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被程彰一点拨,时冬暖才发现,明知学弟对自己有意,但自己的态度早已不知不觉产生了变化。正当他兴冲冲看向程彰,要夸程大夫妙手回春治愈崆峒时,时冬暖对上了学弟好奇的视线。“所以学长,是近来遇到了什么契机,改变了你?”时冬暖被问得一怔。程彰追问:“我是那个契机吗?”不是。时冬暖隐约察觉,自己内心给出了坚定的答案。程彰不是那个契机。“学长的沉默也是答案。”程彰看似豁达一笑,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这不是关键,我只想知道,我还有机会吗?”时冬暖如实回答:“就算现在我恐惧感不那么强烈,但真要我和现实中的男生谈恋爱,我还是不能接受。总之,程彰,你别等我,也别喜欢我。”程彰没有回应,只是许久,无声将那瓶白桃汽水归还,塞回时冬暖手中。像是个暗示。时冬暖捏着汽水瓶颈,斟酌要如何安慰。却听见半晌,程彰再次开口,声线因托腮的姿势被压得无奈又委屈:“不行啊学长,我还是不死心怎么办?偷偷喜欢你可以吗?”“程彰……”“直到你有恋人为止,我再正式放弃你。”韩先生,别蓄力了,大招该交了第32章 直白拒绝过后,学弟的坚持,让时冬暖无力招架。好在程彰拎得很清,丝毫没让私情影响社团活动。白云苍狗,时光一页页流逝于日历纸页。转眼,校庆如期而至。山南大学百年的纪念日,国内大小社媒纷至沓来,历届的名人富豪荣归故里。礼花,红绸,地毯,横幅。醒目的红装点着原本素雅的校园,宛如恬静的女子换上了艳丽的晚礼服。园内步道皆是西装革履的青年学子们,为了这难得的一天,孩子们穿上了郑重的西服,青涩的身板撑起成熟的质感,颇有强国之担当。白天是学生会干部最忙的时候,接待来宾,引导观光,组织活动,维持纪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秘书长时冬暖的带领。而晚上,则是学生的文艺汇演,也就到了各大社区施展十八般武艺的时刻,这其中,依旧少不了动漫社副社时冬暖带队。于是,对时冬暖而言,这一天就是从早忙到晚,几乎脚不沾地。早上时冬暖好不容易有个喝口水的空隙,看一眼手机,就是江枝的夺命连环电话。 “小妈!急急急!你的花嫁为什么还不到!这都当天了啊!”时冬暖如梦初醒, “呀!昨晚我还催来的!我再确认一下!”打电话给丁灵笙,对方也很急: “时冬冬别担心!在搞了在搞了!最后的零件昨晚才到齐,我通宵组装和改尺寸到现在!下午之前我保证亲手给你送过去!不然我提头来见!”给江枝转述了丁灵笙的承诺,时冬暖刚放下手机,学生会长就小跑而来, “快,市长来了!”手机这一放下,就是一整个早上过去。午休时刻,时冬暖累得直接在空教室趴着睡着了。等醒来,就看到丁灵笙的短信:“时冬冬我出发去你那边了!”时冬暖睡眼惺忪地回了个消息:“马上到!”然后就和学生会长打过招呼请假,直接打车回了家。韩嘉榆答应这晚来看他演出,或许是担心人多嘈杂,音响太吵,当天回了旧城医院复查调整,整天都不在家。时冬暖回到家等了半天,没等到丁灵笙,正要打电话问,就先接到丁灵笙的来电: “时冬冬我到了,你在哪呢?”“你到了?”时冬暖站在玄关处环视, “你到哪儿了?” “这是你们动漫社活动室吧?话说你们社团接待我的那个黑皮小哥,之前好像跟我合作过诶!看几次都还是觉得好帅嘿嘿嘿……”丁灵笙在听筒那头絮絮叨叨念着,时冬暖在这头揉着太阳穴心力交瘁。太忙了,太累了,又太困了。以至于他刚醒时脑子没开机,想当然认为丁灵笙会把裙子送到他家里,都没来得及先问一句。“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到。”时冬暖当即叫车。 “哎?你不在学校?”“我蠢货。我直接回家了。” “我就是怕耽误你才特地送到学校的!也怪我,没提前说清楚。不过,你们社长小姐姐好漂亮,我在宅舞区看过她视频诶吼吼吼……”丁灵笙的傻笑反倒令时冬暖心安,他听着好友的笑声,乘车有惊无险地赶回了社团活动室。这条花嫁,从立项到制作,从定稿到送达,几乎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幸而,目睹她成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大呼值得。她很美丽,美得不辜负每个人的努力和期待。套在塑料模特上展示的花嫁裙体前短后长,层层叠叠的裙边犹如春日最烂漫的花海。后腰束着立挺的蕾丝大蝴蝶结,像一对小小的四翼翅膀。头顶的薄纱嵌着金边的长羽毛,似是盛午的阳光亲吻过新娘的裙装。悬浮的权杖圣洁,轻盈的纱质如蝉翼流动,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似乎都定格在这条花嫁上。身着最美的婚纱,少女将降落在少年的梦境中,与恋人共舞。“神迹!是神迹啊!丁当当劳斯,请接受凡民的膜拜!”“卧槽!我现在需要一个比卧槽更有力的词!超级卧槽!”活动室充斥着咋咋呼呼的声音。时冬暖则静静盯着那条长裙,手指缓缓抚过那柔软的布料,繁复精致的绣纹抵着他的指腹,总算有了实感。一会儿,我就要穿着这条裙子上台了。真好,等待这么久,每一天都没有被辜负。“时冬冬,你要不要穿上试一下?”丁灵笙拍胸脯, “虽然我保证与你的身材完美契合!啊!除非你最近胖了?”“不会。”时冬暖忙都忙死了,哪有空养膘, “我大概率瘦了。”“瘦了束腰绑紧就行!我现在帮你换上?”“别了。”时冬暖看一眼手机, “我下午还有接待,现在就得回学生会了。这身西装我是没机会脱了,裙子演出前空档时我自己穿。”于是,就又急匆匆地与大伙儿告别。时冬暖这一忙,直接忙到了演出前两个小时。为了保证夜晚的演职人员有最好的上台状态,学生会的排班强制空出这些人员前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多亏有这段时间,时冬暖才有能坐在活动室里喘息的余地。忙得要死,但也格外充实安心。因为这个世界,好像片刻都离不开他。时冬暖几乎一坐下就动不了,身体僵直疲惫到了极点,连手指都失去了感应。他怔怔盯着那条美丽的花嫁,窗外的风扬起她的纱边,像是翻卷海边的波浪。花嫁在呼吸。他也看着她呼吸。花嫁的裙纱拨动。他就看着她眨眼。大脑终于运转,手指重新有了力量,那时天色也已晚。窗外的暮色像是厚重的眼纱,盖着视野,连花嫁都看不清。时冬暖才注意到活动室里没有别人,大伙儿应该都提前彩排去了。时冬暖也才想起和韩嘉榆的约定。他穿花嫁的第一眼,应属于韩嘉榆。电话过去,男人秒接,时冬暖问:“你在哪里?” “我在校门口。你呢?”一切细节都兵荒马乱,偏偏又都能回归到恰好的时机。时冬暖暗自庆幸,告知韩嘉榆活动室所在,便立刻挂断手机,借着月光,换上那套花嫁。花嫁装饰繁复,幸而穿起来不算复杂。时冬暖帮丁灵笙试样衣时没少穿过重工服饰,早已轻车熟路。过膝白丝打底,套上超短安全裙撑。主裙轻易上了身,他灵活背手缠紧绑带,将结尾的系带藏纱质蝴蝶结里。紧接着就是配件,蕾丝choker,如瀑头纱,半臂左手套,不对称的右臂环……然后时冬暖就盯着不知从哪儿掉出来的大腿腿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