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速登大位,以安人心!”
王直眼神坚毅,率先向着朱祁钰跪了下去。
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成。
“请殿下速登大位,以安人心!”
跟在王直身后跪拜的,就是参与这次密谋的一众重臣们。
劝进一事,事先已经有过诸多商议。
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重臣们跪拜朱祁钰的大礼,也随之发生变化。
在此之前,重臣们都是以亲王之礼拜见朱祁钰。
这一次,是以君王之礼跪拜。
“请殿下速登大位,以安人心!”
这一次跪拜的,是参与密谋的重臣们的亲信部下。
既然是重臣们的亲信,他们也是提前知晓了内幕的。
“请殿下速登大位,以安人心!”
这一次,是石亨和项忠,带着武将们跪拜。
石亨知道,自己本来于国无大功。
率领武将们劝进,是石亨认为的一次绝佳政治投机机会。
有了从龙之功在手,石亨这个军方第一人的位置,才能坐得踏实。
“请殿下速登大位,以安人心!”
一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官员,或者不赞成由朱祁钰登基的官员。
在看到大多数大臣都跪下后,只能徒然一声叹息,然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此刻坐在四方凳上的朱祁钰,脸色却不好看。
虽然心里窃喜,不过朱祁钰还是要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来。daqu.org 西瓜小说网
“众位次卿,何故会有如此一议?”
“孤才疏学浅,就连这监国重任都是勉强为之。”
“孤薄德寡恩,对于这天子之位,不敢有生出半点非分之想!”
为了表示自己的忐忑不安,朱祁钰连忙从王座上起身,对着龙椅一拜。
这一拜,有着好几个意思。
首先,是朱祁钰避开群臣跪拜和劝进。
其次,表示天子尤在。
再次,表示他对朱祁镇的忠心。
“江山社稷正值危难之际,唯赖殿下年长,才能支撑起大明!”
王直知道,什么叫做开弓没有回头箭。
王直也知道,局势到了这一步,自己再无半点退路可言。
进一步皆大欢喜。
退一步,身败名裂,贻笑大方。
成功了就是伊尹,失败了就是董卓。
“太子年幼,殿下身为天子胞弟,当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
王直抬起头着头,和朱祁钰对视。
确实如此!
群臣听闻王直的话后,都是频频点头。
“先帝子嗣艰难,唯有陛下和殿下二子。”
“无论血缘亲疏,亦或道统礼法,殿下此时继位,都是理所应当!”
王直这些话,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提前再三斟酌。
“孤没有过治国经验,又是非嫡长。”
“天下正值纷乱,本王只怕有心无力,难以承重!”
这一次是朱祁钰第二次谦让。
朱祁钰的话语里面,说出了他拒绝的原因。
“国不可一日无君。”
“越是风雨飘摇之际,越不可以寻常对待。”
“殿下继位,乃是为宗庙计,乃是为江山计!”
王直的话,冠冕堂皇。
“不可!”
“这皇位,孤坐不得!”
朱祁钰第三次谦让。
“天子北狩,孤悬塞外,朝中大事得有人一锤定音。”
“如今大明,外有仇贼虎视眈眈,内有人心涣散。”
“宗庙倾覆之险,近在眼前!”
“若是殿下不答应百官之请,下官等人绝不退出这文华门!”
于谦也出来帮腔。
“殿下若是不答应,老臣今日唯有跪死在这里!”
王直的语气,越发坚定。
只不过面对朱祁钰不愿登基,王直说他要跪死在文华门,于谦说是绝不退出文华门。
王直和于谦,一个苦苦哀求,一个苦苦相逼。
这样的区别,只因为王直和于谦是两种人。
王直是忠臣,于谦是纯臣。
一个忠心皇室,一个忠于天下。
“启禀殿下,之前出使瓦剌的岳谦,已经从瓦剌返回京师。”
“岳谦带回陛下圣旨,还请殿下接旨。”
说话的是于谦。
“臣岳谦,奉命出使瓦剌,为陛下送去御寒衣物。”
“幸得上天眷顾,得见陛下龙颜。”
“陛下有口谕,王长且贤惠,令继统以祭祀。”
岳谦这话,是说朱祁钰年长又有贤名,该由朱祁钰来可继承大位,侍奉宗庙。
百官心里清楚,岳谦出来说话,只是为了证明朱祁钰继位的合法性。
至于朱祁镇有没有说过这话,并不重要。
“太后驾到!”
随着一声响起,一身正装的孙太后,在大太监兴安和李永昌的陪同下,来到了文华门。
“你身上流着大明太祖太宗的血,你是大明朱家的男儿。”
“国家危难之际,你岂能袖手旁观?”
孙太后之所以在群臣劝进,朱祁钰三次拒绝后才出来,是有着她的盘算的。
孙太后就是要在最后时刻才出来,这样就能凸显他太后的威严。
只有朱祁钰登基的法统来自孙太后,孙太后才能保住她孙儿朱见深的太子之位。
“臣等,拜见太后!”
见到孙太后亲来,群臣都是齐齐拜服。
随着孙太后的千呼万唤始出来,这让群臣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
天子尤在,百官就另立新君,在这历史上并不多见。
要是孙太后不出马,不就是把群臣致于谋逆的位置上去了吗?
“儿臣,拜见太后!”
朱祁钰也对着孙太后一拜。
“都起来吧!”
孙太后也不理会朱祁钰,而是径直来到高台的正中央站定。
群臣可以听得出来,孙太后的语气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站在孙太后的立场上来说,群臣也都能理解。
毕竟群臣劝进朱祁钰,也就是夺了她儿子朱祁镇的皇位。
孙太后有着一丝的不满,对于群臣来说无伤大雅,亦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作为劝进第一人的吏部尚书王直,在看到孙太后出来后,如释重负。
因为王直知道,孙太后的出面,意味着大局已定。
“东王先生,学生扶你。”
王直年纪大了,长时间跪在地上,让他手脚发麻。
于谦见状,连忙就要上前。
“不用!”
王直甩开了于谦的手。
虽然这次劝进,于谦有逼迫王直。
可王直也知道,国难当头之际唯有另立新君,还是一个成年的新君,才能安定纷乱的局势。
于谦这面,在看向王直的眼神里面满是敬佩。
于谦甚至都有点觉得,自己这次有点有点太过了。
要不是自己一再逼迫王直,让他出来带头劝进。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又怎么会如此?
“郕王,免礼吧。”
孙太后虽然语气柔和,可是她都不曾看上朱祁钰一眼。
其实这也怪不得孙太后,毕竟朱祁钰是要抢过她儿子的皇位,孙太后又怎么可能给朱祁钰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