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应下,听陛下的语气,似乎和临川王之子倒是熟络,不过这是陛下的事情,他也不便多问。
“属下告退。”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常宁宫,萧鹤微走回去坐下,身子靠在椅子上,仰头看向交错的横梁。
萧远修啊萧远修,你可当真是朕的好哥哥。
少年阖眸,将满身疲惫尽收眼底,只是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允许他们再来碰一下西陵的江山。
他要这权势,撑一片盛世,更要这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将他的桑桑,他的阿姐高高托起,再不能叫任何人欺辱她半分。
惟愿卿卿皎月,再不染凡世尘泥。
此时正在公主府给江轻也收拾好衣裳的春云刚准备转身离开,就撞上了走进来的裴烁,男人看着春云,再看看她手中的包裹道:“大娘子要在宫中住多久?”
“奴婢不知。”
春云虽然没有春溪稳重,但如今沉着脸,倒是有些唬人。
“她也许久没去宫中陪太后娘娘了,应当的,花朝节前两日,我去宫中接她回来。”
裴烁当然能感觉到春溪春云这两个丫头对他的厌恶,倒是随了她们主子,不过他也没多解释,该解释的正主又不在这里。
“哦。”
春云没想到裴烁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说完就离开了,简直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烁从公主府的小门穿过去,回了永宁侯府,只见石妈妈几步走来道:“爷,老夫人想见您。”
听着石妈妈的话,裴烁点头,转身去了慈安院,老夫人手中握着水壶,正在浇花,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回笑着说道:“昭谦你看,这花倒是长得喜人。”
“母亲。”
裴烁神色淡淡,喊了一声,老夫人直起腰,将水壶递给石妈妈,转身过来:“轻也不回来了?”
“她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
他上前扶住老夫人,回了她的话,两人一道在院子里的石凳下坐下,头顶大树枝繁叶茂,倒是给两人遮挡住了不少刺眼的阳光。
“到底是太后娘娘一手养大的姑娘,舍不得也是自然。”
老夫人伸手端起茶杯饮下一口,眸光带着几分精明继续说道:“你归来也有几日了,倒是不曾听到你们圆房的消息。”
猛然提起这事,倒是让裴烁眸光微动,他嗯了一下,没有过多解释,他又不是什么重欲之人,再加上军中事情也多,他和江轻也还闹了矛盾。
圆房,他没想过,她不愿意,他自然不会强迫她,还有一辈子,慢慢来就是。
“我儿贵为永宁侯,又手握重权,她不过是一个庶女,得了个公主的身份,倒是拿乔起来。”
“侯夫人换不了,你倒是怜惜着她,不肯碰,难不成要我侯府绝后?”
老夫人冷哼一声,将那杯茶重重放到桌子上。
“我是老了不中用,你要是真的打算让侯府绝后,倒不如我先死了,早早去向你父亲交代!”
说着说着,她又以死相逼,裴烁有些无奈,但终究是松了口:“儿子会和她说的。”
得了这句话,老夫人的气也没消下去,直接站起身,说归说,做归做,他要是做不了,她就帮他一把。
看着老夫人走进屋子里,裴烁深吸一口气,也站起身离开了慈安院。
“爷,要去寒烟阁吗?”
方顺看着自家主子有些不太好的脸色问了一句,裴烁皱眉看他:“我去寒烟阁做什么?”
“啊?”
他啊了一声,没再多问,不是说受了气都要去温柔乡里寻安慰吗?
怎么到了自家主子这里,倒是不一样了,再说了,好似侯爷把秦小娘从边疆带回来,安置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了。
他着实有些看不明白,裴烁这是什么意思了,要说不喜欢,却要为她跟大娘子置气,要说喜欢,却从不见她,当真奇怪。
树上蝉鸣无端为裴烁的心带来些烦扰,他步子一顿,转而出了永宁侯府。
入夜,常宁宫的灯却是久久未曾熄灭,江轻也站在殿外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叹了口气,曹德出来换茶水,刚好见到她,赶忙过去行礼。
“奴才见过殿下,这就去通禀陛下。”
说着他就要转身,江轻也出声拦住他:“曹总管慢着。”
曹德有些不解的看向江轻也。
“国事繁杂,本宫就不打扰陛下了,只是苦夏难熬,他又是害热的人,这是长乐宫小厨房做的冰圆子,劳烦曹总管拿进去了。”
江轻也笑着说了一句,而后从春溪手中接过食盒递给曹德,她同萧鹤微一起长大,他的脾气秉性,饮食喜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小厨房端上来那碗冰圆子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萧鹤微。
曹德弓身接过,态度十分恭敬:“殿下与陛下情谊深厚,令人艳羡,只是陛下要是知道殿下来了,奴才却没通禀,只怕......”
萧鹤微的心思,曹德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是从萧鹤微出了冷宫就一直跟着的大太监,又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这才出声替萧鹤微挽留江轻也,想必陛下见到她,定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不必了,就让陛下处理完政务早些歇息吧,本宫先走了。”
不等曹德再说什么,江轻也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常宁宫,曹德无奈摇头,只好拎着那食盒进了主殿。
殿内燃着大片灯烛,将案前的少年帝王眉眼都照亮许多,萧鹤微坐在那,一旁还堆着两摞奏折,除去陕南报旱灾的折子,便是十二州府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少年手中握着笔,神色认真,曹德上前将食盒放下,轻声说道:“陛下,长公主殿下给您送了些冰圆子过来。”
听到长公主,他猛地抬头,可对面却空空如也,哪里有江轻也的身影,少年有些失落,但很快收敛起情绪,转头看向那食盒。
“阿姐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他放下手中的笔,向后靠了下,曹德端出来镇在冰里的冰圆子,用帕子擦干净水迹递给萧鹤微。
“殿下说陛下国事烦忧,就不来打扰陛下,还让陛下早些歇息。”
他看着萧鹤微额头上的薄汗,低下头去,殿下还当真是了解陛下的喜好,陛下可是最害热之人,即便这宫中布着冰打着扇,也难掩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