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
邓布利多闻言后并未立刻同意，略一思索后，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是的，陌生的材料代表着未知的特性，更别提这还是传说中的世界树树枝了，大概世界上再不会有比这更特殊的木材。”尼可·勒梅也表示反对。
“我们不知道对世界树树枝的改造会有怎样的后果，而昆古尼尔只有一根，它现在还关系着你的沙漏修复，如果改造之后这种修复能力失去了怎么办？”
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观察力自然不必置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落在他们眼里，得到的信息估摸着比上手了的路明非还多一些。
“也是……”两位大佬的连番泼冷水让路明非冷静下来。
“尽管眼下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但这肯定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邓布利多鼓励说。
“我们可以留待以后再作尝试，在此之前，还是先着手于如何让你在回归之后从奥丁的领域安全离开的问题吧。”
这次讨论最本质也是最迫切的阶段终于到来——路明非终归是要回去的，而他回去的时候，就会再一次面对奥丁。
那时，估计就很难重复这一次的操作了。
“寄希望于奥丁没了昆古尼尔之后就变成一个水货是不可能的，对吧？”路明非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可他其他的本事我也不知道啊，我和他就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就一枪投过来了，连开场白和杀我的理由都不说一句。
我怀疑他看过很多电影小说，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条设定！”
说到最后，路明非还是忍不住吐槽，每次想起这件事他都觉得憋屈，越憋屈就越恼怒。
好在这恼怒并不足以冲跑路明非的理智，他仍然能够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传说中的众神之王，冲上去硬刚无异于送死。
当然，让路明非心里下定一個“起码要找机会给奥丁留点深刻印象，等到有了实力之后再反过来找上门去报复”的决心还是可以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邓布利多闻言点头。
“但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我们只能根据现有条件推测奥丁可能拥有哪些方面的能力，然后进行专项训练……现在你能够确认下一次回归是什么时候了吗？”
“在三周后。”路明非回答，然后一拍脑门，将沙漏往前一递。
“对了，邓布利多教授，还有尼可·勒梅先生，你们要不帮我看看这个？说不定能研究出什么……”
路明非对此是有些期待的，万一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真的能够研究出什么，制作出类似的东西，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够从霍格沃茨这边摇人过去了？
那样的话，大概连特训都不需要了，只用躺平抱大腿就好了！
“不，孩子，”邓布利多摇头，说，“这件物品非常神奇，它甚至不在我的魔力感知里，这意味着……”
他说着，伸出手，然后直接从沙漏中穿了过去。
“这件物品，对于其他人而言，只存在于视觉之中，只有你可以触碰。”
跨界摇人的计划这下是彻底破产了，不过路明非本来没抱有多大希望，因此也不需要专门收拾心情。
他的注意力立刻全部集中在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情上。
“那么，邓布利多教授，对我的专项特训什么时候开始？”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
“现在。”
……
铅色的云遮蔽天空，成千上万吨水不要钱地向下砸，落在身上，几乎让人觉得生疼。
路明非抹了把脸，将被水沾湿而有些遮挡视线的厚刘海撩开。
“回去之后得找个时间理下头发了，小区退休再就业的王大爷那里应该还是之前的收费标准吧。”路明非想。
“不对，我现在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去专业点的理发店？”
这样的延伸思考一般而言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他面前那位不是奥丁的话。
是的，奥丁。
独目、黄金瞳、浑身带着玄奥花纹的甲胄，此时此刻，他就在距离路明非两百多米的地方，骑着八足天马，雷霆电光围绕！
非要说找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奥丁手中没有一根名为昆古尼尔的命运之枪。
没有什么战前嘴炮的环节，在足以遮蔽视线的厚重雨幕中，奥丁动了。
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每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坑洞，它迈动马蹄的速度并不快，但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载着奥丁向路明非这里冲锋而来。
冲锋的路上，奥丁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青铜骑士长枪，雨幕也不再是冲锋的阻碍，它们顺势而行，组成道道锐利水箭，让本就可怖的冲锋愈发势不可挡。
两百多米的距离只在瞬间便被拉到不足四分之一！
“Blacksheepwall.”
路明非冷静地念出【地图全开】的咒语，与此同时向后逃走，并以手中魔杖对准奥丁的方向，“愈合如初！”
漆黑中带着毁灭与死亡之意的魔咒光束闪电般射向奥丁，成功命中目标，一朵由高温火焰构成的蘑菇云瞬间升腾而起。
路明非却没有半点停留，脚下飞快地往【地图全开】探索到的出口方向跑。此时他的速度足以在百米短跑中让贾斯汀·加特林先跑五十米再施施然地赢下比赛！
然而，被爆炸盖过的马蹄声再度出现，且越来越近。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本该足以一发将巨型死侍烧死的魔咒却只是让奥丁的甲胄表面多出了一抹黑灰，连黄金瞳都没有黯淡半分！
来不及感慨，又似乎是觉得理所当然，路明非逃离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他已经尽可能地快了，眼看出口近在眼前。
然而，路明非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意。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扭曲般的闪烁，骑着八足天马发起冲锋的奥丁忽然出现在路明非的前方。
形势瞬间从一追一逃演变为相对冲锋，但二者的气势看上去完全不匹配，路明非这边就只是一个单薄瘦弱的人，而奥丁那边却是八足天马全身甲胄！
画面颇像堂吉诃德英勇地冲向风车。
路明非没有再变换方向，无论多少次变换方向奥丁都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眼下他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肉搏。
于是空中他的手里骤然出现一柄长枪，长枪并不笔直，弯弯曲曲的，看上去像是一根树枝，银白色的枪头在奥丁的雷光映射下展现出其上的卢恩文字。
命运之枪昆古尼尔！
这传说中的长枪在空中划过时犹如一道流星，但路明非没有将其作为标枪投出，而是以长枪的方式使用。
世界树枝的坚硬程度远超想象，奥丁手中的青铜长枪没能在昆古尼尔上留下半点痕迹，但冲锋的巨大力道让如今已是超人类的路明非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连人带昆古尼尔被奥丁一撞即飞，身体失去平衡，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
“咳，咳咳……”
路明非禁不住地咳嗽着，豆大的雨滴直落下来，让他睁不开眼。
八足天马的马蹄声走近，独目且浑身甲胄的奥丁从马上跳下，静静地俯视着路明非。
“需要休息一下吗？”他以平淡的声音问。
“咳咳……”路明非咳嗽着点头。
于是滂沱大雨在几秒之内放缓、停止，明媚阳光照射下来，清风拂过，水泥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青草泥土地……
一切犹如神迹。
不，这不是神迹，这是魔法。
路明非眼中浮现向往的神色，如果能够学会魔法，是不是自己应对的手段就不会如此匮乏了？
奥丁微微俯下身，向路明非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拉他起身。
“咳咳！邓布利多教授，我觉得以您现在这副模样做这件事不太好……万一我习惯了之后等面对真的奥丁也等着他拉我一把怎么办？”
路明非吐槽，“那场面想都没法想啊，估计能把奥丁都给整懵了吧？”
“你说得有道理，孩子。”
“奥丁”退开两步，重新回到八足天马上，八足天马不耐烦地喷出几点雷光，迈动蹄子走远，而一身白袍的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路明非身边，向他伸出手。
路明非伸手抓住。邓布利多的手摸上去有种老人独有的粗糙感，但有力的程度绝对让人想不到老人身上，完全看不出发力的迹象，一把就将路明非整个拉了起来。
想想也是，虽然从外表上看邓布利多已经十分苍老，可日常的行动邓布利多完全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迹象……这位百岁老人不会在魔法一道再无敌手之后转向保养健身领域发展了吧？
路明非的目光忍不住往邓布利多隐藏在白袍之下的手臂瞥，想象那下面藏着的会不会是肌肉虬结粗比大腿的肌肉。
想象一下，等到敌人辛辛苦苦地突破到这位世界第一巫师的面前，正因为可以“欺其老无力”而欣喜时……
邓布利多忽然一把拽住长袍扯掉，露出足够肉搏打死一条巨龙的身躯，以核蔼可氢的笑容说“终于有让我实战检验一下锻炼成果的机会了”？
敌人恐怕会被原地吓死的吧！
空穴来风，路明非会有这样的联想也是原因的——“奥丁”之下便是邓布利多亲自操控，这位百岁老人刚刚亲自给路明非上演了一幕什么叫做骑士冲锋！
至于威力如何？看路明非现在还在咳嗽就知道了，路明非甚至怀疑邓布利多已经留手了，否则此时自己就是被洞穿的下场。
没错，这正是邓布利多和尼可·勒梅的专项训练——
尼可·勒梅负责以炼金术制造出对应奥丁的炼金傀儡，邓布利多来控制，以推测“奥丁可能拥有的能力”来和路明非对战。
通过接近实战的战斗来找出路明非可能会犯下的错误，并一一纠正，直到路明非应对各种可能的招式都有一套应对的方法。这便是专项训练的最终目的。
只是……
“奥丁真的会有类似幻影移形的能力吗？”路明非忍不住问，“还是在冲锋的途中幻影移形，瞬间带着冲锋闪现到眼前，这个能力未免也太bug了一点！”
“不知道，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我们才要将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一遍，孩子。”邓布利多说。
“伱的那个世界拥有一套完全陌生的施法体系，这套体系应当是完整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这里所有的魔咒，都有可能在那边找到类似相同效果的‘咒语’，而身为众神之王的奥丁……”
“极有可能知道所有的‘咒语’。”路明非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小魔鬼谈判，但他不肯见我。大概无论是谁，都不想面对一个不准备支付报酬的客户吧。”
“绝对不能同意和他的交易。”邓布利多叮嘱，“之前他已经无偿帮助了你两次，只要你坚持，肯定就会有后续的更多。”
“我明白的。”路明非点头，耳边仿佛能够听到路鸣泽的无能怒吼。
和小魔鬼才不需要讲什么公平交易，薅羊毛这种事情一直薅就对了，就当小魔鬼在自己灵魂里住了这么久的房租！
“对了，有一个人想要见你。”邓布利多忽然说，还没等路明非询问是谁，一袭宽大的黑袍便飘动着走近。
“斯内普教授！”路明非惊喜地打招呼。
斯内普走近，他依旧是那张冰冷面无表情的脸色，目光中还带着点嫌弃。
“要不是邓布利多的要求，”他不耐烦地说着，将一个瓶子拿了出来，“放点血，我被迫将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研究你的血上，为你研制开发血统的药剂……”
“好说好说，怎么放？”路明非连连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又有些犹豫。
现在想来那些电视剧里可以瞬间咬破自己手指放血的可真是狠人，别说不怕痛了，牙齿的锋利程度也是夸张啊！
“神锋无影！”
“速速愈合！”
两个魔咒释放完毕，斯内普依旧面无表情，带着满满一瓶血液离开了。
“那个要求确实是我提出的，但老实说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又回到路明非身边。
“要不是某人专门找上门来询问……嗯，这应该不算违反约定告诉了你什么东西，对吧？”
“哦，当然，邓布利多教授，”路明非露出了然的笑，对于斯内普教授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开发血统，指的是？”路明非又好奇地问。
“如果能够进一步开发你的力量，最好是在清醒时也可以掌握龙化，那你的胜算就大得多了。”邓布利多说。
“按照你所说的，以你现在的力量，面对那些怪物中稍强一些的就已经有些吃力，而那种巨大的怪物就只能以霹雳爆炸来应付……奥丁肯定不在它们之下。”
“一旦进入肉搏环节，基本就是九死一生，所以我才要以逃跑为主。”路明非点头。
“短兵相接最为凶险，也将会是最后的无可奈何之举，但任何一个环节我们都要牢牢抓住机会。”邓布利多说。
“休息好了吗，准备再次开始吧，时间紧迫。”
路明非深呼吸一口气。
……
“我准备好了。”
路明非说。
校长办公室里，路明非站立，邓布利多正在为他施加一个又一个的强力魔咒和古代魔法，争取在之后的战斗中为他增添一分胜算。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三周过去，今天便是路明非回归的日子，更准确地说……就在几分钟后。
“这种话还是等到你下次回来再说吧，大话先生。”斯内普冷冷地将一瓶红玛瑙一样的药剂塞给路明非。
“应该足够增强你的体质一段时间……简单的药剂，甚至没有花费我太多精力。”
路明非抽了抽鼻子，从斯内普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清醒剂。
其实不用闻味道也看得出来，斯内普的眼睛里一圈厚厚的血丝，一看就是很久没有睡好了。
不过路明非没有说出来，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张了张嘴，看上去还想说什么，只是最终没有说出来，退到一边。
“等到你回来，一定要给我看看那惊心动魄的故事，孩子。”
尼可·勒梅在一旁送上祝福，他的炼金术很强，奈何路明非带不走除了昆古尼尔之外的任何东西。
“当然，尼可勒梅先生。”路明非回应。
一切的准备终于就绪，邓布利多的魔杖终于不再点在路明非身上。
“我要送你一句话，孩子。”他说，“过去的二十一天，我看到了你的努力，而现在，我认为是时候了。”
“是……什么？”路明非问，他的手中出现沙漏，沙漏上端的银沙只余寥寥，眼看就要全部流入下端。
“神，是不会失败的。因此，当奥丁的昆古尼尔没能将你杀死，他也就不再是神了。”
邓布利多微笑着，语气平淡，却如洪钟大吕在路明非耳旁敲响。
“如你仍对其心存敬畏，不妨在面对他时，问他一句话。”
沙漏银光绽放，路明非回归，铅色云层遮蔽阳光，厚重雨幕倾盆而落。
时间恢复，奥丁遥遥与路明非对视，航灯般的独目闪烁。
“你竟敢冒犯神的威严！”
祂的话语响彻天地，威严庄重，大概不会再有比这更像是神的声音。
但无法盖过邓布利多最后一句话在路明非耳边的回响。
于是路明非抬手，手中昆古尼尔浮现，这传说中的命运之枪终于对准了昔日旧主！没问题，这不就是命运吗，荒诞离奇，一切皆有可能！
正如那个凡人站在雨幕之中，天台边上，遥遥与神对视时，问出的那句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比响彻天地的神音更震撼人心，让无边无际的云雨都为之颤抖。
“奥丁！告诉我，神，会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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