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三个火葬场

七宝塔下,原本被围殴的战局陡然扭转,第六部的燕女遭到了一场碾压的屠杀。

那一抹银蟒剑袖起落之间,疾风也随身而绕,如一道道无形刀刃,瞬发落下的刹那,美人的头颅开在漫天水池里。

燕女凄叫,转身就化为一只只金腰燕,疯狂飞向乌暗天幕。

“燕十五?燕十六!还有燕十七!快把红藕香合上,不能再放了!”

“快退!不要再刺激这小子!”

“我的燕祖老母啊,这鸟疯了,姐妹快跑!!!”

尖叫,混乱,对阵,厮杀,在厚重的雨幕下显得惊心动魄。

妖部此时才能体会到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在天地第二至圣血脉面前,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像话本里,什么一个蚌妖被凤凰灭了满门,苦心修炼万年,终于成为圣蚌,将凤凰吞了,从此开山立派,千古传颂。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姬婵看得不真切,但那股血气浓得都从阵里飘出来,她心有余悸,“六殿下,这是入魔了?!”

阴萝闪烁着晶眸。

据说凤凰圣族拥有双面神相,第一神相是假神相,和善,俊朗,亲切,第二神相才是他们压在最深处禁域的真神相,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浮现出来。

更让金腰燕女惊恐的是——

她们撞击半空,纹丝不动!

“老祖,老祖,这阵壁我们打不开!!!”

她们出不去了!!!

而在那一座红枫芦花的宝伞之下,姬婵听得头昏脑胀的,耳里全是一片粘稠古怪的软浓鸟语。

“这群燕妖在说什么?!”

宴享笑得暧昧,“她们在说,似少年腰这种好东西,要一起分享,不像奴婢这腰,脆的,用一用就要碎了,只可供公主一人享用玩乐。”

姬婵:“……”

督公,您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很是浓厚呢。

阴萝从小就是按下一任天尊的标准培养,万妖语也被她哥摁着脑袋,从讨厌硬是学到精通,所以场中的一切争执她都了若指掌。

她也面带甜笑,“没错,就让她们好好分享。”

不是说不怕瓮中捉鳖吗?那祖宗就给你好好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们!

姬婵:“……”

公主,您怎么也在助纣为虐?!

“老祖,老祖救命啊!”

金腰燕们被锁在都天大阵,只能盘旋徘徊,难掩惊惶,而在底下那一尊小杀神仍在狙杀,让她们根本不敢停歇!

燕女魁首留了个心眼,只准雌燕入阵,她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七部祭司,心知他也是在等着看燕部笑话,难怪那么好心,把这头小凤皇让给她们!

她手指抵唇,一声长啸,远处又飞来一群金腰燕,长尾,深口裂,闪烁着辉蓝色的光泽。

“对鸣!”

燕女魁首闭了闭眼,不得不

果决下令,雌燕才是她们燕六部的根基,而雄燕必要时候,只能牺牲!

雄雌金腰燕没有迟疑,隔着一道阵壁,发出了凄厉哀婉的鸣叫,仿佛分别之夜,绕梁不绝。

“好感人呜呜呜……”

受到乐音影响,姬婵第一个就哭了起来,然而她干嚎半天,发现周围无动于衷,就连阴萝盘坐的那头小肥猪,也是安然不动如山!

都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她忍不住揪起小当康的小肥耳,里头揉了一道禁音符丸。

“牙牙?”

牙豚拍打着耳朵,它觉得痒。

姬婵:“……”

朋友,原来你们都在演我。

燕女魁首同样没有放过阴萝这边的动静,她以为这一曲对鸣,怎么也能让对手有所动容,进而松懈,让她们有可趁之机,但她错眼一看——

那少女公主双腿交缠,小臀挺拔,稳稳盘坐在一只长牙当康上。

珍珠云母似的脚趾头舒张开来,慵懒又放肆踩着一双浅口小船鞋,好似一只高高翘起的小龙首,脚踝腴润晶莹,被小船鞋的硬朗边缘掐出一块白羊油嫩肉,套戴着一只胧月山馆的镂金脚镯,碎金山峦的光影明灭不定。

燕女魁首倏忽一惊。

往常她们打量对手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从头看到脚?

唯有面对妖庭之主,妖间太子,这一类出身极高,功行又压她们一头的上位者,她们不敢冒犯,才会以仰视的姿态,堪堪注视到脚部,来表达她们妖部对尊者的崇敬与膜拜。

“老货,你确定这里只有一个神洲帝子吗?”

燕女魁首双眼锐利,咄咄逼妖。

“这小凤皇是即将进入栖梧岁不错,可他却是一只属于蛇族的凤鸟!他的钟情所在,敏感命穴,早就被调教过了!”

否则以凤皇的傲慢,怎么可能接受小伴侣比他还壮观磅礴的化身!

但燕女魁首仔细思索,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像圣血凤凰这一类的古老传说神祇,出生之际就力压同侪,唯有相同等阶的龙蛇传说才能将他驯服,总不能随便来一两只云燕妖,小露香肩与肚脐,说两句娇滴滴的软话,就能让凤凰低头吧?

她没被凤凰拆毛煮了吃,就该喊大慈大悲了!

要知道万物生灵,只要是比凤凰低阶的,那都是祂的食物!

原本他们妖部在驯化参卫神女这一方面颇见成效,利用妖族少年的美强惨经历,成功哄得那些懵懂的、善心泛滥的神女为了救赎他们,跌落神台,破身怀孕,再以此吸食她们的功行。

可最近却行不通了!

那该死的郑世天女,神龄清浅,手段比她们妖族还肮脏,才第一次入凡,就为了四千万臣民祭祀魔种,此神道竟还合乎天道运转,化登真王朝为开圣仙朝!除了参卫的悲慈道神女深受他们影响,其余三廷神女已经有样学样,将她们的功行寄托在炼化妖魔的身上了!

她们还开

发了《论一只妖魔如何炖煮炒烹筒炙皮烹等十八般做法》!

妖魔:?

我谢谢你们啊。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竟有一些黑心的神女,反过来编造凄惨身世,哄得她们妖族儿郎为她们掏心掏肺,结果她们转过身来,反手掏出一个《神祭往生大阵》,延绵数百里,连妖魔的堂兄表姐大姨四叔远方小侄子统统都没放过!

妖魔:??

家人,真的要自闭了。

最近还出现了一些异界之魂的传闻,什么穿书者穿越者攻略者,本来她们也是受害者,可是六界生灵不知怎的,一致以为是她们妖魔俩界的阴谋!

那些帝家王侯被攻略之后,真龙气运不再,他们接受不了自己衰老亡国之相,偏偏又没能找到攻略者,就将一股儿邪火泄在她们妖魔头上!

妖魔:“……”

妖道老母,它们真的死不瞑目。

妖魔两界是水深火热,燕女大部同样焦躁,她们又不敢跟神子圣子交/配,怕被发现,他们又是一个超度炼化,可要她们委身同类,她们也怕是那些穿来穿去的外界生魂,搞个什么虚假的爱慕攻略,到时候什么都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燕女魁首回想起这将近百年的憋屈,眼前则是交织出了今夜的惨状。

现在是神女不好骗了,神子还要反过来灭了她们!

她冷冷质问,“难怪我说你这老货这么好心,骗妖来洞房!我们燕女都是传统的女身,根本契合不了这小圣主的天门双开择偶之道,强行窥探,只能引得祂凶性大发,屠灭族人!”

这定是七部的阴谋,把她们燕女骗过来杀害!

燕女魁首愈发笃定。

须知暮夜金庭的妖祭大典,百万部族重新排名,最前者享尽供奉资源,这第七妖部亡雨师傀被她们燕部压了三轮大典,想必早就怀恨在心了罢?

呵,真是好手段,这第七妖部莫不是早就投了神洲,不然他们怎么能使唤得动一个凤凰神祇?果然,凤凰只有倾巢而出的,原地留下一只,就是为了引诱她们前来,再搏杀她们!

多么险恶的神妖联盟!

燕女魁首擦掉脸颊的一道雨水,“我定会禀告暮夜金庭,你们与神洲早有勾连,害我燕部至深!”

亡雨祭司:“???”

不是。

你哪得出的结论?

七部祭司可不背锅,他同样嘲讽,“这么一只不到两百岁的小凤鸟,你们那么多通晓六欲天经功的燕女都没能拿下,与老夫何干?!”

“那小凤皇,还是留给你们享用罢。”

燕女魁首不再与他纠缠,指尖一掠,绕着手腕的环铃,溅出一些粉紫色的碎末,它没有差别,飘向四周,连二十六妖部跟十九妖部都中了招儿,在半空中站立不稳,纷纷坠向了阴气最盛的七宝塔。

阴萝的脸颊同样黏上了一粒棱形的粉色碎晶。

“好香!好甜!这又是什么——”

西昌小侯姬仗着身家丰厚,将解毒丸当糖丸吃,转头就见那宴貂寺一手支着伞柄,俯下身腰。

这是什么?她能看的吗?

她尖叫着,双手遮掩,从指缝露出眼睛。

真没想到,这内相身形高峻如峰峦,那一条舌头却是娇娇小小的,颇有少女的娇俏,像是挖了半汤匙的、固化的羊奶,舌尖拌入一点泛粉的蜜糖。

姬婵嘴里刚放入一枚解药糖丸,就眼睁睁看着,那条舌头从阴萝的下颌舔到眼睫,舔得那半块脸肉都颤巍巍的,如同滴淋融化的白酥山峦。

她:?!!!

她吓得屏气,还揪住了牙豚的一根猪尾巴,免得自己倒下去。

这条少女般的小粉舌,几乎是把阴萝半边脸都水洗了一遍。

阴萝被舔得被迫眯起了猫瞳,随手拍了他一巴掌,嫌恶地说,“干什么呢?湿淋淋的,都是你的骚味,恶不恶心呢?!”

宴享无辜极了,“奴婢只是想替殿下清理一下这六欲天经功的子苞。”

“这么爱清理?”

这小韩姬公主冷笑,指着她脚镯的一粒子苞,“这个也舔了!”

她还故意把脚放下,挨着地上那一张香色禅毯。

姬婵捂住胸口,心道,要翻脸了吧,她知道,她理解,她做好准备了!肯定能以最快最完美的姿态滚出这一张宝伞,保全自己的小命!

母亲,为我保佑吧!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西昌的大业!

宴享挑了挑眉,竟真的招来了左右,让他们共同擎起宝伞,他则是优雅提起蟒袍,虔诚俯跪在地,像是一株艳到极致的血芙蓉,姿态端端正正载种在无水的禅座里,可他的眼神又不像是那回事,荤浓而放肆地,埋进了这位公主尊者的脚心。

他似猫儿一般,头颅低低,背脊却是高高拱起,那平铺在腰后的发丝从中间那一条瘦硬骨山分开,丝丝滑向腰身两侧。

阴萝没想到他真跪,一个猝不及防,脚心被他的脸顶了起来,半条腿都架在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

母亲救我!!!

姬婵面红耳赤,狂吃糖丸,顺手也给可怜无辜的牙豚也塞了一颗。

“牙牙!”

甜滋滋的!

牙豚高兴地跟她交了朋友。

但这一位天家公主,神家帝姬,她粗暴拽起宴享后脑勺的发丝,把他拔到自己眼前,手背青筋是狰狞的姿态,语气同样暴戾,“你就非得做这一副撅起腚来讨好我的贱样子吗?!”

“……啊?”

宴享呆呆的,罕见浮现了一丝茫然与受伤。

这样做,不对吗?

他伺候过无数的君王,当然他们在他手中,都比较短命,在极致的享乐中,走向灭亡。他更知这些高位者,披着一副谦逊温善的皮囊,却最爱看众生被他们践踏入尘泥的姿态,他头颅越低越卑微,就越能让他们开怀欢颜。

这天宫的神女,

不也想看他这淫/贱的身子,是怎样为她神魂颠倒俯首称臣的吗?

他都自甘堕落??[,送到她手心,任由她糟蹋取乐,她还在装什么呢?

啊……公主是觉得害羞了罢?

他眨了眨眼,又像温软的小宠,冲她露出讨好的笑,“奴婢知的,下次定不让人看见。”

“下次?没有下次!想不明白你就不用来伺候了!”

阴萝火大掀开了他,脚镯碰撞清冽。

“给本宫更衣!”

随从等候多时,双手一展,为她披上了一席御雨的玉针蓑,更将她缠腰的发辫小心翼翼盘成花结,用一顶盘球金藤笠压住,边沿垂下三重华贵羽缎,她扬高脚踝,随从也单膝跪下来,摘去那一只小龙船鞋。

宴享还想效劳,他刚跪下,就被阴萝娇蛮踹到一旁,呶呶斥责。

“你耳朵聋了呀?不用你伺候!”

随从不敢多看督公那阴沉的面孔,赶紧将那一双簇血锦雕内里的小油靴给公主套上。

而在此时,经过一阵短促嘹亮的对鸣之后,雄燕们义无反顾,嘭嘭嘭撞上了都天神煞化生大阵的壁垒。

“喀嚓!喀嚓喀嚓!!!”

它们以命相抵,撞出了一个尖锐的茧尖,无数金腰雄燕前赴后继,又如烂泥一般摔碎下去。

在这种不计代价的壮烈牺牲下,眼瞧着就要破开阵壁。

“得救了?不!!!”

燕女魁首还未来得及欣喜,昏暗的雨穹下飘出一具玉针蓑。

“夷则!关山月令!”

百丈幡旗如同冷月升降,顷刻照射阵外的妖族。

“姑洗!梅花落令!”

漫天飘雪,寒气入体,众妖刚躲过了那一阵子苞,又被这雪絮插满了喉咙,霎时之间,这七宝塔内外,仿佛坠入了漫无边际的丑未鬼道。

阴萝撑起一支金刚狮口的小宝扇,骑着一只汗流浃背的白玉小猪,悬在都天神煞化生大阵的阵中心,这本是一副太古残缺魔图,郑夙只让她观摩来着,可祖宗她啊,恰好又有半颗魔心,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呢?

“诸位,都留下来吧。”

众妖溃逃之际,只听见穹顶降下一道脆软的女嗓,“妖魔垒砌的大京观哪,肯定很壮观,嘻嘻,我好期待呀。”

这小正道怎么比他们还邪恶?

众妖如芒在背,嘶声大叫,“快逃!这是魔阵!!!这定不是仙朝!说不定还是妖魔的老巢!咱们都被骗了!!!”

“来不及了喔。”

阴萝手背一顶狮口小宝伞,双手交叩,金地青花裙摆之下,勾勒一副完整的太古魔纹。

“都天昭昭,神煞奉令,混沌冲霄,极雷……永夜!”

她乌黑猫瞳旋出一道尖锐的红金魔纹,手掌攒簇千万雷蛇,随着她一声清啸,骤然奔驰四野。

“虺虺——!!!”

九霄混沌,狂雷虺虺,在十二营军心惊胆战的注目之

下,以七宝塔为阵中心,混沌神雷延绵万丈,生灵一片寂灭!

“轰隆!!!”

七宝塔!裂了!

无数妖魔争先恐后从塔内奔逃出来,它们面露惊喜,只是尚未来得及呼吸一口逃脱生天的空气,就被都天神煞的冲霄雷火冲刷而下,焚成一架脆碎血骨!数息之后,除了个别强大的妖灵,其余都已做了亡魂!

他们心头冲起一阵寒意。

这位公主,真是魔挡杀魔,妖挡杀妖,神佛也难赎!

“嗒,嗒,嗒。”

李燕嫣蜷缩在一处坍塌的檐角旁,身下血水蔓延,不断有小妖小鬼从她肚子出生,而这一回她的肚子慢慢瘪了下去,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一双花花锦锦的小油靴,她猛地吸气,不住蜷腿后退。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孩子……”

“你早该死了呀,拖到现在呢,只会活受罪。”

阴萝扬起脸儿,瞟过一只紫青额的小妖鬼,“生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保不住的呢。”

阴萝根本就没想让这群小妖孽活下去,别说什么不杀幼子,妖魔生来就是要吃人吃心的,瞧瞧这些小的,都饿得开始吃母亲的肚脐带了!

她可没那个闲心,学着像那些善良的小凡女,把小妖魔含辛茹苦养大,再经过一系列喂奶洗澡当乳母的笑话,母爱变质后,又是救赎又是虐恋,才让他们幡然醒悟。

你试试没有女主光环?

早就被小妖魔吞得头骨都不剩了,还养什么妖魔小夫君!贱人就是爱腻歪!分明是一刀就能解决的后患,非得腻歪个几百来章!

这群小废物,不如直说想要养成俊美小妖魔夫君,非得扯什么救赎大皮!

阴萝这么反感,当然也是有前车之鉴的。

她昆吾神廷就曾经出现了一个小女仙,偷偷养起一个来历不明的紫青额小妖,那小妖长到二十岁,还要缠着喝奶,而为了改换他的血统,那小女仙偷了本族的共生血瓮,小妖吸得根本停不下来,三万口一滴不剩,小女仙当场灭族!

小女仙孝得很,父母尸骨都没埋,带着小妖逃了。

阴萝则是倒霉,她域下出现这等骇人血案,扣除的是她的神运!

她去剿杀的时候,那小妖已经成一方大妖,屠杀了三十座城池,小女仙还很痴情不悔,挡在他面前跪地求饶,阴萝直接拿了把叉,一头插一只,烤着祭天。

再回到当前。

在九重天的神宫里,有着天尊天后坐镇,阴萝不好做得太明显,只把丹参发配去璎珞庭,给她挖矿。

但到了下界,法则所限,却是轮不得天地主人出手,神位越高,就越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就到此为止啰。”

阴萝冲她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小凡女历情劫记也该收官了呢。”

她掌心化出一枚柳叶短刃。

“刷——”

轻微的风声滑过她的脖颈,身后蛰

伏了一道秀挺冷湿的影子。

“郑阴萝,让她走。”

赤无伤从后头掐住她的脖颈,他没有用力,只是一只胳膊强横勒住她的胸,不让她往前一步,“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你不能仗势欺人!”

“哈!我仗势欺人!”阴萝笑得前俯后仰,“诸天为她欺我之时,它们可没说不能仗势欺人!”

“……什么?”

赤无伤没听清楚,耳边凑过来一道热息,“我饿了,想亲亲了,你要不要亲亲我哪?小蛇可以给你摸喔。”

摸,摸她小蛇?!

他倏忽烧了耳根,口吃不已,”这、这么突然,你,你是不是又想耍小爷?!”

“刺啦!!!”

阴萝逆风一掷,那只张开的狮口小金伞被她插进了李燕嫣的心脉,狮口则是咬住了那一颗浮罗界珠,从血肉里拔了出来,李燕嫣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置信,最后喉头发出咕噜的模糊响声。

细微的血溅上少年的耳骨,热的,腥的,他陡然惨白,又有些崩溃,飙出了凤凰古圣语。

“郑阴萝你他爷爷的!!!”

阴萝上前一步,欺他软弱双膝,少年瞪直了一双流光星目。

在他失神之际,她的指尖又提了一盏魂灯,轻蔑又高傲地,贴上了他脸颊一瞬,“来,跟你的小丑儿,好好告个别。”

他头皮瞬间发麻,“郑阴萝,你不能,小爷我答应她!”

阴萝将腰肢旋扭到极致,力度悍然爆发,魂灯被她砸进了七宝塔的飓风裂缝深处,只听得嘭的一声,炸裂成齑粉,空中是沸沸扬扬的碎屑。

“啊啊啊啊帝子殿下救我!!!”

在凄厉的叫声中,碎魂融进了玛瑙火里,再无任何声息。

赤无伤僵直着身躯,分明脸颊还残留着几分情动,双眼却泛成了一潭死水。

他手背轻微痉挛,喉咙嘶哑,一时说不出话。

“咻!”

阴萝先杀双魂,那紫青额的小妖鬼见势不妙,从赤无伤的肩头踩着跃过去。

阴萝抬脚去追,却被少年神祇一掌打落,那一身玉针蓑碎裂开来,她暴露在雨水之下,赤无伤并未察觉她皮肤的皱痕,咬了咬牙,飞在雨中,挡在妖鬼之前,“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你连这个也容不下吗?!!!”

“郑阴萝,你何时变得这般可怖冷漠?!”

阴萝索性也不避雨了,抛飞了斗笠,蝎尾辫乌青青地漂浮在雨丝里。

她抬手一个起落,浮现出一架遮天巨弓,正是她从长生宫借来的一把掩日天弓,受限于中庸之体,她双手甚至拉不开来,阴萝干脆一脚踩在弓侧,气力勃发,全身渗血,以一种畸形扭曲的姿态,硬生生拉开了一轮半日。

“让开。”

她凝着一枝紫金雷蛇箭矢。

“我再说一遍!”

“给!我!滚!开!”

“我不!除非你放过它!有本事你就射死小爷!”

少年帝子倔强赌气地扬眉。

阴萝鼻尖一酸,猫儿瞳浮现濛濛水汽。

她倏忽落泪,粉唇含珠。

“你怎么能这么逼我?小凤鸟,我同你多年的情谊,你竟然为了一个丑陋的小妖鬼来呵斥我?呜呜,我,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同你好了!”

少年帝子被哭得心软,“郑阴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也想同你好的……”

但下一刻,箭矢离弦飞落,宛如一道煌煌急火,同时贯穿了一大一小。

镇风吉牌开出了一簇血莲,他不敢置信望着她。

阴萝舔了舔唇瓣的碎珠,眉眼稚甜阴郁。

“凤凰哥哥们,可别怪我呀,毕竟这诸天小至尊,有蛇蛇一条就够了呢。”

她收起掩日巨弓,降落在那一处血池里。

脚尖矜傲轻抬,拨着那张从年幼起就一起相伴的少年俊丽脸庞。

“至于漂亮蠢货,还是不说话比较赏心悦目呢,你们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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