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哪有什么船,除非是你单租,三十大洋,不划算哟!”小儿拿着油腻腻的抹布在桌子凳子上猛擦,仿佛它们跟他有仇似的。
沈淑贤绝望了,投宿,要花钱。没办法,对着那小厮道,“也罢,给我拿碗羊肉汤,我先去订房,等下出来再吃。”
有生意做,小儿自然不急着收摊,赶紧到火炉子旁边张罗着去了。
没有别的房,却只有一个大间,要五个大洋一晚,简直是抢劫。但没有别的法子,这次杨村长给了不少压岁钱,权当他请客好了。天已全黑,唉,奢侈一回罢。又不放心的问房间干净不干净,有没有热水洗澡之类,问罢了才放心的坐到外面吃晚餐。
雪是没有再下,风也很安静,小二点了支蜡烛支在檯面上,罩了防风罩,象个灯笼,其实也许本来就是灯笼。
忽然听得一阵汽车声,一辆大军车停在客栈附近。
徐赛璐搓着双手大喊冷,“好了好了,我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了。”
哥哥徐赛寒揪了揪她的脖子,“好了,别喊了,说得我倒是饿了。”
先吃东西,两兄妹大失望,这个地方只有一张桌子,而且已经有人了。小二见有客人来,又懒得从家里搬东西出来,回头张罗道,你们三就坐一块吧,省得我再去搬,费时。两位吃点什么。
说完把羊肉汤往沈淑贤面前一放,香气扑鼻。徐赛璐咽着口水,“这是什么,我要吃这个。”
小二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家祖传羊肉汤,大耳山羊开膛剖肚,将剔下来的羊骨头与猪筒子骨一起投入我家这口大锅熬,再将切成砣的新鲜羊肉与清洗干净的羊杂一起投入汤锅中煮。煮熟后捞起来沥干,然后切成薄片放入滚开水里一汆,再倒入汤碗中,沖入滚烫雪白的羊汤水,撒上碧绿的葱花,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就做成了。您看看这颜色这香气…保准您啊,吃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沈淑贤笑了笑道,“不就是碗羊肉汤嘛,你还真能吹。”
徐赛寒看了看说话这女子,唇红齿白,说话温和俏皮,手指白皙,拿着汤勺,放到嘴边轻轻吹口气,喝汤的样子优雅无比。
徐赛璐早就饿了,“好啦,我饿了,别说了,赶紧弄两碗一模一样的羊肉汤来。”
沈淑贤抬头对着二人笑了笑,“味道很不错。”
烛光中,徐赛寒有点愣了,她真美,穿的那件白色棉袄,衬着这地上的白雪,还有那忧郁的眼睛,仿佛,仿佛,仿佛,兔子精?
还没打兔子,先遇兔子精,妩媚委屈的眼睛,心事重重,她在想什么。
徐赛璐忽然觉得丢脸,自己的哥哥怎么跟色狼一样的,没见过女的还是怎样,于是在桌下用力踢了踢。
徐赛寒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任何时候都要打扮漂亮,你永远不知道生命中什么时候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
沈淑贤继续吃,徐赛璐早就飢饿万分,不停的问,“好吃吗?香不香。”
过了一会,二人的羊肉汤也上了桌,香气扑鼻,徐赛璐忍不住了,赶紧夹了一筷子到自己嘴里,嚼了嚼,埋怨道,“什么嘛,一点盐味都没有。我老子还是盐贩子呢,早知道带几包过来就好。”
沈淑贤扑哧一笑,指着桌上的盐碟子对徐赛璐道,“这个是要根据自己口味来放的。”
阴花三月 正文 第39章
(三十九)
沈淑贤一笑,指着桌上的盐碟子对徐赛璐道,“这个是要根据自己口味来放的。”
“哦,谢谢你啊。”徐赛璐有点不好意思。
三人吃完了,徐赛寒觉得舟车劳顿也该休息了,付了钱,到客栈柜檯去订房。沈淑贤正在订房簿上写名字,只听掌柜的对进来的二人道,“没有房了,一间也没有了,都是城里过来打猎的,你给我一百大洋也没有了。最后一间都被这位小姐订了去。
外面天已黑,附近要再觅旅店投诉也是机会渺茫,徐赛寒有点郁闷,徐赛璐才不管什么冬瓜白菜,只顾伸懒腰,在她看来,哥哥没有什么搞不定的。父亲是天,哥哥是地,自己就是被天地庇佑着。
小二在旁边插嘴,“这样吧,这位徐小姐订的是间大房,一共两间,你们不嫌弃就搭伙嘛,反正男女房间是分开的。床也大,也还划算。”
沈淑贤也大方道,“我一个人睡占两间房的确有点浪费。”
“好哦好哦。”徐赛璐高兴起来,终于可以有个地方睡觉了,打猎是好玩,但路途真的很辛苦,最想要的就是一张床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
三人一同进屋,却又觉得有点尴尬。亮了灯,沈淑贤这才看清徐赛寒的模样,眉如剑眼如星,看似冷漠,笑起来却有几分亲切。大概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就是这样,可宁兴国呢,忽然觉得分开后也没那么想念他了。
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的。沈淑娴听见自己对自己在说话。
徐赛寒给了钱到沈淑贤手里,她并不接,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许多灰尘。里屋是徐赛寒一个男人睡,沈淑贤跟徐赛璐睡大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徐赛璐问道,“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帮了我们这样的忙。”
“哦,我叫沈淑贤,在扬州念书,放假回老家云台山。前些日子去临近村子的亲戚家过年了,谁知道河水解了冻,没法,只得等明日再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