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唐力和汪莉吵个不停,心里真不是滋味。喝酒是一件小事,两个人不懂得忍让,结果变成相互伤害的刺猬。
婚姻是什么?
难道就是唐力和汪莉表现出来的思想角斗么?女方想控制,男方要自由,生活的重心不在一点,幸福失去了支撑。
难道就是智慧和鹿笑正在进行中的冷战么?男方得过且过,毫无进取心,女方恨铁不成钢,气成怨妇,彼此志不同道不合,各过各的生活。
难道就是雨霏姐如今离婚下场孤家寡人一个?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围城,就不能是幸福的工厂,快乐的海洋。一段婚姻破碎了,还要把碎片狠狠地刺入记忆。
他尽管没有走入婚姻,但是,他对婚姻是充满无限的向往和美丽的期盼!认为婚姻是爱情最大的成果,没有婚姻的爱情,终究是一场空!
现实里看到的婚姻,给他的理想上了敲响警钟的一课。爱情开始的很美丽,结束的没道理。婚姻也一样,开始的很甜蜜,结束的没理由。
他喜欢她,遵循那句“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所以,他很真实,很有耐心,很投入,很执着,哪怕被她伤得体无完肤、痛彻心扉,他也不放弃不后退。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在青春期,像他这样专一又死心塌地的爱一个人不多,很多男人,深知天涯何处无芳草,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到处放钩垂钓爱情,不会为一份伤透脑筋的感情坚持到底。
他就想在她心里要一个结果,这个结果哪怕是世界末日是魔鬼,他都不怕。没有结果,他更怕,怕万一她心里有他。
婚姻和爱情,究竟是怎样一种算式,加法,减法,除法…,他不想去探究,就像现在,他不想分析唐力和汪莉的感情。
唐力一走,喝酒的兴致也跟着走了,大家不欢而散。
他走回宿舍,只喝酒没吃饭的肚子,有点饿,泡了一杯三鹿奶粉喝下,舒服多了。
他翻出《人性的弱点》,接着66页看起来。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敲打着水泥地面,没声没响,落在抽芽的嫩叶和饱满的青草上,窸窸窣窣,奏响大自然最美妙的乐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时节的气象描写得准确恰当!刚才喝酒的时候,天空只是一勺片乌云,这才多久,淅淅沥沥的雨下起来了。
人生有时候恰如气候,阴晴不定,变化多端,上一秒还和你称兄道弟,下一秒就和你刀枪相见;前天一帆风顺,今天就寸步难行。
他是一个传统的人。
何谓传统,应追求“天人合一”、人与自然和谐交融的境界。
应重视道德思想与政治思想的融合。应为维护血缘关系、法律制度和君主专制,强调个体服从整体。
应具有中庸居间的性质。应具有“重义轻利”、“贵义贱利”的倾向。
单独提下中庸,“中庸之道”是处理人与人、人和社会关系达到和谐境界的最高原则和最高境界。孔子把它称作为最完美的道德,“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
何谓“中庸”,“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可见,中庸的核心思想就是强调人们在为人处事上思想和行为的适度和守常。
传统的人做传统的事,清明时节,他是多么强烈的想回老家,和父亲一起为祖先扫墓。
自从读高中以来,由于各种原因,他就再也没有回去挂青,如今都忘记了祖坟所在的地方。
他有一种近乎迷信的思想,无比虔诚的在祖坟上挂点纸钱,在香火前鞠几个躬,默默念上几句心里话,就能获得祖先的护佑。
他一直就相信这样,哪怕它是一种精神安慰,你做的事,天上的地下的“神灵”都能感知到。
回家祭祖是一种“根”的情结,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律动,是一种乡村文化的继承,通过祭祖,能清晰自己从哪里来,怎么来,能增加一个人的归属感和使命感。
然而,他已对母亲肯定说了,今年祭不了祖,内心的遗憾犹如纷纷细雨般密集。
像他一样回不了家祭祖的人一定很多,他们的耳边响起的是机械运转的电流声、人流的嘈杂声,还不是是穿透山林的鞭炮声、大地的哭泣声。
曾经的那个少年,因为在异乡长大,不再魂萦梦绕故乡,他是否还能记得,水口边上的古树,他的名字和时辰八字寄在树上。
故乡跟着时代在变,旧装换新颜,出现了很多新事物,也淘汰了很多旧事物,有些东西变好,也有些东西变坏,故乡永远有两面向你。
河水的水质正在被城镇化污染,树林的鸟儿正在被狩猎者屠杀,各种垃圾焚烧放出毒害健康的黑烟………,生态正在慢慢恶化。
他不知该如何评价故乡?古老和现代并存,落后与发展相持。
他的思绪游离在远方的故乡里,《人性的弱点》其实看的几页,根本就浮在他的思绪上面。
他看到刘语的电话来了,犹豫了几下接起。
“你喝酒回来了么,需要我给你送伞吗?”
“我早回宿舍了,谢谢你!”
“今晚喝酒怎么这么快散场了,以往你们都是喝到半夜三更回来。”
“改习惯了!”
“我送你的茅台酒喝了么?”
刘语口中的茅台酒,是上个星期他爸从ZY过来建筑工地上班,特意从家乡酒厂买的,带给刘语的。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珍藏着呢。”
“怎么不喝?留着干吗?”
“这酒太贵了,是你爸给你的,我真不能收,就当我替你保管吧!”
“随你吧,反正我是不会收回!”
……
刘语对他的好,他清楚,已经超出了同事之情,因为刘语只对他一个人好,是一种选择性的情感维系。
他做不到像刘语对自己好一样对她,很多时候他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者,还不是主动的付出者,这种等差对刘语是残酷的。
感情的双方就是这样,是一个天平秤上两个不同重量的砝码,永远没有所谓的均衡存在。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刘语始终像从前一样对他好着,有好吃的给他留一点,有困难帮他周全,有好看的约他一起去欣赏。
他和刘语的同事之情,被风言风语描绘成恋情,自然传到了张艺的耳朵里、她的耳朵里。
张艺问过他:“你和刘语真的在谈恋爱么?”他斩钉截铁的回:“没有,纯属胡乱猜测。”张艺了解他的为人,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她则从来没有问过他,对他和刘语的事表现得非常的平淡,她没有听到闲言碎语,这点可能性比较小,因为张艺会对她讲。
她肯定听到了,这新年的几个月来,她和他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她的生活重心转移到了隆海酒店,围绕着唐风在转。
她对他的生活,现在至少不会太多参与,他愿意和谁好,那是他的自由和权利,他对自己的好,她记得,也很感谢他,但不能和爱情混为一谈,爱情的东西需要一种特别的感觉和异样的眼光。
她现在对他没有来电,所以在心里只能做朋友,既然是朋友,他和刘语谈恋爱,自然不会为此大动干戈和辗转反侧。
4月中旬某天,她问他:“她母亲的50条猪全部出栏,找了一辆大货车,大概4月16日拉到家禽交易市场来,要不要过去帮忙?”
他回:“肯定去!”
不管她怎么变,至少他不会彻底失去机会,在她母亲面前,他想努力证明自己对她的好。
其实他那天过去,也没帮到什么忙。50条猪挤死了一条,他和司机一起从车上抬下来的,动了一下手而已。
其它49条猪,被唐风用车拖到屠宰场全部宰了,周旺买走了5条,唐风的几个合作伙伴买走了20条,新生电子厂买走了一条,其余唐风消化了,存进了冷库。
跟车过来的是她给母亲请的工人龚伟,龚伟想必他认识,就是在新生电子厂偷盗IC元件卖的搬运工。
她和龚伟都有一段为钱走投无路的共同经历,深知钱的重要性关键时候能救命。
龚伟是不幸中的万幸,为何这样说,相依为命的母亲得了重病,不是一般人能遇到的事,所以是不幸。
万幸就在于新生电子厂的老板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对龚伟的大孝行为非常同情,开脱了龚伟的罪责。
万幸就在于龚伟遇到了她这么好的同事,在他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把他招进新生电子厂做仓库搬运工,让他衣食无忧。
龚伟出事后,极力为他斡旋,并且几次到医院看望他母亲,给了物质和精神双重支持。
新生电子厂出的事,使龚伟烙印了品格的污点,只能失业在家,面对着维持母亲养病的医疗费愁眉苦脸。
又是她站了出来,让龚伟帮她母亲养猪,工资跟新生电子厂做搬运工的工资一样,在当地是高工资了。她每月按时给龚伟的卡里打钱,叮嘱他好好干,好好照顾他母亲。
她听母亲说,龚伟在养猪场什么事情都抢着干,重活累活都是他承包了,大事小事都是他处理,她母亲现在是省心省力,对龚伟这么卖力勤奋的员工非常满意。
一个迷途知返、知错能改的人,往往比平常人更能珍惜机会,重视生活,经营感情,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付出异常刻苦的努力。
龚伟在养猪场工作有一个念头是坚定的,那就是绝不能辜负她的好意,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底线和良心。
龚伟当然认识他,也知道他跟她的关系,他是新生电子厂的业务主管,他家里的情况,因为这些信息都是她和龚伟聊天时提供的。
他和龚伟又在一起共事,聊天是必不可少的,他关心龚伟母亲的病情,龚伟关心他在厂里的情况,故乡情让两人一碰面就像老朋友似的。
龚伟虽然离开了新生电子厂,但是,依旧与仓库的几个要好同事保持密切联系,得到了一些有关黄河的秘密。
龚伟捡了一个最关键的告诉他:黄河对香香和你的意见非常大,经常在背后说香香和你的坏话,富康事件让黄河的意见升级,听说最近要搞路子、耍名堂,你最好防着点。
他回龚伟:谢谢,我会注意的。黄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如果他真的无可救药,我只能把手里的证据交给老板,让黄河前面的人生归零。
龚伟自然不清楚他口中的证据是指什么?从他志在必得的口吻里,龚伟看到了他应对黄河的从容淡定。
晚饭是唐风请吃,在隆海酒店,除了与猪交易相关的人员全部在外,还有肖老二的那个洗碗的邻居阿姨,毫无疑问,邻居阿姨是唐风叫来的。
饭桌上,少不了相互的寒暄几句、恭维,也少不东扯西扯现在的事、过去的事,更少不了对别人情况的探寻和盘问。
挨在一起交流得多些,他挨着周旺,周旺挨着唐风。
他听到了很多,最深刻的是周旺提到的金(金桥镇)司(司门镇)公路改造工程,唐风和周旺合伙挂靠的XX路桥公司前天中标成功,6月份下旬很有可能正式开工,人员机械场地方面没到位的要加紧安排到位。
还有就是唐风来就餐之前,已经把50条猪的货款打到她母亲的账号上,刚才她母亲给唐风打了电话,高兴的说了一番感谢后,反馈货款收到,那激动的声音在坐的都听到了。
他看到她在跟洗碗阿姨说话,猜测她是在打听肖老二的事,她的脸色始终没有展开笑颜,难道她在为“肖老二的事”犯愁?
……
饭后,龚伟跟车回去了。她跟周旺去了唐风的办公室,说是处理金司公路改造的事,她是占了股份?还是帮唐风的忙?
他在她一番感谢中独自一人赶回厂里,今天是难得的放晴,路边的树草有的花团锦簇,有的含苞欲放,大部分花,已叫不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