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大人,您这是?”
见长孙无忌这般惊讶的举动,韦敖疑惑的问道。
“哦,无碍,无碍!”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仪,长孙无忌坐回椅子上,眉头拧成了川字,轻声嘀咕些什么。
“不应该啊!”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已经死了!”
“......”
但是仔细的端倪着手中的玉坠,他又十分确信,这玉坠,正是那人所有!
当年,这副玉坠,乃是他亲自命人打造的,他不可能认错!
深吸一口气,长孙无忌平复了心情,问道:“持此玉坠的人,现在何处?”
那衙差恭谨道:“正在大牢中!”
手指轻敲在桌面上,长孙无忌道:“把那人带过来,我要亲自一观!”
“不!”
“还是我过去吧!”
见长孙无忌竟然要亲临大牢,一旁的韦敖坐不住了。
“国舅大人,您是何等身份,怎能亲临大牢啊!”
“命下人去将犯人提过来便是了!”
长孙无忌此时已经走到了殿外。
“不!我要亲自一看!”
韦敖一听,顿时心中大骇。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当朝国舅都等不及要亲自去见了。
见此情形,他当下问旁边的小衙差。
“快将那人的全部消息调出来,本府要过目!”
“是!”
小衙差飞快的离开。
再说长孙无忌,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健步如飞的冲入了大牢中。
牢房里的李念,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稻草,没办法,这大牢里又湿又潮,连睡个好觉都办不到。
正埋头摆弄着,忽然听到牢房外一阵骚动。
一抬头,就见到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身旁陪着一名衣着华丽,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站在牢房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牢房外的长孙无忌,在看到李念的脸之后,心头掀起了狂风巨浪,一些尘封的往事,也逐渐从心底渐渐涌出。
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被封为天策上将,同时也意味着同太子李建成的夺权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那时,秦王攻伐王世充,窦建德,大破虎牢关,为获得楚王旧部的支持,将自己的次子李宽,过继给楚王李智云。
当时年仅两岁的李宽生的浓眉大眼,十分讨李世民的喜爱。
虽然不忍,却也只好忍痛割爱。
但,毕竟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所生的第二子,临送走前,长孙皇后令其兄长孙无忌打造了一副龙凤玉坠。
这龙形玉坠,便是送给了李宽,凤形玉坠,留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
谁曾想,李宽过继给楚王后没多久,便早薨。
为此事,长孙皇后还伤心了数月,一病不起,调养了半年方才恢复。
“国舅大人,这人,您认识?”
看着长孙无忌发呆,一旁的韦敖轻声道。
“啊,认识!”
看着李念的长相,同长孙皇后有着七八分的相视,虽然心底有一万个疑问,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此人该如何处置?”
韦敖低声询问道。
“放了吧!”
沉思了半天,长孙无忌缓缓开口道。
“可是...”
“放了,出了事,我负责!”
长孙无忌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道。
“下官遵命!”
拱了拱手,韦敖一挥手,道:“开门,放人!”
“放人?这就放我出去了?”
大牢内,李念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手无足措。
“看来这古人的人品还是很耐操的嘛!”
“这位大人,多谢啊!”
李念也看出了,旁边这个穿官服的大肚腩并非话事人,反倒是旁边那个衣衫华丽的中年人,举手投足间,尽显贵胄气息。
看着眼前那清秀的李念,长孙无忌微微颌首,转身离开。
回到府尹大堂,长孙无忌一抬手,道:“将那少年的出身来历拿来,我要看!”
“来了,来了!”
韦敖连连招手,那小衙役将一卷案宗递到案前。
长孙无忌翻看,仔细读来。
李念,凉州人士,武德二年生人!
对上了,都对上了!
虽然名字不对,但其他的都对上了!
楚王李云智,加封凉州总管,李宽夭折,正是葬于凉州!
而且,这年龄也符合,武德二年,也和二皇子李宽同一年生人。
龙型玉坠,来历,年龄,种种迹象都符合已经夭折的二皇子李宽。
当年李宽夭折之后,被葬于凉州,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曾派人前去凭吊,只是当时已经下葬,真相如何,却无人知晓。
不曾想,那已经夭折的李宽,竟然没死?
想到这里,饶是以长孙无忌的定力,此刻都不禁有些震撼。
不对!
事情哪有这么巧?
太子李承乾刚刚被封,如今大唐虽开贞观盛世,却也是暗流涌动。
外有突厥环伺,内有隐太子一部暗中作祟,这时候,已经夭折多年的二皇子突然出现,这一切,不符合常理啊!
身为玄武门之变的谋臣,长孙无忌所思虑的,远非表面上的这一切。
“流民!”
再看那卷宗记载,长孙无忌有些皱眉。
“国舅,有什么不妥么?”
“去,将这李念的流民身份改为士籍,再给他五贯钱,在南城给他找个宅子住下!”
“记住,不要告诉他这一切是我安排的,就说是他的这枚玉坠值这个价!”
韦敖虽不解,但对长孙无忌的吩咐却不敢有所异议,连连点头。
“下官这就去办!”
京兆府衙大门处。
那小衙役领着李念出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
出来的时候,大人都已经吩咐了,要好好对待这位少年。
他虽是个小衙役,但是在这京兆府中混迹多年,也是个玲珑心思。
京城内,随便一板砖下去不得拍到个皇亲贵胄啊。
他只是个小衙役,谁也惹不起,既然得了府尹大人的令,自然是笑脸相迎。
“这就是长安城啊!”
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李念伸了个懒腰,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
小衙役轻笑着奉上一个包袱,道:“公子,您那枚玉坠,我家大人十分喜欢,所以出价买下了。”
“这些,是给您的!”
李念接过包袱,打开一看。
一张户帖,五贯钱,还有一张房契。
“没想到这小子的玉坠这么值钱,一枚玉坠就值一套房,还有剩余!”
一旁的小衙役笑道:“这上面的房契是在城南,您到了那边一打听就知道了!”
“知道了,多谢官爷!”
李念笑着拱了拱手道。
“您别这么叫,小人张二河,以后有事招呼一声即可!”
看着这衙役突然和善的态度,李念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对方那笑眯眯的眼神,让人着实感到不舒服。
挥了挥手,连忙离开了京兆府衙。
见李念离开,那小衙役飞奔着回到了大堂。
“禀告大人,事情已经办妥!”
首座上,长孙无忌低声道:“他是否有异样?”
小衙役回想了片刻,道:“那公子或许只是感到有些疑惑,其他并无异样!”
“好了,下去吧!”
喝退了小衙役,长孙无忌也起身。
“大人这是要走?”
长孙无忌头也不回道:“进宫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