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樽月站在礼堂外面的角落处，手指敲击着屏幕，输入框删删减减，打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图黎没有回自己消息。甘樽月关闭手机，靠在墙上看着碧蓝的天。
如果事态真的无法控制，图黎会怎么样呢？甘樽月不敢细想。
“你怎么又躲起来了？”甘素仪的声音靠近。
甘樽月往前一走，离开墙壁与甘素仪擦肩而过：“走吧。”
第三职业高中离女高有一定距离，坐公交差不多二十分钟。
甘素仪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果断拒绝：“我打车。”
甘樽月：“……很近的。”
说话间，甘素仪已经叫到了一辆车，说：“职高可比我们早放学，坐公交去人都走光了。”
良久，甘樽月默默说：“江城的公交开得还是蛮快的。”
甘素仪不信，犟脾气一样非要坐车，见她也的确是打了一辆，甘樽月也只能随了她。
二人是在那间熟悉的便利店下车，前面十字路口的对面，就是三职。
甘樽月拒绝了甘素仪要想堵在门口的提议，而是带着她直接进入便利店，坐在椅子上静等。
甘素仪虽然不解，但也没说什么。没坐一会，她被前台煮的关东煮引得口水直流，起身点了满满一杯。
甘素仪边吃边把杯子递给甘樽月，示意她吃。
甘樽月没什么胃口，刚想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准备摆手拒绝的手，转变了一个方向，伸手拿了一串素食：“谢谢。”
甘素仪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她像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吃完了满满一杯，末了，她感叹一句：“好吃！”
就在她准备再去买的时候，十字路口处突然涌现了一大群学生，甘樽月拉住甘素仪的手，示意她看向窗外。
果不其然，在一大群人中，甘樽月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宋梦。
她们的方向明显是朝着便利店来的，甘素仪来了兴致，坐在椅子上歪头看着窗外，笑着说：“就她啊？”
甘樽月应了一声。
甘素仪：“非主流。”
“欢迎光临—”
校服套得歪歪扭扭的一群人直奔座椅区，再看到占据了中间最好位置的甘素仪和甘樽月二人后，领首的男生笑嘻嘻说：“不好意思，这里被我们预定了。”
甘素仪手撑着下巴，目光带笑，说：“这里写你们名字了吗？”
甘樽月径直起身，目光看向被夹在人群中间的宋梦，说：“我有话对你说。”
宋梦明显脸色一变，把头一扭，装作没看到她一样。
“哎哟哎哟，”甘素仪笑着打断二人，起身挤过人群，一把勾住宋梦的脖子，非常亲昵地和她头贴头，“小姐姐，别这么高冷啊，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啦。”
说着，她手臂缩紧，带着她往后退去：“这里人太多啦，我们去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吧。”
宋梦顿时挣扎起来，由于甘素仪的力气太大，她涨红了脸也没办法从她手臂中出来。
狼狈十足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喊：“烦死了！快来帮我啊！”
此话一出，原本愣在原地的其他人像是突然醒悟一样，连忙去拉扯甘素仪，把她们两个分开。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甘素仪突然笑出了声，搂着宋梦在人群中穿梭，边躲边说：“你得跟我步伐一致，不然我勒着你多难受啊，快，跟着我速度一起走。”
宋梦被她扯得东倒西歪，挣脱也挣脱不开，气得直接大骂：“你有病吧！”
甘素仪“嘿嘿”地笑着：“他们好听你的话呀，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你的朋友怎么这么激动啊？”
宋梦崩溃道：“你放开我！”
甘素仪：“不要。”
甘樽月：“……”
场面的混乱有点让她迷茫，她本来是想跟宋梦好好谈一谈，再不济就动一下手，威胁她跟自己谈，谁知道甘素仪来了这么一出。
她的身姿很灵活，即使带着一个宋梦也绰绰有余。那些想拉开她们的人 ，也在甘素仪如蛇一般矫捷的身姿中，不是抓不到她人，就是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灵活躲掉，反而抓伤了宋梦。
前台的店员：“……”
你们疯了。
甘樽月忍无可忍，没有回答，而是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她力气很大，硬生生在人群中拨开了一条小路。
她一手抓着宋梦，一手抓着甘素仪，将她们两个直接拖出了人群，拽着她们两个走出了便利店。
便利店旁有一座小型花园，有着空间不大的休息区。本就是车流量密集的十字路口，加上现在还是下午，花园内没有多少人。
三人走了进去，宋梦却一把挣脱开甘樽月的钳制 ，不满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甘樽月开门见山：“你是怎么知道图黎在女高上学的？”
宋梦冷笑一声：“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跟你有关系吗？”
甘素仪叹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姐姐，为了大家都好，你就实话实说了呗。”
宋梦伸手推开甘素仪，警惕地后退：“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甘樽月：“你应该是想高考的吧。”
宋梦皱了皱眉。
甘樽月淡淡说：“擅自闯进别人学校，进行偷拍并在网上传播视频，如果女高追究起来，让你的学校知道你干了这么一件事，你说对你会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对图黎造成负面影响，如果图黎方也决定追究起来，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她每说一句话，宋梦的脸就黑一分，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宋梦猛地扑向甘樽月，表情凶狠。
“你真的很装逼，凭什么你能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甘樽月双手拦住宋梦，只听她说：“而且我也没干什么吧，我有在网上造谣和诋毁她吗？图黎在这里上学本来就是事实，签了保密协议的人反正不是我！”
宋梦像疯了一样，十指乱抓乱打，甘樽月被她挠烦了，双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一翻，将他的双手背锁在后方。
宋梦大喊大叫：“你放开我！”
甘樽月：“是我跟你之间的矛盾，你为什么要算计到图黎身上。”
宋梦：“你管我呢？你放开我！”
甘樽月松开她，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甘素仪惊讶：“就这样没了？”
甘樽月点头：“嗯，你走吧。”
宋梦“我靠”一声，瞪大眼睛：“你们两个有病吧？”
甘樽月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拿在手里颠了颠，随后猛地朝身后丢去。
“啊！”
一声痛呼从后面的草丛中传出。
甘素仪好奇地走了过去，拨开枝叶一看，乐了：“是你啊，宁净秋。”
网络上的风向渐渐转变，不再以此视频来赞美图黎的唱功与美貌，而是开始扒出图黎的成绩，和上一所学校的成绩单。
“所以她现在应该上高三对吧？那怎么在女高还上高二呢。”
“这还不简单，怕今年考试的分数总和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分呗。”
“她上一所高中真的很垃圾，估计中考也只是擦边上了普高线。这个女高倒是很牛逼，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乐死了，数学一分，我爷乱写都能得十分。”
“果然偶像只能看表面，因为就是个空壳子。”
风评也渐渐往坏的方向发展，大部分人开始跟风嘲讽图黎的成绩。
图黎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看着这些评论，一言不发。
短短几个小时，事态发展已经到了无法预计的地步。
公司内部讨论了两个小时，除了必要的公关控评之外，主要是在讨论该不该让图黎暂时消失在大众视线下。
图黎的定位是完美偶像，自然各方面都需要完美，这次的成绩事件就在砸她的人设，吃她人设的粉丝自然会脱粉回踩。
余满和公司高层吵架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外面，图黎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直到高层突然吼出：“照现在的发展，新歌也推迟！”
图黎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前方。
秦鳕攥着几张试卷喘着气跑过来，身后背着小提琴盒。
接过试卷，图黎起身来到会议室门口，下一秒，她眼神一凛，推开了大门。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直视过来，余满站在桌子的正前方，皱眉：“图黎？”
图黎走到余满身边，将试卷放在桌上，一字一顿说：“我不需要暂时隐身，也不必推迟新歌，既然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我的成绩上面，那不如就借着这次热度，让更多的人知道我。”
“我的成绩不必再遮遮掩掩，只要我没死，我就一直会进步。”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谈判，公司作出的决定是再看看，也算是侧面默许了图黎的想法与决定。
傍晚，路上车水马龙，车上气氛凝结成冰，余满忽然叹了口气，说：“图黎，偶像就是要面对所有始料不及的痛苦与压力。”
图黎低着头，看着与甘樽月的聊天记录，手指悬在键盘上空，迟迟落不下去。
片刻，她关闭手机，缓缓说：“满姐，我去甘樽月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