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孙太后见吴太后?
“万岁,其他那些蒙古俘虏要如何处理?”
“是让他们进入三千营?”
善增问起了朱祁钰。
“你个滑头,分明就是言不由衷!”
“朕就把他们一分为二,一半给到东厂,一半给到锦衣卫。”
“要不然,你非说朕偏心不可!”
朱祁钰对着善增就是一顿笑骂。
三千营虽然是以蒙古人为主力的骑兵,可朱祁钰认为这次俘虏的蒙古人不多,就算给了三千营也扑腾不起什么浪花。
与其这样,还不如便宜了东厂和锦衣卫。
东厂管辖的外厂,锦衣卫麾下的西镇抚司,都有对外邦收集情报的职责。
然而这两个部门新建不久,都是严重缺乏人手。
而且既然是对外,那么汉人长相多少都会引起异族的警觉,而这些蒙古俘虏刚好可以加以利用。
至少他们的长相就,可以帮着他们掩盖不少间谍的身份。
“谢陛下!”
卢忠心里清楚,锦衣卫的将校和朝廷大臣多有牵连,而蒙古俘虏则是人生地不熟。
这些蒙古俘虏在明朝无根无基,他们自然最容易为卢忠所用。
“奴婢拜谢陛下!”
既然东厂和锦衣卫存在的是竞争关系,那么在讨好朱祁钰上面,善增也是不甘人后。
……
孙太后的车驾队伍,在绕过太庙以后,向着西北方向奔了过去。
一路之上,随行的侍从们都是默默无言。
对于这些长年累月中养成察言观色的宫人们来说,他们已经察觉到孙太后和朱祁钰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
隆禧殿靠近皇城的最北端,历来是偏僻荒凉、人烟罕至的所在。
隆禧殿,不是冷宫的冷宫。
历代先帝的遗孀,或者是受冷落的妃子们,大多在这里礼佛问道,以此来求得心中的片刻安宁。
自从明宣宗朱瞻基驾崩以后,朱祁钰的生母吴贤妃就是久居于此。
从朱祁钰母子被接入宫中,算起来已有十多年了。
此刻的隆禧殿外,吴贤妃已经率着宫中内侍和宫娥们,早早的出来跪迎孙太后的车驾。
没办法,谁让一个是太后,一个只是妃嫔。
而提前出迎,不是吴贤妃能够未卜先知,只是因为早有孙太后身边的人提前来通知过。
吴贤妃只是一个奴婢出身,较之孙太后来说,吴贤妃地位太过卑微。
眼下正是寒冬时节,吴贤妃一身素净打扮,仿佛和周围的冰雪世界融为了一体。
她吴贤妃一点都不像是皇家贵妇,倒有些像那小门小户的女人。
“拜见太后!”
这么多年被孙太后压着,吴贤妃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卑微。
“平身吧!”
孙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吴贤妃,淡淡的说了一句。
然后,孙太后就抬腿从吴贤妃身边迈了过去。
走到正堂过后,孙太后才在慈宁宫总管太监李永昌的搀扶下停了下来。
而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吴贤妃,等到孙太后和她的仆从都走了过去以后,这才在贴身宫人的搀扶下慢慢的从冰冷地砖上站了起来。
吴贤妃的年纪,其实比孙太后还要大上一些。
只是因为她被明宣宗朱瞻基宠幸的时候比孙太后晚,所以朱祁钰才比朱祁镇年岁小一点。
作为能够被皇帝宠幸的女子,吴贤妃多少都是有些姿色的。
不然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帝怎么可能和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共度春宵?
朱祁钰的生母吴贤妃,就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人到中年,不止是男人会发福,女人也容易长出一肚子的赘肉。
然而因为常年吃斋修行的原因,吴贤妃整个人看起来素净清雅,身材也是保持得匀称苗条。
吴贤妃皮肤白皙,容貌清秀。
只不过多年的冷清日子,让吴贤妃的眼中少了几分灵动。
进到内堂过后,慈宁宫总管太监李永昌对着主位上的椅子一番仔细挥扫,以除去上面的灰尘。
等到李永昌停手过后,孙太后这才坐了下来。
“今日太庙献俘之事,想必妹妹已然知晓了吧?”
孙太后以前可没有叫过吴贤妃做妹妹。
只不过因为朱祁钰做了大明皇帝,吴贤妃母凭子贵,所以孙太后才叫得亲热了一些。
“妾身素来不关心这些朝中政务,每日除了诵经礼佛之外,对于外面的消息很少听闻。”
吴贤妃早就看透红尘滚滚。
如果说最近还有什么让她心中起波澜的话,那就只有自己的儿子成为大明新的天子。
“本宫也知道你素来是安分守己、清心寡欲。”
“可只是从今往后,伱的清净日子怕是到头了!”
孙太后淡然的说到。
“妾身不明白太后所指!”
孙太后的话,让吴贤妃一脸的不明所以。
“既然妹妹不知道,本宫便说给你听。”
看了看吴贤妃惊讹的表情,孙太后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
“皇帝今日率群臣在太庙献俘,让抓来的几十个蒙古鞑子在太庙前忏悔过往之错。”
“皇帝还废除活人殉葬,得群臣称颂圣明。”
孙太后努力掩藏心中的不快。
说起朱祁钰的事情,就好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
“可是我儿惹太后不快了?”
吴贤妃心中大吃一惊,她的一双眼睛里面,更是写满了讶异和不安。
只见吴贤妃连忙起身,向着孙太后就跪了下去。
“妹妹何必如此?”
孙太后面摆了摆手,示意吴贤妃起来回话。
然而自持身份,孙太后没有起身扶起吴贤妃的意思。
“俗话说得好,国赖长君。”
“要不是祁钰力挽狂澜,怕是咱们此刻已经人在南京。”
“咱们都是老朱家的儿媳,本宫也是十分感激祁钰的所作所为。”
“只有我大明胜了瓦剌,也先才不敢为难我儿。”
孙太后说的“我儿”,就是指的朱祁镇。
“祁钰继位之后,妹妹你便是天子生母,也就是一国之母了,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了!”
“今后你、我姐妹之间,便是平起平坐。原本的尊卑关系,今后也要改一改才是。”
孙太后现在一口一个“祁钰”,叫得十分亲切。
“妾身,安敢和太后平起平坐?”
吴贤妃本来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在听到孙太后的话以后,立刻又跪了下去。
孙太后望着吴贤妃的后脑勺,她一双眼睛是睁得大大的。
孙太后似乎是想看清楚,这个吴贤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过了片刻,孙太后才放下心来。
“皇家无私事,更何况事关尊卑礼仪?”
“你我虽然都是不愁吃喝、锦衣玉食,可是我们的苦楚又有谁人能懂?”
“身在这权利棋局,我们不过只是一枚不能自主的棋子而已。”
孙太后这是故意示弱,还是有感而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太后是我儿嫡母,他过往和今后,都会以孝道侍奉太后!”
听了孙太后哀怨的话语,吴贤妃知道孙太后这是对朱祁钰有着一些不满。
吴贤妃虽然长年吃斋修道,可是她也不是半点心机都没有。
要不然,她二十多年的宫廷岁月,不就是白过了?
说完的吴贤妃只是安静站在孙太后的身边,她依旧不曾落座。
孙太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这样导致和她和吴贤妃之间的突然安静。
“今日,本宫唤你一声妹妹。”
“他日,可就要唤你太后了。”
过了良久,孙太后终究忍不住先开口了。
“还望你念在本宫这些年对你不算过分的情况下,帮我给祁钰说说。”
“祁镇虽然有负于江山社稷和天下臣民,可他终究是本宫的骨肉,也是祁钰的哥哥。”
“这么多年以来,做哥哥的从来没有亏待这个弟弟。”
孙太后,终于说出了她此行目的。
“太后放心,我儿不过是侥幸登上皇位。他哥哥才是先帝嫡子,才是大明皇位正统。”
“我必定会叮嘱我儿,让他尽快想办法,和瓦剌谈妥相关事宜。”
吴贤妃仔细一想,孙太后说的也对。
无论是郕王府的俸禄、赏赐,还是朱祁钰大婚时候的庆典规格,乃至让他就在京师而不是外出就藩。
这些种种,朱祁镇确实对朱祁钰不错,确实好到无话可说。
“如此,本宫感激不尽!”
孙太后起身,向着吴贤妃就是一拜。
又聊了几句后,孙太后这才离开了隆禧殿,回去了慈宁宫。
然而就在孙太后前脚离开隆禧殿,后脚就有一个太监也跟着离开。
……
“太后去见母妃了?”
朱祁钰听到善增的汇报后,一下子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她都说了什么?”
对于孙太后,朱祁钰一直严加提防。
不知不觉间,朱祁钰对于孙太后的称呼也从“太后”变成了“她”。
“太后只是贤妃闲话家常,顺便提出想请万岁迎回太上皇车驾。”
作为提督东厂太监,善增比起锦衣卫有个优势。
锦衣卫不能渗透进皇城,而东厂则可以在皇城中设置耳目。
除了孙太后那里有人日夜盯着以外,就连吴贤妃那里也有东厂番子在潜伏。
“她想压制朕也算了,她居然敢让母妃跪地迎她!”
朱祁钰很生气。
这个妖后,真是不识时务。
如今大明皇帝都不是她儿子了,她居然还端着架子不放,居然还敢让天子生母跪她!
“你多派几个得力心腹,前去服侍母妃。”
“朕不想外看到母妃被她欺辱!”
朱祁钰心里不由不得埋怨起了他的生母吴贤妃。
都已经是皇帝的母亲了,怎么还能自降身份?
朱祁钰觉得吴贤妃要是再跪拜孙太后,那么就是向宫人们散发一种错误的信息。
宫人们觉得孙太后还牢牢掌控着后宫,朱祁钰不过是在仰人鼻息。
“对了,李永昌那面怎么样了?”
朱祁钰一直都在图谋,怎么才能剪除孙太后的羽翼。
“奴婢前几日接到一个消息,是从李永昌老家传来。”
“李永昌的侄儿李宏,依仗他叔父的权势,在当地胡作非为。”
“就连当地的地方官员,都多有和李宏勾结。”
善增心里清楚,朱祁钰要对付孙太后,那么一定就是从慈宁宫总管太监李永昌开始。
李永昌一旦被拿下,那么也就意味着孙太后失去了一个得力心腹。
要是宫人们看到孙太后保不住李永昌,他们也就会弃孙太后而去,转而小心翼翼的服侍起朱祁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