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突然的动作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一旁的陈伯还是有些忌惮地看着云昭月,手里捏着云昭月刚刚给的花草,犹犹豫豫地不愿意入口。
“无凭无据地,怎么知道她不是在骗咱们?”
七叔吃了药这会也恢复了一些精神,说话也有了中气。
“除了王爷王妃,这天底下还会有人费心来救咱们这帮命比草还轻的下人吗?”
陈伯一愣。
倒是一旁的云昭月递完药材,回头纠正道:“不是下人,王爷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下人。”
这话不知触动了什么开关,登时所有人陆陆续续跟着七叔一起朝着云昭月行礼。
倒是把云昭月弄得有些无奈了。
“都被关起来了,别整这些繁文缛节了,先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到这来的?”
七叔被陈伯搀扶着起身,一边慢吞吞咽着云昭月时不时递过来的草药,一边慢吞吞地回道。
“我们都是王爷未出事前,就已经在府上伺候的老人,看着王爷长大,年纪轻的也是从小王府长大的家生子,因此,侧妃自嫁进王府伊始,就跟我们极为不对付。”
他顿了顿,看向云昭月,“王府应该知道侧妃身份特殊,与王爷并无甚感情。”
云昭月点了点头,坦然道:“皇帝的眼线嘛!”
她语气中的坦然倒是叫七叔吓了一跳,竟想不到王爷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云昭月。
“王爷出事之后,侧妃便开始把持府中大小事,克扣岁俸,赏银,抬举自己人当管事,中饱私囊,拿着王府的钱财贴补娘家,屡见不鲜。”
七叔叹了口气,“有看不惯的闹了两次,通通被侧妃赶出门,只留下我们这些个从小跟着的,自然怎么都不肯离开已经出事的王爷。”
“没想到……”
云昭月替他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完,“她想法子把你们都轰走了,沈北晏躺床上也做不了什么,以为你们都被遣散了,其实都是被关押起来了。”
七叔顿了顿,“与王妃说的差不多,只是我们被一网打尽,是老朽不好,想把王爷抢出王府,不让他继续受尽折磨,结果……”
云昭月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看着他们也有些感慨,她只看到沈北晏前世性子乖戾,却不曾想到他身边竟然能有这么多忠诚之士。
关外谢无羁,府中七叔,都是愿意为了他肝脑涂地之人……
“但依照安蓉蓉的性子,不杀你们,”云昭月顿了顿,“是那位想从你们身上问出什么吗?”
七叔眼神一闪,下意识躲避开了云昭月问询的眼神。
他勉强笑了笑,状似随意道:“王妃多想了,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能知道什么秘辛,想来不过是侧妃看不惯我们,想关押起来教训罢了。”
云昭月看出七叔有意回避,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起身一边围着牢房走路,一边停停敲敲,想看看这处牢狱有没有什么机关。
清醒过来的虎子率先站起来开口道,“王妃这里我们都研究透了,没有机关,就是四面不透风的墙,除了头顶那个天窗,其余地方都盖的严严实实的。”
他停了停,转头看着云昭月过来的那个洞口,又抠了抠脑袋,“不过王妃这个机关,我们……我们倒是之前没发现……”
云昭月点了点头,随意道:“你们确实发现不了,这个机关是从里往外的,对着你们这边就是硬墙。”
姜宁有些疑惑道:“那我们能不能从那个洞里出去?”
“不太能。”
云昭月冲着她礼貌一笑,“因为那边是王府内狱。”
……
烟竹紧张地从后院窥视着里头的动静,不停地跟沈北晏转述着屋里发生的所有动向。
“有一位面生的丫鬟?”
烟竹应声道:“个子很高,但是非常瘦削,手一直藏在衣袖里,走路有点喜欢猫着腰,应该是侧妃后面找的丫鬟。”
沈北晏脸色微变,“盯着那个丫鬟。”
烟竹一愣,有些不懂沈北晏的意思,“为何?侧妃这些年身边丫鬟除了秋月,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丫鬟算不上什么特殊的吧?”
话是这么说,烟竹还是听话地推着沈北晏追着那个丫鬟的踪迹往前走。
“身子欣长却习惯猫着腰,手藏在衣袖里,这些习惯都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
沈北晏手指婆娑着云昭月给他的药膏,慢声道:“而是一个杀手会有的。”
烟竹浑身一激灵,看着前头人影的动作,陡然压低身子道:“主子,她跟着侧妃进小院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咱们该怎么办?”
沈北晏摸着药瓶半晌,突然打开了盖头。
……
“咔哒!”
一声轻响,七叔众人脸色顿变,还不等云昭月反应过来,就被姜宁拽到角落,众人默契地一个接一个站到姜宁身前,将云昭月遮挡的严严实实。
姜宁低声道,“王妃你躲一躲,一般那位只会挑几个人鞭笞一顿就会离开,躲过了风头就好了。”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是她的身体已经细微的颤抖了起来,足以看出那个人带给他们巨大的恐惧。
七叔转头吆喝虎子,“把油灯吹灭……”
“不必。”
云昭月拉住姜宁的手腕,从她身后走出来,冷声道:“她已经发现我了。”
眼见房门慢慢打开,姜宁急得想去抓云昭月,却突然听到两声清脆的鼓掌声。
“啪啪啪!”
在空落落的墙壁来回碰撞,放出令人窒息的声响。
“想不到这位新来的宁王妃这么大的胆量!”
房门洞开,一位身材高挑,脸容消瘦,看上去年纪幼小的女子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体型壮硕的大汉。
她虽然身材比壮汉小了一圈,但是浑身散发出的嗜杀气质,比那几位壮汉更为吓人。
“原本以为只能虐虐这帮小垃圾,没想到今晚还逮到了一条大鱼!”
女人昂起下巴,声音有一种猛兽看到猎物的欣喜。
“关门,上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