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儿......”
柳如黛明白这孩子许是觉得这些年老将军对林子阔委以重任心里有些不公,但他们林府向来主仆融洽,从未以势压人过。
她想提醒林灿,别说的太过。
好在林灿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林子阔看着林灿重新走到床边给老爷子诊治,也只是捏紧了拳头没有再阻止。
哪知,下一刻林灿的一个举动,直接惊得柳如黛慌了神色。
“灿儿!你这是做什么?”
“对啊公子,你解腰带干嘛?”
加宽的月银色腰带被解下,缓缓铺到床边。
已经扑过来想要阻止林灿的柳如黛这才发现,上面居然插满了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
这是......
再看女儿腰间,竟然还有跟稍细的腰带整齐的束在上面。
她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过去十几年都没像今日这般,接二连三的被震惊。
不得不说,今天的林灿简直像换了个人,打破了几人往日的全部认知。
而林灿,此刻已经一心沉浸在接下来的救治中。
只见她脸色一凛,手指轻晃。
小武直接被惊得张了嘴。
这还是他那向来只会花天酒地的公子吗?
纤细白皙的手指化成一道道虚影,利落的拔针下针,人体的穴位,下针该掌握的力道,她似乎完全不用考虑斟酌,若不是胡乱耍帅那就是真的对这些了然于胸。
不知为何,小武下意识觉得应该是后者。
毕竟小公子再怎么混不吝,也不会拿自己亲爷爷的生命开玩笑。
不消片刻老将军身上已经布满了银针。
林灿那一手让人眼花缭乱的针法,彻底刷新了几人的三观。
柳如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陌生,她竟然有这样的本领,再看看她那根隐晦的腰带,所以这些年她都是在刻意藏拙?
想到自从丈夫离世,她就将刚满一岁的孩子撇下,搬去城外的静云庵长住,这些年对女儿的生活了解的少之又少。
柳如黛眉眼低垂,心底的愧疚犹如一只大手,猛地揪住她的心脏。
这么多年,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旁边的小武吞了吞唾沫,似乎看花了眼,摇了摇头瞪着眼睛仔细看。
“小武。”
“啊?”突然被点名的小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叫他。
定了定心神,才听出那是自家公子的声音。
连忙狗腿子似的过去:“您叫我?”
林灿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他,他手忙脚乱的接住。
“后院的房间,把里面的药箱拿来。”
小武双脚一并,一脸崇拜:“是,小的这就去取!”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林灿专心救治林啸的时候,那边中厅,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林管家带着两人进来,引导他们坐好,连忙唤下人去沏茶。
“世子殿下,小公子有点事还在老爷院子里,您先在这用些茶点,稍后我命人去请他过来。”
君洄颔首:“有劳。”
看着林管家带人离开,君洄放下手中的茶杯,留下沈琦只身一人出了花厅。
护国公府君洄不是第一次来。
上次在书院,他是真的想剁了林灿的爪子,所以晚上曾一个人夜探过这座府邸。
只不过那晚林灿不在府中,找到她的院子时里面只有几个正在睡觉的下人。
凭着记忆君洄顺利找到林啸的景福苑,此刻院门大敞,可以清楚看到房间里站了几道人影。
君洄打量了一眼周围,脚尖轻点跃上一边的围墙,从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有一扇窗对着林啸的卧房。
里面有一个人俯在床边,君洄眼睛一眯,看清了正是林灿。
只不过.....她站在床边没有别的动作?
这时,小武取了东西回来。
时间到了,林灿全然不知外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直接俯身开始给老爷子拔针。
又是刚才那如幻似影的手法,只不过这次是倒着,从最后一根到第一根,期间顺序坚决不能错。
再看一遍,几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实在想不通,林灿究竟在哪学的这样一手本领。
终于,只剩头顶的最后一根银针。
不说柳如黛和林子阔,连小武都不由屏息。
白玉葱葱的手指轻轻捏住那根银针,几人盯着大气不敢出一声。
下一刻,银针快速被拔出,林灿手指轻弹,针稳稳插回铺开的腰带上。
小武以为自己幻觉了,用了揉了揉眼睛。
呼!
原本双眼紧闭唇色发青的老爷子蓦的倒吸了口气,睁开眼睛。
这下,房间几人剩余不多的猜疑全部消失不见。
几人看林灿的眼神,不是诧异就是惊喜。
而外面的君洄,眼底一片细细碎碎的流光,片刻后嘴角狠狠的勾起。
林啸没想到一睁眼看到的会是那个将自己气晕的孙子。
刚浮起一股怒火,看清她紧锁的眉头后,瞬间消散。
这小子,知道担心他,还知道回来看他,倒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可林啸大半辈子领军,脾气又倔又臭,怎会轻易宽恕,当即梗着脖子叱声:“你不是走了吗!谁准你回来的!”
这声音,刚醒过来就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事了。
她挑挑眉故意不搭理他,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腰带寄回去,随后摸到一个白瓷瓶子,转身扔给远处的林子阔。
“这药给老头子吃三天,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被冷落的林啸如何能受的下这门子气!
当即怒喊:“林灿!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到子在背后发飙,林灿无奈回头:“爷爷,这次再气上头可就不是扎扎针吃吃药这么简单了,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放心,我这就走。”
说完,她提着药箱就往外面走。
谁知,身后的林啸又急了,刚打算出言阻止:“诶......”
林灿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故意停下突然回过头。
果不其然,抓住老头子坐了一半的身体迅速又躺回去。
林灿憋着笑懒懒交代:“最近就不要舞刀弄枪了,留在府里养养花逗逗鸟,等身体好了再去军营,我在长安街置办了一个小院,以后就住那,不会回来惹你心烦。”
什么?
不回来了?
这小子还敢记仇!
林啸心底刚因为那几句关心话抚平的怒火,又直线飙升:“林灿!你敢!”
他的孙子他当然了解,她是真的敢。
盯着林灿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
林啸脸色又是一变,“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以后都别回来了!”
没良心的臭小子!
林啸喘着粗气,胸口起伏。
柳如黛见状,叹了口气充当和事佬:“爹,灿儿刚给您施了针,您注意身体别再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