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华道:“国公爷谬赞了,如果国公相召,下官定当马上前来,有好酒,无论谁人相请,本官都会来。”
张世泽道:“明晚如何?我就代家父相请了,英国公府别的没有,就是酒多。”
李天华道:“妙极!世子!当时下官也在场,且听下官说明情况……。”
李天华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世泽沉吟:“以李同知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真的,既然张世利也有错,这事便先且搁置,如果能治好,便算了,治不好的话,再让家父定夺。”
李天华道:“世子处事公允,令人佩服。”
张世泽让人找来马车,将张世利拉了回去,他的上百亲兵也跟着撤退。
田尔耕终于松了一口气,两眼汪汪的道:“全凭李兄周旋,否则今日难逃大难。”
李天华道:“我毕竞有负于你,现在以此人情相还,也算是全了同袍之义。”
田尔耕道:“其实如意并没有死,只是打发去了柴房,今儿回去,便让人用小轿抬至李兄府上,付上礼物作为嫁妆。”
李天华道:“这如何使得?”
田尔耕道:“患难见真情,李兄才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自此之后,我女人即汝女人,有看上的,一句话就往府上送。”
李天华道:“田兄美意,却之不恭了。”他勾引田尔耕小妾,当然是相互有意的,听闻害死了她,李天华很是伤心了一阵,现在有机会迎娶回,养于后院之中,享享清福,也是美事一件。
田尔耕也算是明白,侯国兴这人,后台势力是通天了,但与米柱相比,相差何止以里计,这种人,不足为凭,不足为靠山耳。
候国兴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第一时间就让他的帐房先生侯子文接管锦衣卫的钱粮发放事宜,他就是怕别人坑他,所以先控制钱粮和人事大权再说。
他发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居然不归他这指挥使管了,十分的生气,没有了缇骑的锦衣卫还叫锦衣卫吗?干脆叫绵衣卫得了,不能拿人,不能审讯,不可以处决,没有诏狱,这还是暴力机构吗?
候国兴一怒之下,来到了北镇抚司,这里居然只有几十个人在这里工作,没有缇骑,没有审讯人员,连名闻天下的诏狱竞然是空的,里面有几只死老鼠。
管事的是一个百户官,七十多岁了,背驼耳聋,侯国兴问了他几个问题,都听不进去,不时的侧着耳朵大声问:“什么!什么!什么!”
侯国兴懒得理他,来到值房,里面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个办公用具,其它什么东西也没有,据说全部的人跟米柱和许显纯是办公了。
侯国兴倒是希望他们的金印令牌还在,这样就可以拿去办公了,没有金印和令牌的缇骑,敢出去拿人,肯定会让人活生生打死,锦衣卫没有了北镇抚司,就等于被阉割了一样,侯国兴觉得十分扫兴。
侯国兴来到司礼监,向魏忠贤提出收回北镇抚司的事。
魏忠贤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侯国兴道:“我让阿娘去和皇帝说,他一定会答应。”
魏忠贤道:“现在北镇抚司由米提督在管,做得也非常不错,你就不要乱插手了,在你没有做出好成绩之前,咱家是不会让你管北镇抚司的。”
侯国兴十分失望,说道:“为什么?”
魏忠贤道:“国家大事,岂是儿戏,你要荣华富贵,我可以给你,但如果想要权力,那就做出令咱家满意的成绩,米提督在庚辰宫变时救过皇上和你阿娘,他的能力也极其的强,没有什么事,不要招惹他。”
魏忠贤说得十分严厉,候国兴不敢违抗,脸上有些不好看,魏忠贤又道:“国兴,不要以为我偏向于米柱,做官与做人一样,上者劳心,下者劳力,劳心者劳人,劳力者劳于人,有许多事,你未必一定要去做就有功劳。”
侯国兴表示不明白。
魏忠贤只好道:“这么说吧?千里为官只为财!做官就是为了捞银子,你现在就可以大捞特捞,收保护费,做生意,捞个盘满钵满,这岂不是好?银子才是最实在的。”
这侯国兴倒是听明白了,他说道:“多谢魏叔叔指点。”
魏忠贤道:“盯住各处常例,盯着冰敬碳敬才是重点,莫让手下黑了你的银子,奸滑如骆思恭父子,都是这么干的,你照版做就是。”
魏忠贤指点他如何捞银子,侯国兴大生好感,这魏叔叔人还是不错的,千里为官只为财,这话在理,有了银子,想买什么没有?他要买十个八个大同婆娘,也要买最好的马、衣服和镜子,传闻米利坚商行有一种人头高的镜子,可照出全身,只是成本太高,极其耗时耗力,需要二万两银子,还要提前两个月预订。
侯国兴想买的东西多了,所以特别的缺钱,他回到锦衣卫署,问他的手下候子文,这锦衣卫有多少油水?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锦衣卫主要是收顺天府宛平、大兴二县的常例,所有开赌场、伎院等灰色营生,都必须给他们一份常例,他们也放印子钱,利滚利,收入不低,指挥使独占二万,其余的全体锦衣卫高低军官,按比例分成。
如果遇上有什么大案的话,尤其是查抄官员、富商的话,他们更是可以从中收取一定的好处,总之,这确是一个猪笼入水的职位,好处大大的有,骆思恭父子每月可捞二万两银子。
这父子捞不少,需要孝敬打点的也不少,估计每月上万两还是有的。
候国兴立即决定,常例他要四成,所有好处他都要四成,而且他根本不用孝敬任何人,一个月只怕可以收入二万两之多,想想他老娘,在宫中干得这么辛苦,肯定没有这么多,皇帝赐她二十亩护坟香火田,这些御史们就唠叨个不停,老子现在告诉你,白给的也不要,这才值几个小钱。
田尔耕听闻侯国兴居然要常例的四成,他劝道:“这是历来的规矩,另外的可是几万人一起分,还包括在关外辛苦的北镇抚司的兄弟们。”
侯国兴道:“老田呀!你就不知了,这锦衣卫的校尉们,那一个不是滑不溜手的油泥鳅,他们会将所有的钱如数上交?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肯定克扣,层层克扣上来,到了咱手里,就是小钱了,他们可是个个肚满肠肥,至于北镇抚司的,人家攀上了高枝,抱上了东厂的大腿,还怕饿着,他们那一份,就不用给了,除非重归锦衣卫领导,否则一个子儿也不给。”
田尔耕作难道:“这?”
侯国兴道:“咋的?还怕他们闹事不成?告诉他们,想要银子,来问我?”
田尔耕道:“北镇抚司毕竞在锦衣卫编制之内,以侯少之能,迟早会收回权利,那时大家面上不好看,就怕这帮犟驴们不听话。”
侯国兴道:“不听话就让他们混蛋,锦衣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田尔耕问:“侯少!你去司礼监要回北镇抚司,魏公公怎么说?”
侯国兴道:“这老家伙不肯给,他护着米柱这小兔崽子,谁叫人家是孙婿呢?”
田尔耕道:“侯少可以从奉圣天人那里想办法?没有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就是一个泥胎菩萨,啥事也干不成,以前有北镇抚司在,咱锦衣卫的收入,可是远不止这个数,也可以偶尔拿几个为富不仁的,像东厂在河东,一举拿下了十几家,捞的银子,金山银山呀?”
侯国兴一听心动,有银子捞,他就感兴趣。
侯国兴提前从帐上支了三万两银子,让人搬回去,放在自家的帐房门口,客氏一回来,看见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
侯国兴道:“这是从帐上预支的,一个月大概可以捞这个数,如果可以将北镇抚司收过来,捞的更多,我每个月给阿娘一万两作效敬,每个月都有。”
客氏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她眉开眼笑道:“这孩子有孝心,知道孝顺阿娘了,锦衣卫这么捞钱?”
候国兴道:“难不成孩儿的银子是偷来的,姓米的占了东厂和北镇抚司,每个月不知捞多少呢?如果将北镇抚司要回来,每个月几万两,比什么都强。”
客氏道:“我去和皇上说。”
侯国兴道:“不能和魏叔叔说。”
客氏道:“为什么?”
候国兴道:“人家是他的孙婿,自家生意,这是一块大肥肉,怎么可能让给咱们?等皇上同意了,金口一开,他也无可奈何了,这银子呀还是攥在自己手里妥当,皇上赐给阿娘的香火田才几个钱?这才是大肥肉呀。”
客氏一想有好处,马上答应此事,第二天,她一早入宫侍候,在侍侯朱由校吃完了早餐之后,她没口子的赞儿子侯国兴聪明能干,忠心为国,将锦衣卫管理得井井有条,可惜权利不大,做事处处受制肘,有力难使出,有心为国效力,却没有办法,表现出要收回北镇抚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