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全本免费阅读
天下之争,常常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经历了近十年的互相争斗之后,天下再次归一,由一位将军建立了一统王朝——靖朝,国姓为赵。
将军的名姓如今已无法直呼,不论是高官大户,还是平头百姓,只能敬称为开国元祖。这位皇帝在开国后的三十年里励精图治,勤勤恳恳,终于使满目疮痍的大地慢慢恢复生机。
此后皇位更迭,时至今日,已是第三世,靖朝天宝十三年,如今的帝皇正值不惑之年,年富力强,面对经过两代休养生息的天下,正是胸怀开阔、斗志昂扬的时候,面对尚未蓬勃的江山,更是广开言路,大兴科考,惟愿人才济济,尽收帝王之手。
帝都靖城坐落于疆域正中,坐北朝南。都城方正,内外三道,外城是平民居所,东西小城涵纳万余百姓,其间罗织小店商摊不知凡几,夜晚来临,巷道灯火通明,尽显欣欣之景;
内城则是东西两道,各占三街,衣食住行、饮酒作乐之所具为城中顶好的去处,贴近皇宫之处,则是官邸官宅、城中贵族高门之所。
此时正值午后晴朗,天空湛蓝,虽残雪未尽尚且滴融,时而清风阵阵,但更增添冷冽清新。
刚翻过年头,礼节方毕,时间散漫随意,人们尚且沉浸在节庆余韵中,正是走街串巷访亲问友的好时候,故而城中茶楼酒楼,仍旧熙熙攘攘,宾客满座。
最热闹的当属内城茗园,不论是大堂茶位,还是二楼雅座包厢,都聚满各式来客。
“如今太子殿下贤名在外,三皇子殿下勤恳聪慧,真不知道以后是哪位殿下……”二楼临街雅座处,一桌年轻打扮的客人中,一个男子斜靠在茶椅上,低着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说着。
还没说完,便被右手旁的同伴打断:“这是茶楼,今日喝茶,半口酒也不曾饮,青天白日说这种话,怎么,吃口茶也把你吃醉了?”
男子听见同伴的批评,倒也不曾还嘴,只是坐直了身子,心下慢慢醒悟自己的莽撞,幸而二楼雅座分隔较远,一旁较近的也只一间雅间,正对的楼梯口不曾有人经过,未尝有人听见自己的悖语,于是便又略略放心,但是随后便禁不住又叹了口气,样子颇有些萎靡忧愁。
左手旁的同伴了然地嗤笑一声,对着对面的朋友说到:“你也不必着急骂他,他最近刚刚入职了户部……”话未尽,便挤眉弄眼接着道,“他呀,不过是个八品小主事,可是如今已经愁起尚书的前途来了。”
右边有些严肃的同伴听了,也明白了些,随后却仍是皱眉,“如今天家正值壮年,你何必听信点风言风语就发愁起来,惶不论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不管如何都不打扰你自个做事,莫要胡言乱语的,免得给自己讨麻烦。”
他这话说的隐蔽而恳切,只是听起来倒像说他官小,不必担心前路局势一样。
于是起初说话的那位便更是坐直了身子,左右看顾后便有些不服的压低身子,放轻声音:“你这是什么话,我做官自然要耳目清楚些,才免得出错,谁都知道天家盛年,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堂局势变化才没人能说得清……”
少年一顿,继续说道:“陛下统共七位皇子,除开早夭的二皇子,如今可都几近成年了,太子是占了嫡长的好处,可是皇后娘娘仙逝多年,如今三皇子母家得势,林尚书难不成还弃自家外孙而转投他人?林贵妃执掌宫务,这两位到底谁胜算大点还难说清……”
他话没说完,左边那位严谨些的同伴皱眉更甚,伸手不轻不重地打在同伴身上,“越说越来劲,这些事你我怎可轻易妄论……陈行川,我看你是跟着林家那个大公子胡言乱语惯了,小心哪日吃亏在嘴上。”
听到同伴提及好友,姓陈的小主事更加不满,“宗莛,我看你才是编史书编傻了,整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书墨上的,这些话可不止我一个人讲讲听听的,如今外头别说你我这样的,就是街头小贩都知晓一二,我又没说什么秘辛机密,何必这样谨慎过头。”
另一侧看戏的好友挑眉,忍不住添上一句,“你也不必解释,凉你也听不来什么机密。”
陈行川听见了,刚才没敢回敬宗姓好友,这下算是找到了由头,于是狠狠伸手对着朋友的肩膀拍了一下,“周宏,你不趁机踩我一句会怎样,这可不是你不做官不写史书就可以置身事外的,你们家跟裴家可是有商业往来的,裴家长房有惠妃娘娘……”
说到此处,仿佛避讳些什么,少年面色罕见地一滞,轻轻皱了皱眉,“长房虽则……虽则只剩下了长孙裴元辰并一个妹妹,可是到底还是后继有人啊,惠妃娘娘的七皇子如今也开始参与朝中事项了,这些日子陛下可是让他到西北审查军务去了,虽说多年不曾打仗,只是去检查粮草军需,但到底和军中有关。”
被提名拉扯的周宏倒也不恼,仍旧气定神闲,面带笑意:“你也说了我家只是和裴家有些商业往来,你也不曾问我清楚,我不过是跟裴家三房的裴元逸过了几次绸缎生意,芝麻绿豆大的牵连,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我来过问。”
陈行川听完张嘴欲说却又无言,倒是有些吃瘪,自己心里转一转也明白确实拉扯地过远了。
刚想闭嘴,便听周宏继续说道,“陈主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以后我跟裴家的往来只多不少,虽我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可是若是朝局真有波动,怕是我的绸缎庄子都要掀了添火……”
话及此,周宏更是少见地认真起来,端正身子,仿佛真是说起什么机密正事,两个好友甚少见到他正经样子,不免也屏息听取,“不如这样,陈主事早日代替户部柳尚书的位置,同那林尚书商讨一二,随后同太子多加来往,我这面你就多行些商途方便,日后不论哪位殿下荣登大宝,你可都算得上一方……”
话还没说完,陈行川就已经听出来其中的夸张揶揄之意,此刻才觉起自己的杞人忧天来,不免有些恼羞成怒,愤愤打断了好友的话头,“我真是闲得慌听你胡说,今日本来是庆贺我入职之喜要请客,才把宗莛从书堆里拉出来,茗园的好茶要是堵不住你的嘴,往后可别想让我拿俸禄请你吃喝了!”
周宏听到此处,自然地停了话头,靠回椅背,仍旧笑着打扇子给好友扇风降火气,“陈主事别恼,从前当同窗之时,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当官请我俩吃喝,你吃了宗莛多少的糕点,喝了我多少美酒,如今这顿可是来之不易,我这张嘴你从小也知道,商人堆里来去,胡言乱语拿腔滑调惯了,我给陈主事赔罪,如何?”
陈行川听了,仍旧拿捏着面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权当原谅,一旁的宗莛伸手给两位好友斟茶,“是我的不对,只顾自己,连陈兄入职都不知道,今日入职高兴,改日换到丰庆楼去,我们好好喝一场。”
陈行川本也没气,如今听一向爱茶少饮酒的朋友都这么说了,便松快了眉眼颇有些得劲,执起茶杯,“那改日你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