉的城池，就算他想投靠匈奴，各地的兵马怎会让他们随便出走？更何况马家军有足足三万将士，为我大奉厮杀多年，又有多少人愿意屈膝投降？他们既然能来开封勤王，便是有忠义之心。事情还不一定，洪大人就要夺人兵权，这岂不是要激怒马家军？”
朱供之这番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包括熊挺昌、吕直等人都跟着点头赞同。甚至就连孟渊等王德的心腹都气都，怒视着洪玄默。
你姓洪的什么意思啊？
看样子是不愿意听从王太尉的军令了，想要自己独领山头，自己说了算吗！他一个执宰高官，屈居一个泼皮之下，那是真委屈他了。
“朱将军。”洪玄默笑容可掬，但是眯缝的眼睛，却不在像刚才那么随和了，直愣愣的说道“倘若马家军当真忠义，自会服从王将军号令。老夫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罢了。若是这些人首鼠两端，老夫这一去也能探出这三万人的虚实，为我大奉除去一个隐患，又什么不好？”
洪玄默笑呵呵道“西北马家，是土司豪强，世代武夫，桀骜不驯，根本就没有忠义可言，朱将军，你现在替他们说话，到时他们要是真反了，可要小心受到牵连啊！”
毫不出预料，一顶大帽子扣到了朱供之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