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也可以肯定一点,现在他们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共抗西夷,没有人逃跑,没有人投降,是因为他们有大明作后盾,数万水师即将驰援,扶汉明率领来的三千火枪手,也给了吕宋以极大的振奋,大明的支持,并不是口头上的承诺,而是实打实的。
大明二百年内首次向南洋派遣兵力,这些陆续抵达的军队,其实是米柱私下派遣,以雇佣兵的形式进入,不是皇帝下令、军机处和兵部调遣而来的正规军,但当地人并不知,他们打的可是大明皇家军的旗号,还有锦衣卫随行,这是天朝上国风范。
所以面对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军事压力,吕宋人并没有惊慌和崩溃,而是团结在女王的身边,上下一心,抵抗敌人。
荷兰人第一日吃亏之后,第二日稳打稳扎,集结主力,轰击虎门炮台,准备拔下了这一根毒牙之后,再大举进攻马尼拉。
李暮则命令炮台坚决还击,加上十八艘主力舰出动,排成一线,与荷兰人展开炮战,战斗十分激烈,一开始就激烈化、残酷化。
荷兰人的大炮确实厉害,炮击技术十分的优秀,激战了一天,他们发射了十几万发弹丸,摧毁了吕宋军五艘主力舰,还有三个炮台,将虎门炮台炸得千疮百孔,坑坑洼洼的,许多阵地和防御设施被摧毁,死伤惨重。
李暮夷然不惧,坐镇在这一炮台,指挥反击,荷兰人同样死伤惨重,他们被击沉了十艘主力舰,加上其它的各种船舰,损失不在第一日之下。
才打了两天,荷兰舰队居然损失过半,这损失远超阿姆斯特朗等人预期,这那里是什么肥肉,而是一块硬骨头呀!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头破血流,死伤惨重。
吕宋人因为主场作战,战舰被击沉,士兵可以迅速转移去其它各舰,伤兵可以获得救治,而荷兰人客场作战,他们的士兵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伤亡惨重。
阿姆斯特朗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负责不起,他把指挥权交给了雷杰森,任命他为舰队司令,然后在办公室里吞枪自杀。
雷杰森担任司令,当然是将所有责任推给了前任,这个黑锅他当然不背,也背不起,所以是毫不犹豫的下令撤退。
阿姆斯特朗不敢撤退,因为害怕担责,而现在的雷杰森,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败仗不是他打的,他当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所以立即撤退,这叫及时止损。
荷兰舰队吃了大亏,狼狈而逃,吕宋军打退了荷兰人的进攻,他们欢声雷动,高呼女王万岁,这可是南洋最强的荷兰人呀,在这一带抢钱抢地盘,横行霸道,公认最强大的,只有他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现在好了,终于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狼狈逃了。
李暮的威望再一次得到攀升,不过在宿务方向,他们的处境并不好,葡萄牙人击溃了他们的舰队,摧毁了炮台,正在围攻宿务总兵府,双方正在展开殊死博斗,伤亡惨重。
在宿务方向,葡萄牙人的优势是全面的,宿务的地势不如马尼拉险要,他们攻上了陆地,围攻宿务城,城外的村庄被焚毁,逃走不及的农民和百姓惨遭屠杀,村庄尸横遍野,成为了虚墟。
负责守卫宿务的是日本人佐藤右兵卫,一个武艺高强,守城经验十分丰富的日本浪人,他指挥四千人的队伍,死守宿务,至于海上防务,则交由大将颜思齐负责。
颜思齐在李旦集团之内,地位是远远高于李暮,是与李辅国、郑芝龙齐名,按说盛名之下没有虚士,但是他就是挡不住葡萄牙人海军,率领十五艘二千料大舰迎战,被葡萄牙人击沉了两艘,击伤了三艘,率众狼狈而逃。
这让佐藤右兵卫的人独自面对葡萄牙人的炮火,葡萄牙人水陆并进,攻陷了宿务所有的炮台和外围阵地,围攻主城,宿务城芨芨可危,佐藤右兵卫率领他的士兵,拼死抵抗,挡住了葡萄牙人的十几次进攻,让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
不过葡萄牙人听闻在马尼拉的荷兰人被击退了,担心是阴谋诡计,这便下令放缓了进攻,派人去马尼拉打探消息。
他们就怕该死的荷兰人摆他们一道,荷兰人奸诈,一向信不过,而他们对于马六甲的涶馋,更是尽人皆知,他们也担心荷兰人会趁机偷袭马六甲,他们便欲哭无泪了,他们是留有了后手,但是未必守得住呀。
荷兰舰队准备逃回巴达维亚,在途中遇上了随后续舰队赶来的科恩总督,科恩听闻前方大败,十分气愤,他怒道:“不可以退。若让吕宋国成立,咱们就没有任何退路。”
雷杰森道:“可是我们损失惨重,这一次的生意,我们亏大了。”他们的军事行动就像是打仗,必须有利可图,必须赚钱,这才可以继续,如果亏了,必须立即止损,确保损失不会扩大。
科恩冷冷道:“这不是生意,这是战争,南洋乃无主之地,可以由我们白种人殖民,不必在乎他是荷兰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还是英国人,但是如果让大明人在这里立足,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这是科恩的理论,这南洋各岛,都有土著居民,但他们民智末开,没有自己的文明,这些人没有立国建国的本事和能力,只配做奴隶和傀儡。
但大明人不同,一旦让他们立足,背靠大明的支持,他们会十分强大,流落在南洋的大明人也会以他们为主,以前他们每月都可以接收到大明的移民,在吕宋国成立之后,他们就收不到任何的移民了,移民们都往吕宋国涌,他们开出再好的条件,也招不到人。
没有大明移民的帮助,他们连建立巴达维亚城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开发爪哇了。
所以这吕宋国必须灭掉,吕宋国不灭,就是他们灭亡之时,这是战争,不是生意。
他们白种人必须确定了在本地区的霸权,才可以自由自在的在这地区殖民开发。
所以现在必须打,不计成本的打。
雷杰森道:“吕宋人并不弱,他们有大明的支持,才一年不到,海军和陆军就这么强了。“
科恩道:“所以才必须要打!一定要将威胁扼杀于萌牙之中,不要让他们成为了参天大树,再废时费力收拾。”不同于葡萄牙人在大明有既得利益,他们没有,所以并不怕大明介入,甚至有些欢迎大明介入,他们一旦介入了,就会万里派兵前来南洋,那时主客易位,他们可以以逸待劳,等待大明人前来。
雷杰森道:“我们的损失将会很大,董事会不可能同意这计划。”
科恩道:“董事会会明白的,我们失去了地区霸权,也意味着失去贸易权,公司在南洋的一切都会失去。”
雷杰森没有办法,只好命令舰队调头,这一次他多了二十艘主力战舰的补充,忧复到了开战之前的数量,也多了特尼特指挥的一万四千多名士兵,实力大增,但是他完全没有了来时的趾高气扬了,变得小心翼翼。
正面硬攻马尼拉,必须面对两大炮台的攻击,战舰和岸上炮台对轰,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还会吃亏,加上吕宋舰队有一定实力,随时咬他们一口,这场仗并不好打。
雷杰森对看地图研究了许久,始终认为,正面强攻,伤亡太大了,他们承受不了如此损失,所以他建议,派出登陆部队登陆,然后绕到炮台之后偷袭,前后夹击,争取一举夺下炮台。
这倒是一个妙计,总对正面死磕硬攻好,科恩同意了雷杰森的计划,让他指挥舰队,在海面上与炮台对轰,吸引火力,转移视线,为登陆部队作掩护。
荷兰主力舰队驶入了巴石河口,正面炮击两大炮台,他们舰队打横,一字排开,利用舷侧大炮,对炮台展开狂轰滥炸,无数弹丸呼啸尖叫而至,如雷砸下,炸得炮台之上尘烟处处,碿烟四起。
当然,两大炮台也毫不示弱,展开了还击,对海面上舰队进行炮击,炸毁了对方不少战舰。
吕宋炮兵的炮击战术十分先进,他们没有朝着对方的舰队,铺天盖地轰去,让弹丸看起来满天都是,炸不中敌人,也可以吓怕他们。
而是进行齐射,集中往一艘船发起攻击,这不击中尚可,一旦齐射轰中,就是几百枚弹丸齐下,再大的战舰也抵挡不住,这种齐射战术,是学习陆军火枪手的,他们不详细瞄准,而是整排扫射,总有会打中的。
这种战术,让荷兰舰队吃尽了苦头,一旦被轰中,立即就是身死当场,船毁人亡的下场,这让他们完全被吓怕了,一旦轰中,绝无幸理,让他们十分震惊和害怕,如果不是为了掩护登陆部队,进行助攻,他们只想立马走人了,他们硬着头皮抵挡了半天,成功的让他们的几千火枪手登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