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这边领着箫野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席面瞬间全安静了下来。
大皇子沈自行正在跟一个年轻的男子说话,察觉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当即朗声笑着开口。
“可是阿鸢来了,快些入席吧。”
沈鸢无视众人或窥探或畏惧的目光,泰然自若的领着箫野坐入右上方席位。
沈自行看了眼乖乖坐在她身侧的箫野,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我听父皇说,你府上那株镶玉珊瑚前些日子不小心被洒扫的下人弄坏了,所以特意让人从福州又给你寻了一株。”
说着,沈自行就给身旁的太监打了个手势。
没一会儿一株盖着红布的珊瑚,就被人从席后间抬到了沈鸢面前。
沈鸢搁下手中银筷,抬眸淡扫了眼面前盖着红布的物什。
“大哥有心了,只是这镶玉珊瑚太过常见,碎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实在用不上特意让人替我找寻。”
沈鸢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沈自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容瞬间一僵。
坐在沈自行旁侧的年轻男子楚培一听她这话,当即不悦的皱了下眉。
“大皇子好歹是一番心意,公主怎可如此不领情。”
沈鸢抬手端过一盘葡萄放到箫野面前,一面安排他给自己剥皮,一面懒懒回楚培的责问。
“楚将军常年住在关外,想来这京中的规矩是忘完了。”
京中规矩,沈鸢没说话,朝臣子弟不可擅自多言。
楚培:“你……!”
沈自行眼见楚培动怒,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镶玉珊瑚本就不算珍贵,阿鸢不喜欢也实属正常,今日算我思虑不周,待来日寻得其他珍品,再叫人送到你府上。”
沈自行这边打圆场,沈鸢却忙着教训把她葡萄剥得乱七八糟的箫野,整个过程连个余光都没施舍他一下。
而对此见惯不惊的其他人,此刻只恨不得将头埋进酒杯里,免得城门失火,殃及他们这群无辜的池鱼。
小插曲一过,乐师李师师很快领着舞姬上前演奏,席间气氛缓和,沈自行僵硬的表情却分毫未改。
箫野面前的这盘葡萄是西域进贡,由食材司用冰养着,方才能上冬日席宴。
这冰冻过的葡萄甚是冷硬,剥起皮来直冻得人指尖发麻,箫野刚剥了两颗,一双好看的墨眉顿时皱得老深。
沈鸢单手托着下巴懒靠在椅子扶手上,瞧着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来人,给驸马送碗温水来暖暖手指。”
箫野闻声抬眸,好巧不巧正好对上沈鸢戏谑的眼神。
他心中有些懊恼,强忍住怒意将剥好的两颗葡萄递到沈鸢面前。
沈鸢垂眸扫了眼碗中碧绿喜人的葡萄,红唇亲启:“喂我。”
箫野剥葡萄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沈鸢。
沈鸢眉梢微抬,好看的美眸藏有几分笑意:“看什么看,本宫让你喂我。”
箫野忍气吞声的咬了下牙,被冻得通红的指尖拿起一粒剥好的葡萄,递到沈鸢嘴边。
沈鸢满意的张开嘴,轻咬住葡萄边沿,温热的舌尖不小心触及箫野手指,吓得后者赶忙将手收了回去。
沈鸢瞧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终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她这边一笑,瞬间吸引来席间许多人的目光。
楚珊珊领着侍女坐在女眷席,隔着半透的屏风瞧见坐在沈鸢身侧的箫野,忍不住微微攥紧了手心握着的锦帕。
一晃数年,没想到她同箫野再此相见,竟是在这种场合上。
她身侧的侍女见她脸色不好,连忙低声开口:“小姐,奴婢打听过了。昨夜箫太子并未同公主圆房,想来他俩的婚事真如外面传的一样。”
半月前,沈鸢要跟南羌亡国太子成亲的消息一出,京中就多有传言,说沈鸢贪恋箫野容貌,仗着自己公主的权势,逼迫箫野跟她成亲。
楚珊珊听完侍女的话,难看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沈鸢一向不把人命当回事,前些日子又弄出什么驯兽场屠戮南羌皇室子弟,箫野心中该恨极了她才是。”
侍女:“谁说不是呢,奴婢瞧着箫太子忍气吞声的样子,都觉得可怜。”
今日席间演奏的是九曲舞,乐声紧凑,鼓点密集,穿着清凉的舞姬随着乐声旋转起舞,一扭一晃之间那细白的腰肢,看得无数朝臣子弟眼睛都直了。
沈鸢懒托着脑袋坐在席位,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发困。
也就在这时紧凑的乐声骤然变低,原本妩媚动人的舞姬表情一改,齐齐取出藏在发髻中的暗器朝沈鸢杀了去。
沈鸢坐着没动,眼瞅着那暗器就要朝她命门杀来,坐在旁侧的箫野突然抓起面前的葡萄朝来人砸了去。
他这边动静一出,沈鸢猛然惊醒,素手抓起桌面的银筷,直接就插入了冲在最前面舞姬的眼睛里。
“啊——!”
舞姬惨叫声响起,身后其余刺客不仅没退缩,反而杀意更甚。
沈鸢冷着俏脸站起身,一脚将倒在桌上捂着眼睛惨叫的舞姬踹开,凌厉的美眸带着几分不屑看向面前的刺客。
“往年行刺本宫的还是七品死士,怎么今年竟换成你们了。”
刺客一个俯冲跃上,沾了毒的暗器直奔沈鸢心脏位置。
“对付你这种妖女,我们几人足够了!”
沈鸢侧身躲过暗器袭击,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就凭你们?”
话音落地的瞬间,她突然身形一改,攻势凌厉又凶狠的袭向数名刺客。
几番交锋之下,她以一敌十,竟完全占据上风。
而此时坐在高位上的沈自行才装作着急的出声:“快传御林军!别叫刺客伤了阿鸢!”
楼阁外数十米便守有御林军,可也就是这数十米的距离,沈鸢都连杀六人了,他们却还没赶到。
沈鸢杀第七人时,没有选择一击毙命,而是示威般掐住刺客的喉咙,冷冷看向沈自行。
“皇兄可曾杀过人,若是没杀过,本宫现在教你如何。”
说话间,她抬手取下发髻中的金钗,迎着沈自行慌张而惊恐的目光,慢悠悠插入了刺客的喉间心脉。
霎那间,无数鲜血迸溅而出,直接染红了她半边玉白的俏脸,越发衬得她黑沉的眸子幽深冷沉。
亲眼目睹此景的沈自行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回了椅子里。
女眷席那边有胆子稍小些的官家小姐,更是吓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