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506 后天的波折
在地上的新王与撒旦交火的同时，天上的宫殿里，拉看着宇宙中的战火，接待着他新的客人。
年迈的旧王连走路都要扶着权杖，颤颤巍巍、行将就木，可谁也不会相信这位曾经的主神会真的如表面那般衰老。无非是他中了诅咒，为了缓解伤痛的折磨，转变成这幅老朽的样子..他对自己人示弱，对外人却未必。
“您似乎真的缺了勇气。”得到接见的赫丽斯第一句话就很不客气，她试图撕破那张老脸之下隐藏的新鲜嫩皮，就算阿蒙死了，拉受到难以想象的打击，也不该如此消沉。
难道作为被伊西斯算计、被同辈众神算计的王者，还会有疲惫的情绪？他应该站在天上，而不是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走于不在此处也不在宇宙的个人神域的大殿里。
“我缺乏的是耐心。”拉也没有一言不发，让赫丽斯也明白她面前的这个黄金之日是真的老了，宝剑何必藏锋呢？他已经是王者，已经是立于多元宇宙之顶的人物，便是本土力量的oaa也不能轻易制裁他，有什么是让一个这样的拉..手怀利刃却无处挥洒呢？
“我没耐心和他说话，更不想去找他..所以我找到了你。”他回过头，仿佛龙舌兰蠕动的眼睛里晦暗难明，或许是威胁、又或许是一个人的私意作祟。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开战至今，荷鲁斯没有通知于他，虽然他一直知道，也一直这么看着。如果没有那段套牢了他的誓言，这位旧王真的会因为一家人都缘故去帮助荷鲁斯吗？
一个没有答案的答案，他们神系出了任何事拉都会及时支援，唯独这一次..主要神明死伤过半，他无动于衷。
“您累了，所以放下了负担的责任？”赫丽斯试着问道，本来具备试探甚至挑衅意义的话到了她这里便成了记者对退隐名人的专访，还透露一股好奇的味道。
只是有一点，她不是在名人面前年轻的记者，更不是那些需要特意容忍的小字辈..他们同样来自古老之处，甚至诺恩斯的名号为所有神系忌惮，她们是命运之轮，也是众神之耻。
拉那金中藏着黑暗的眼睛冷冷地朝她望去，在一片彩虹之中，捕捉到缥缈的白光，还未捕捉到这缕白光究竟归于何处，拉就被拉回了现实，回到他们说话的对立场景之中。
“你不能看透所有人的想法，”赫丽斯自信地露出笑容，“正如智慧之体总会有极限一样，没有极限的将会是全然抛弃概念与情感之物，那不是我，也不是你。”
头戴金冠的王者拉下了面罩，遮挡他苍老的面容。曾经突破他防御网的古神入侵进来的时候，他变是如此这般合下面罩，于是那面罩立刻就成了面甲，浑身金羽的拉就这样出去奋战，顶着一张千万年来不曾见过的年轻面庞。
如今的拉..大约心也是老了，再有一次机会，也做不出曾经将信奉耶和华的女祭司的脑袋挂在战车上周游诸天的壮举了，他已经完完全全是个老人，不可能再站出来庇护他的神系了。
从近处也能看到这缕若有似无的暮气，对气场极为敏感的诺伦女神自然能注意得到..“老了的神王难道不会具备进取心，便只能找到灭亡的悲兆？”这边是进一步试探的话了，可对方没有接茬，当熠熠发光的太阳一步步走回神域深处的时候，这一场匆匆的会面无果而终，拉逐客了。
他无言的静默也是宣布着一样事实，和古神或者外神的战斗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拉直到今日还抽不开身，他身上的责任感让他被迫变成了守护阿图姆或者其他什么人所创造的宇宙的奴隶！也成了被栓死的黄金太阳...大约，只有最后的最后入侵者趁着他脱不开身的时候杀死所有的、他的国里的子民，如此的王者才会放下包袱，与背后的入侵者尽情一战。
他放弃了荷鲁斯，也放弃了对新王国度里更多下属的守护，孤独地呆在自己宫殿里，成为最后的孤家寡人。
出来的赫丽斯遇到了猫女神巴斯特，这个名义上的拉的女儿看起来与金色的太阳没有一点关系，她猫在神殿的墙角，邀请着客人。
“方便帮我拿一下神殿里的钥匙吗？还有颈饰和额饰，拉是个狠心的人，它拴住了我的心，囚禁我的自由。”
那意味着你该被囚禁的，女士。彩虹未发一语，巴斯特连眼神都暧昧不清，此时的哀求与可怜过一会会不会变为滔天的恨意与残忍？这就是古神，哪有什么知恩图报，它们只懂得顺手为之。如果顺手，可以毁掉眼前一切，还可以将躲藏起来的众神一并“报恩”。
残忍才是巴斯特的座右铭，滥杀无辜对她而言并非是嘲讽和贬义，人家的字典上，任何词汇压根没有情感可言。
“我觉得这里才会是猫女士的好去处，”在三番五次被拦住去路的时候，赫丽斯不得不与对方交谈，她们之间算是第三次照会了，前面两次都还是在天国降临的宇宙里，猫女神以分身降临，而此处，是她的半个主场，领域限制被开启到最大。
上一次她们算是公平交易，这一次便几乎沦为敌人..看到近处巴斯特身上介于活物与死物响间的气味，赫丽斯默默地拉开了距离，行为混乱的古神是任何人不愿意接触的对象，不论是敌人还是暂时的盟友...巴斯特是被名义上的父亲拘禁在这里的。
她与拉或许根本不是父女，而是征服者与战俘！
“我不会与没有自由的交易，更不会和似乎没有原则倾向的人谈核心。”赫丽斯虽然是笑着，望着被拉禁锢住的猫女神，渐渐地有了杀心..有时候，执意越过底线也是一种试探，彩虹天使杀死了猫女神，被拉禁锢的女儿、强大的旧神就这样被活生生掐死...她当然不是被扭断脖子或者窒息的，诺恩斯女神具备杀死任何神的力量，只在于那个对象是否反抗。
巴斯特无法反抗，而紧闭的神殿之内，只有拉的一声叹息。
他是借刀杀人，在三位一体的阿蒙消失以后，他生怕有一天他也遇到不测，于是没了笼子和锁链的巴斯特便会肆无忌惮...这就是交换的条件，他摆出诱饵，只等大鱼上钩。
“荷鲁斯的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耶和华永远是我的敌人，永远都是！可我更希望在我们两个死掉以前，那些丑陋的外神会倒在我们前面..那些未参与战争的孩子，不要去搅扰他们的巢穴。”
这就是旧王的交换条件，可吃下诱饵的赫丽斯并未应声。因为猫女神的力量，她的灵魂恢复了一大截..正如三位一体的拉都有不同性格一样，情绪多变的牠者也会有自己的打算。
“我会转告于祂。”最后，才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因为赫丽斯预感到那一头的变化，荷鲁斯败北了....二形态漆黑之魔的拉结尔正在愉快地进食，这一次是牠拿下的对手，胜利的果实当然由牠全权支配，不会留给男孩一分。
精华的部分奉献给神，剩下的便是他自己的！带着旧伤而来的荷鲁斯、被命运的戏耍逼疯的荷鲁斯没有资格当牠的对手，只有心灵与力量匹配，才是真正的强大。
“你进食的方式很像推粪虫。”男孩以旁观的角度给出评价，评价的方式是直接嘴臭，对方邀请他在vip席位看了一个卑劣者的舞台表演。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呢？虽然他是敌人，一个状态很差的荷鲁斯，正面战斗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还是说，你在害怕？害怕会受伤？”
这大概就是试探的话了，试探对方的力量上限。可结果只收到一轮嘲笑：
“只有蠢货才会计较手段。以最少的力得到最多的报酬，这才是主人想要的我。忠实的撒旦，能干的撒旦，无可替代的撒旦。”
“也是背黑锅的撒旦。”
“黑暗和光明一样伟大，他们本就是伴生的，你照到此处，那彼处就是相对的暗。”拉结尔难得性情不错，愿意接他的茬，不过进食完毕了，黑影便不再回答..严格来说，进食是力量试探，找到共振的点，像难产的时候找对了频率，把孩子生下来一眼..放在这里，是反向吸收。
刚刚的停顿不过是检索的过程，撒旦的吸收是“营养”最大化，而男孩自己，不过是囫囵吞枣的简单吞噬。计算上对方的阶段二，他又再次摸不准对方的上限了，或许参照物还有一个：这边永恒大神的本体？
黑影进食完毕后就将主导权交给了他，他们黏连在一起的仿佛不是换来换去的身体，还有根本的契约与从属关系，他在空空如也的体内并未感受到另外灵魂的存在，却偏偏..到危险的时候黑影便会来到精神的表面，有时候金色的灵魂还会因为遇到旧识而苏醒。
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二者究竟是以什么方式存在的，就好像一台机器同时有两个用户，他是使用者、掌握管理员权限的是初代撒旦、最后的所有者是神..正常的机位能同时登陆三个号么？只有同时被流氓杀毒软件和病毒gank的时候才会。
难道..在仔细思索之前，他将这份精神寄托在灵魂里..只有和昔拉契约过的灵魂才有可能不被窥视，每一次，这般叛逆的想法甚至不能思索太久..他要急急将思维转向别处，防止被消化中的黑影洞察。
有使者自宇宙以外到来，修养的托特受到了拉的诊疗，便瞬间痊愈，有生命符号的安卡符号挂在他凶前，有魔力的刻印纹在他白色的棉袍背后，他就是使者，智慧的大人物带来了旧王者的旨意：阿努比斯继承王位，而战争自今日中止，若再有一位在你的手中遇害，便是诸天的混沌之时。
这是拉无声的威胁，如果他麾下被杀戮殆尽，他会疯了一般放弃抵抗外神，而以伤痕累累的身躯争取拖住对手，大家迎来一同毁灭的结局。
这是衰退的拉最后的威胁与抵抗，因为誓言，凡是荷鲁斯发号施令的地方他都要靠边站，可现在荷鲁斯死了..拉还要站出来保护剩余的子民，如托特这般智者，如莲花之神这般基本置身事外者，拉最为珍视的就是他的家人，最为唾弃的也是他的家人。
在一个矛盾体身上，他一边失望着，一边又着手拯救..一边伤痕累累，一边又与入侵他家园杀死他子民的人妥协，他实在力不能支。
可跟随着拉的旨意颁布，仅剩的、众神之中强而有力的阿努比斯却不愿意借接过职务，他的母亲死了，他的父亲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年，冥府的判官自己也不知道，有人说是拉，有人说说是奥西里斯，还有人说是赛特。他问过拉，在暗示中太阳神表示他是拉上一辈已经死在抵抗外神的战争中的神所生下的。
他是英雄的儿子，生来便带着光辉，如果坚持自己的本心，那么终有一日，他将加冕为王。
他现在方才明白拉神的筹谋..在荷鲁斯登位以后，拉竟已想好了再下一任的继承者，这位对自己人无限宽容的王者终究还是对被伊西斯逼迫退位的往事耿耿于怀。
“我相信，一直都相信。从你降生那一刻起，从无沙的河流洗涤你全身，祝福与历练降临你身上起，我就知道，你将是未来的王者，从低地到白成，从我的宫殿、永远明亮的太阳城菲尼克斯尼安努特到后来的黄金之城，每一片鎏金之地里的沙子都会念诵你的名字。”
“在艰难的时候，我们..”
“不——！”拉神的话再次被粗暴地打断，上上一次是赛特，上一次是伊西斯和荷鲁斯母子，每一次都伴随着叛乱与战争。
拉的声音从宇宙之外，从独立的太阳之城里准确传播到终极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生灵都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伟大的拉在歌唱，歌吟一般都声音让宇宙恢复了和平，让此次战争里死去的生命重新复原..却没想到狞恶的拉结尔已经将那些被波及的生命连同灵魂一同吸走..用以壮大自身。
一千万只蚊子也是一顿晚宴，牠算得比谁都明白。
而自家的晚辈，受伤的阿努比斯还在忤逆拉的意思，他的声音浑厚，而尾音带上沙哑，仿佛一个绝望的人行在沙子地里..身心都在经历着重重折磨。
“我不明白...我怎么可以向这样的敌人的妥协？如果我认了，那么公正公平的阿努比斯去了哪里？！如果我不认，就默认你或者荷鲁斯蒙蔽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他，那个疯狂的、丧失了母亲的东西，便要我的母亲去给敌人送死！而你呢？拉！这么多年，众神里只有我的身世未知！”
天上的拉保持沉默，某项秘密应当深埋洋底，放到恶口鲨的腹中，而后了无痕迹。
他不可能将秘密揭示出来，如他不怕面对死亡却害怕身后事一样，关爱孩子的拉永远不可能说出对方身世的秘密，阿努比斯穷尽此生也不会知道他体内嗜血的冲动从何而来。
那和荷鲁斯是迥异的，甚至可以说荷鲁斯的这一项特性是来自他的祝福..这种疯狂的因子只有猫女神巴斯特才具备..女战神是拉圈养的猫宠，对外声称是自己的女儿，并在凡间使得她高高在上，还建立了专门的猫舍。
现在巴斯特死了，虚弱的拉自觉以后看住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便将之当成了筹码，喂给了外者。
“让今天的死神、未来的王者顺利继位！若其不从，就告诉他世界通行的道理！你可以击败他，却不能真正伤害他。这是我的要求，如果不能，那么后果是一起毁灭。”
这就是拉的有条件停战，在这场战斗里，双方都失去了骨干力量，若是拉没有如此衰老，胜负难料。
“后面的事情是你的，你总是喜欢优柔寡断、情感教训之类的解决方式。”黑影放弃了身体的主导，把最后的机会留给牠控制的外在人格，拉所嘱咐的不过是希望阿努比斯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还有秩序与和平的可贵，神系经不起折腾了..实际上对方那边也是，人间最强有力的米迦勒死亡、最初的一批天使，象征作用明显的伊甸娜、卧底的诺恩斯女神苏珊娜...通通死亡。
甚至苏珊娜以可笑的尽忠方式结束了自己渺小的生命..她最多是诺恩斯的中层，在并未暴露的情况下为了维护卧底方的神权而死去，殊为可笑。
战争的结果出来了：盖布杀死了席列都，自己在胜利之后也变成了散落的泥土，永远地失去了一切。天空之神努特放弃维持银河系的平稳，她落下来，像发狂的动物一样试图砸死乌列尔，哪怕拉喊了停手，失去了丈夫的女神、囿于职责天与地不可重合的女神还是在决死发动着进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疯狂...她是象征意味十足的神，在盖布死后，她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拉，这就是你的停火？”站在宇宙里的男孩大声质问，这些死去的天使都是被神舍弃之物，这些后天的手办已经不受宠爱了，他们随时可以被遗弃。而另一边，拉的做法也不能让男孩满意。什么样的领袖会若无其事地和对手和谈..在双方几乎都死伤殆尽的时候。
“我也很赞成！”巨大的镰刀停在男孩身边，那是阿努比斯挖出罪人心脏的武器，难得与敌人达成一致，他同样拒绝虚假的和平。
“我决不认为我们之间可以共存..就如，曾经拉羞辱你，而你今天讨回这账一样。愚蠢的东西总是认为活着就可以意味一切希望..恰恰相反，生命是带给你绝望的东西，这一点，我们的荷鲁斯感受尤为深刻！”
他俯下身子，哪怕没有变化法身，他也有五栋楼那么高，这是和地上其他神的最显着区别：他仅仅站在那里，就可以一步跨上金字塔，把地上渴求复活的奴隶主的伟业打个粉碎。
“如果灾害与仇恨会在我们之间延续，那么再好不过！”他弯着腰，对比他矮多倍的小东西低语，同样也是在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