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声音有些大,韦民快步走进来:“怎么了这是?”
韦桀心里有气,但不想跟家人发火,他垂下眼:“没事,我今天有些累了,先去洗澡了。”
看他走出去,韦民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等他慢慢想通吧。明天你来操作,我在旁边指导,不用怕,慢点就慢点。”
“知道了爸。”韦民点头说。
同为韦家的孩子,韦民和韦桀小时候都跟韦老爷子学过壮医,但跟韦桀这种有天赋的相比,韦民就显得平庸许多。也正因为这样,韦老爷子才没强硬要去老大也去学医,而是让他自己选了力所能及的专业。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知道韦桀的天赋,老爷子才不想看小儿子就这么白白浪费自己的才华。
可眼下小儿子根本不听劝,韦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爸,您别跟阿桀生气了,他自己有想法,等他想通就好。”自从老二回来,他爸就叹了七八回气了。他知道老爷子有多盼望韦桀回家,但一回来两人就总因为这事吵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又忍不住叹气。
大儿子虽然不是医生,但壮医的那些外治疗法,韦民也是知道的。原本老爷子想着趁这次脚伤,让老二来接手,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倔,看来这次的义诊还是要靠老大了。
韦民扶着老爷子躺好,老爷子摆摆手:“三月三送完你堂妹出嫁,下午开始就要义诊,老楼那边柜子里的器材和药材你去清点一下,做到心中有数。我要睡觉了,出去把门关上。”
韦民是个勤恳老实的,虽然天资没有韦桀高,但老爸交代的事,他从来都是认真完成。
拿着钥匙,他打开老楼诊所的门,虽然知道老爷子是个严谨的人,所有东西都是十几年如初的摆放在原先的位置。他和妻子也是时常进来打扫,但老爷子既然让他过来检查,那他就每一处都要细细看好,他原本就容易紧张,做到了然于心,等义诊的时候才不会紧张。
韦桀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刚要坐到床上,眼角发现对面老楼诊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
他房间的阳台正好能看到对面老楼诊室的情况,此时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大哥正在检查器材清点药物。
韦桀停下动作,弯下身体,慢慢移到阳台边。
从三岁开始,他就在那间诊所里看着老爷子治病救人,虽然已经两年没进去了,但那里的每一处,他就算不进去,都能熟记于心。
灯光亮起,熟悉的感觉让他又想到了那个曾经无数个夜晚泡在里面练习治疗技法的自己。那时的他,还是那个雄心勃勃,一心要救死扶伤的青涩少年。
心中情绪翻滚,耳边嗡嗡作响,韦桀躲在阳台不想让人看到他在偷看诊室里的情况,只能用力摁死叮咬在胳膊上的黑蚊子。看着手上的血,他忽然轻嗤一声,血的教训还不能让自己清醒吗?等老爷子的腿好了,他就回城里再找份销售的活来干。
转眼到了三月三这天,小霞出嫁,族里所有近亲的亲戚长辈都来送行。
韦老爷子在村里行医几十年,在村里有很高的声誉,所以送嫁过程中,老爷子还要亲手给族里的小辈赐福。
韦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韦老爷子在送亲队伍的前面,新娘出门前,伴娘把韦民之前买的那把红伞交给韦桀。老爷子出门前,已经把白米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韦桀把伞打开,伞尖朝地,伞柄向上,他单手扶着伞柄,等新娘刚缓缓迈出门,他立马转动红伞,而旁边的韦老爷子则从口袋里掏出白米撒向空中,口中念道:“撒第一把米,祝福新娘平安健康,一切顺遂。撒第二把米,祝福新娘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撒第三把米,祝福新娘的小家人丁兴旺,五谷丰登。”
韦老爷子每念一句就撒一把米,白米抛向空中,又落到转动的红伞上,旋转的红伞把祝福的白米送到四面八方。穿着红衣的新娘绕着红伞走了一圈,红着眼眶接过韦老爷子递给她的祝福红包,然后又在红伞里留下一个酬谢的红包,感谢长辈对她的赐福。
随着众人的欢呼祝福声,送嫁礼仪算是圆满结束了,韦桀衷心祝福堂妹以后生活幸福,然后将红伞提起,遮到了新娘的头上。
阿霞含笑接过:“谢谢桀哥,祝你也早日娶回一位知冷知热的嫂子。”
新娘撑着红伞去了夫家,义诊下午才开始,韦桀推着韦老爷子回了家,把身上的衬衣西裤换下来,穿上舒适的T恤短裤人字拖。
“你还要去歌圩,穿刚才那套多帅,换下来干嘛。”大嫂把彩蛋塞到小叔子手里,催他去碧落潭看歌圩。
“穿这个才舒服。”韦桀其实不太想去凑这种人山人海的热闹,但嫂子把鸡蛋都给他准备好了,他要是不去,一会老爷子又要唠叨他,让他帮着义诊。
碧落潭在村后两座地势比较平缓的小山坡中间,是深山里的山泉水流经的形成的一两米深的潭水,炎热的夏天,这里就成了大小孩童最喜欢来的地方。
虽然村里早已通了自来水,但大姑娘小媳妇们平日有空还是喜欢拿着一些细碎的小东西来这里洗,人多热闹,嘻嘻哈哈就把活给干完了。
夹着碧落潭的两边缓坡常年都是绿油油的小草,像一张巨大的地毯,春夏点缀着各色小花,在晨光和余晖中,天蓝水碧草绿花香,美不胜收,所以这里也是每年举行三月三歌圩的地方。
这个传统习俗经过全省政府的大力推广宣传,到现在已经成了这里的一张名片,每年三月三,不仅本村在外面的人放假回来赶歌圩,就连很多外地的游客,也从各个地方专门开车来这里体验习俗,而且来的人还一年比一年多,今年的村道都被外来的小车给堵住了,想到碧落潭只能步行。
带着一兜鸡蛋,韦桀被赶出了家门。
他心情郁闷,听着那些被堵在道上的车喇叭摁得此起彼伏,心烦得边走边削开一个鸡蛋吃起来。
颂娴今天跟着品妍一早就开车从城里来到这个西乡镇,品妍已经打听过了,韦医生是下午才开始义诊,所以两人已经计划好了,早点出发达到,上午还能去歌圩现场看看这边的民俗大场面,下午再去找医生。
其实之前颂娴脸肿的时候来找韦医生更好,毕竟能看到她发病时的状态。但恰巧那几天品妍店里出了点状况,一时走不开。颂娴不想她为难,就说自己对这边民俗感兴趣,干脆三月三再过来,这样也能体验一下民俗风情。
两人的车已经堵在路上,只能下车步行。
品妍爱美,来乡下也要穿着短裙细高跟,谁料想一下车,高跟鞋就陷在了青草泥地里。
她身子晃动了几下,从副驾驶绕出来的颂娴眼疾手快,一下冲过来拉住她,谁知品妍往下摔的惯性太大,眼看拽着颂娴就要一起摔,颂娴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拉住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身上。
韦桀嘴里还塞着没来得及咬下去的整颗鸡蛋,就感觉旁边有个东西忽然朝他伸了过来。
鉴于经常打架的直觉,他虽然没看清是什么,就已经侧身闪过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两个女人惊慌失措的摔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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