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整个营地都安静了下来,连谢无羁都有些错愕地看着沈北晏。
赤炎军除了沈北晏之外唯一的主人。
这句话的分量何其之重,几乎没有人能够估量。
赤炎军是沈北晏一手组建,亲自选人,亲自操练,跟着他一路南征北战,守护大梁,连皇帝的调令都无法左右,只听沈北晏一人。
如今却被沈北晏亲自盖章,云昭月也是赤炎军的主子。
“我不认!”
陆菀满眼都是不敢置信,朝着沈北晏说话的口吻也急躁了起来。
“王爷你是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吗?”
“她才进门几天啊,怀着什么心思都说不定,怎么就能让她当赤炎军另一个主子?”
“王爷你这么做,把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当成了什么?把赤炎军上下,所有人对您的忠诚当成什么?”
“赤炎军是只属于王爷的军队,不是可以随意赠予的工具!”
一旁听了半晌的张三也忍不住应和了一句,“是啊,王爷,此事不是儿戏,您是一言九鼎的统领,怎能把此事当成儿戏?”
“况且,”张三下意识看了云皓月一眼,眼里带上了一点深意。
“我们当然承认未来的宁王妃是赤炎军的主子,但最起码这一位王妃应当是知根知底,对您对整个大梁没有二心,是不是?”
眼见着场面难看了起来,谢无羁先笑着打圆场,“好久未见王爷,别浪费这次进京的机会,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陆菀却不依不饶,“谢将军,一码归一码,正是因为难得见王爷,更不知道身在京中王爷身边有多少危机四伏,万一被那有心人利用了,对咱们赤炎军未来不可为无害啊!”
云昭月原是也很震惊沈北晏竟然说出这番话,原是想着打哈哈就让这件事过去,毕竟她对于这所谓的赤炎军的主子,也无甚兴趣。
但既然这陆菀非要抓着她不放,她倒是愈发起了兴趣。
“你到底是在意赤炎军,还是嫉妒当王妃的人是我?”
陆菀脸色陡变,转头对着云昭月怒目而视,正欲开口,云昭月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何必在这里扯什么大旗呢,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子,你有什么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喜欢王爷可以直说,王爷贵为天潢贵胄,想纳几个侧妃都可以,只要王爷喜欢,我这个做王妃的自然不会阻拦。”
她眼见着陆菀脸色愈发难堪,越发气闲神定。
“有空在这里对着我挑刺,不如想法子去讨王爷喜欢。”
沈北晏原本还停在前方的眼神,缓缓侧头,看着身边侃侃而谈的云昭月,心里陡然浮上了一层莫名的情绪。
陆菀被当着众人面揭穿了心思,又气又羞,再看沈北晏表情分毫未变,反而侧头一直盯着云昭月的方向,心里更是委屈又嫉妒。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那困在后宅,成日除了研究怎么讨男人欢心,没有半点长处的废物吗?”
“我告诉你,我才不愿意像你这般胸无大志,只知道像一个玩物一般,除了魅惑男人什么都不会,我的未来是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张三在一旁听了半晌,到底陆菀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也忍不住为陆菀说话道:“王爷,虽然小菀说话冲动点,但是到底也是为了咱们赤炎军好。”
“没得因为一个刚接触没多久的女子,跟咱们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生分了!”
知道张三是赤炎军里的老人,沈北晏最看重赤炎军,对老人也多有优待,这会帮着自己说话,陆菀看着云昭月的眼神愈发趾高气昂。
“我才懒得跟这种只会争风吃醋的女子计较,只不过是看不惯她把咱们赤炎军多少年的情谊,当做是自己能拿来讨宠爱的筹码,看得我恶心!”
谢无羁眼见着陆菀越说越过分,忍不住上前打圆场,拉着陆菀要走。
“好了,别说了,王爷难得出府,非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吗?”
陆菀却不依不饶,“若不是这女的针对我,我才懒得……”
“当着本王的面,对王妃肆意侮辱,你可有半点把本王放在眼里?”
沈北晏抬起头,那双冷峻的眸子透过黑布看向陆菀。
“不管听柳进府多久,都是本王唯一名正言顺的宁王妃,与本王是一体的,侮辱王妃就是侮辱本王。”
“所以你认为本王认定的王妃,就是只会拈酸吃醋,心怀不轨的女子?”
黑布里摇晃着看不清陆菀的神情。
“怎么本王重伤两年,就已经让你们忘记赤炎军的统帅到底是谁?!”
“轮得到你们对本王指手画脚?”
他声音不高,却像是带着万千威吓,吓得所有人都噤了声,陆菀更是僵直在原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冰凉。
到底谢无羁反应快,立刻朝着沈北晏下跪认错。
“王爷恕罪!”
张三也反应过来不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都有些发抖,“王爷,将士们绝无此意,您永远是赤炎军的统帅,我们绝无二心!”
原本还在周围看热闹的赤炎军,一股脑齐齐下跪,朝着沈北晏叩首认错。
陆菀呆愣愣站了半晌,到底还是僵直着脊背朝着沈北晏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明鉴,陆菀并无此意,只是……”
“还没说够吗?”
沈北晏音质泛冰,听得陆菀一个激灵,身边的谢无羁狠狠拽了她一记。
“本王确实记得当年陆明在战场上帮本王挡箭的情谊,也怜惜你年纪幼小,自小父母不在身侧,愿意纵容你一些。”
“但你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陆菀浑身一颤,那种彻骨的寒意,从头发丝蔓延到全身,让她控制不住的害怕。
“以下犯上,轻慢统帅,论军纪,该如何处置?”
“谢无羁,你说!”
谢无羁心知沈北晏要动真格,哪里敢劝,只能硬着头皮道。
“杖责二十,发配伙房半年。”
张三脸色微变,军营的杖责可不是寻常糊弄人的棍子,都是碗粗的军棍,别说陆菀这样的小丫头,他们这种皮糙肉厚的大老粗一顿下来,都是一个月不能动弹。
然而抬头看见沈北晏冰冷的神色,众人面面相觑,到底不敢再说。
陆菀也有些发抖,却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不低头,颇有些壮士扼腕的架势。
沈北晏却转头看向云昭月的方向。
“听柳,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