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完布来安娜所讲的故事，李观棋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卡尔完成了自己当初发的誓言，他之所以会在自己部落里，以及辗转多个米尔恩部落，都犯下杀戮同族的罪行，是因为他杀的，都是那些个……曾经参与过强暴女孩的牛头人。
包括他原先部落里的狩猎大队长。
他之所以杀戮，是为了给曾经的青梅竹马报仇，为此，甚至不惜被米尔恩氏族除名，彻底在草原上没了立足之地，最终只得流落到樱花幕府，另寻出路，最终成了一名佣兵。”
“卡尔先生是个好人。”
布来安娜低着头，轻声说道。
“部落里的炊事员，一般这种兽人，都是成年之后也无法破入一元级的兽人担任。”
索菲亚对这件事很诧异，“如此情况，卡尔究竟是怎么成长为五行级巅峰的？”
“谁知道呢？”
布来安娜笑了笑，“每个人都有可能获得奇遇，不是么？很显然，卡尔先生是幸运的，他得到了这份机遇，拥有了给青梅竹马报仇的能力。”
“……”
得到这么一个解释，索菲亚也无话可说。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李观棋微微皱眉，迟疑道：“因为卡尔经历过，他知道，一个女孩如果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但权势很高的丈夫，注定会遭遇不幸。
所以去年，卡尔在遇到你之后，听说了你即将被迫嫁人的事情，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位青梅竹马，心生不忍，不想让你也沦为和他那个青梅竹马一样的下场。
正因如此，卡尔决定帮你。”
“是的。”
布来安娜轻轻点头，“在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躲房间里哭，路过的卡尔先生听见了，问完我的情况之后，他就决定帮我，我很感激卡尔先生，他挽救了我的人生。”
“问题是，在你这件事情上面，他明明有好几种更好的解决方式。”
索菲亚满脸匪夷所思，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却偏偏选择了一种最差劲，最让人无言以对的方法，果然，传言不是假的，牛头人一族都不爱思考，全都是莽夫。”
额……
听得此言，李观棋不禁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这句话说的，直接开种族炮了……
不过联想到狮头人一族在草原上的强势，身为狮头人的索菲亚，对牛头人的评价毫无禁忌，似乎也算合理。
更何况在他俩面前的，只是一位一元级的女牛头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李观棋也不得不承认，卡尔这事儿做的，确实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没脑子，是完全难以理解的那种没脑子。
能用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用最差劲的一种方法？
想挽救布来安娜，让她得以避免嫁给那个牛头人，卡尔能够怎么做？
方法太多。
比如最简单的。
卡尔身为五行级巅峰的异血牛头人，大可以直接带布来安娜离开平安京，去另一个大城市隐姓埋名，然后把自己的全部财产留给她，最后自己再随便找个地方，安静去死。
这不是更好？
而且还有个布来安娜帮忙埋尸体呢。
可卡尔是怎么做的？
大婚之日抢亲……
对，的确，污了布来安娜的名声，确实可以让那个男牛头人悔婚不娶她，但污名的代价，对女性来说可不小。
而且卡尔自己也被抓到斩首，哪怕是原本就想寻死，也没必要选择这么惨的死法吧……
重点是，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
卡尔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最终却用了最愚蠢的一种方法。
这让李观棋无法理解。
“不对。”
李观棋忽然眉头一拧。
如果真相已经大白，那为什么【牛头人之谜】还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所以真相还没有完全出现！
卡尔这么做，一定还另有原因！
“布来安娜。”
李观棋看向这位女性牛头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方法其实并不好，甚至可称愚蠢，当初这个方法，究竟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卡尔要求的？”
“当然是卡尔先生。”
布来安娜听得此言，也有些迟疑起来，“说实话，这个方法……确实不怎么高明，以卡尔先生的情况，的确有很多方法帮我。
但那时的情况，是我需要人帮忙啊，哪里还敢要求更多呢？
我怕一个多嘴，卡尔先生嫌我烦就走了。
他那时就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在卡尔先生提出这个方法之后，我虽然感觉有更好的办法，但也没有多言，只是听从卡尔先生的意见，接受他的这样帮助，虽然不够完美，但结局我已经很满意了。”
“可这完全不对啊。”
李观棋愈发诧异，“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决定，这……太奇怪了，他怎么能想到这种糟糕办法？”
这特么得是什么脑回路？
不是说兽人的智力和人类相同吗？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啊。
“说起正常……”
布来安娜低头看着烧开的沸腾开水，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说道：“我那天觉得，卡尔先生看上去，确实有些不正常，从听我讲述情况的时候就是了，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恍忽的样子，每隔一会儿就会走神一次。”
“哦？”
李观棋眼眸微眯。
“果然有问题。”
索菲亚也皱起了眉头。
“我需要知道更多。”
李观棋看向布来安娜，认真道：“你继承了卡尔的半数财产，那么，你在他的遗物之中，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么？比如能证明他精神情况的报告？又或者日记？如果他有写日记习惯的话，那就有希望搞清楚了！”
“我没看见日记。”
布来安娜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执法部的人拿走了卡尔先生的大部分钱票金币，以及容易变现的财产，其它的一半留给了我，其中有很多卡尔先生的杂物，我没在里面发现有日记，但是……”
讲到这里，这位女牛头人从手中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个黑金色的奇异盒子。
“我发现了这个，这是卡尔先生所有遗产当中，唯一一个无法打开的东西。
执法部的人说这是神机符文盒，如果没有掌握特定的符文解锁序号，强行开启的话，只会启动神机符文盒的自毁程序，毁掉其中的所有物品。
执法部的人也打不开，还说如果没有密码的话，除非请八卦级的咒术师来动手，否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打开。
所以就把它留给了我。”
说着，布来安娜就把黑金盒子递给了李观棋，轻声道：“如果卡尔先生还有什么秘密的话，也许，就在这盒子里边。”
“可我也打不开神机盒啊……”
李观棋双手接过，然而看着手中这个毫无缝隙，彷佛是个整体铁块，表面的浮凋纹路精致繁复的黑金盒子，一时间却有些为难地咬了咬牙。
神机符文盒就是带着自毁程序的顶级密码箱，价格堪比一套六阶升魂大阵，甚至还贵一点儿。
它内部有一个小型的空间法阵，只要密码不对的次数超过3次，空间法阵就会启动，里边放的任何东西，都会在一瞬间被放逐到空间乱流之中，根本无处可寻。
也就是说，哪怕是掌握了空间法则的六合级、七星级过来，对此也毫无办法，根本没办法通过空间裂缝，来隔空取出盒中物品。
因为一旦空间波动不对劲，神机符文盒内置的空间法阵也会启动，放逐盒中物品。
“幼，这不是乱空盒么？“
这时，魔刀的声音忽然在李观棋脑海里响起。
“时代变了，破刀。“
瞬空的声音随即响起，“在如今这年头，这玩意儿叫神机符文盒，2600年前，才被一个叫常磊已的大洛咒术师‘发明’出来的，我估摸着，这应该是那个常磊已在某个古代遗迹里，找着了一个乱空盒，搞清楚原理之后，换了个名字，当成自己的发明专利发布了。“
“呵。“
魔刀一声冷笑。
“喂！“
听着他俩的对话，李观棋不禁心中一喜，“那你们有办法破解这个吗？！“
“没有。“
魔刀直接了当道：“对目前的你来说，这玩意儿是无解的，毕竟现在的你，脸还没那么大，能找一位八卦级的咒术师来帮忙……哦，不对，你现在就出发，去找那九宫级的德川真司，也许他能帮忙给你找一个。“
“扯澹！“
瞬空迅速回怼，声音里充满了得意洋洋，“破刀，你忘了？有我瞬空在，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我他喵的可是瞬空！瞬空大人知道吗？！“
“怎么可能？“
魔刀诧异无比，“你什么时候能搞定乱空盒了？我记得你没这能力啊？毕竟你本身根本不具备任何力量的好不好？你只是个辅助神器啊。“
“你记忆真的是被封印了好多……“
瞬空一时语塞，“我当初有一次搞定乱空盒，就是帮你家杀神大人偷拿他梦中女神的东西好不好？“
“还他妈有这事儿？！“
魔刀顿时震惊，“初代主人还有梦中女神？谁啊？！“
“我懒得说了。“
瞬空无言以对，“等你以后记忆解封了自然想得起来，现在说这些没啥用。“
“就是！“
李观棋连忙附和，“戮默你别扯澹，瞬空，你快点帮忙搞定这盒子，我要拿出里边的东西！“
“嘿，主人，你现在真的应该庆幸，你收了索菲亚做随从。“
瞬空笑了笑，“魔刀先前有一句话没说错，我只是个辅助神器，本身不具备任何力量，所以确实没法靠一己之力来打开乱空盒，但是，只需要有一个掌握了空间法则的六合级在场，我就能帮忙屏蔽乱空盒内部的空间法阵，让它不会启动。“
“哦。“
李观棋听得此言，顿时会意，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索菲亚，“所以，我现在只需要叫索菲亚用空间法则，直接拿取盒子里的东西，其它什么事情都不用管？“
“其它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瞬空的声音里满是自信。
“爱丽丝。”
李观棋看向索菲亚，喊着她的假名，将手中的神机符文盒递给对方，“用空间法则，隔空取出里边的东西。”
爱丽丝这名字在郁金香帝国的性质，就相当于现代时期他那里的张伟一样，是极其常见的大众名，用来做假名再合适不过。
“啊？”
索菲亚愣愣地接过神机符文盒，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迟疑地看着李观棋，“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见人用过这个盒子，一旦动用空间法则，它会自毁的，里边的东西都会掉进空间裂缝，被空间乱流割成渣。”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
李观棋认真道。
“那……好吧。”
索菲亚看着他的严肃表情，最终还是点点头，左手拿着神机符文盒，右手则是朝旁边缓缓伸去。
“嗡——”
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索菲亚伸出去的手，也彷佛没入一片水幕里那般，从指尖开始，一直到手腕，全都消失不见。
她是开启了一个空间裂缝，而裂缝的另一头，便是神机盒的内部。
通过这个裂缝，她就能伸手进去，把神机盒里边的东西拿出来。
但问题是，神机符文盒的功能之一，便是在侦测到空间波动异常的时候，直接开启自毁程序。
然而现在……并没有这个迹象。
“诶？”
索菲亚见此不禁有些惊奇，“居然没事？”
而旁边的布来安娜也震惊了，原来这位漂亮的郁金香女人，竟是一位六合级的存在！
很快。
索菲亚从空间裂缝里把右手抽了出来，而她右手之中，赫然是一枚空间戒指。
“成功了！”
索菲亚惊喜地看着李观棋。
李观棋也面露笑意，在脑海里朝这件事的最大功臣夸赞道：“真有你的啊瞬空，不愧是你，比戮默有用多了。“
“哈哈哈！那当然啦哈哈哈哈！“
他当然知道夸人怎么夸，这一下可是夸到关键了，直接让瞬空放声大笑。
“呵呵。“
魔刀如果有脸的话，此刻一定是面无表情。
“那么现在……该看看了。”
李观棋从索菲亚手中接过空间戒指，开始查看里边都有些什么。
第一眼，就让他有些愕然。
全都是本子，数之不尽的日记本，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堆在储物空间之中，而且还都标有序号，从最左边的一到后面不知多少。
“这么多日记？”
李观棋开始从第一本看起，飞速
好消息是，卡尔这个牛头人明显有写日记的习惯，这对李观棋来说非常好。
不太好的消息是，他写日记的习惯是一天一记……从21岁那年，在部落里学会读书写字之后，他每天都要写一次日记，是真正意义上的日记爱好者了。
李观棋只得从头开始看，不敢放过任何一页。
好在以他现如今的灵魂强度，阅读信息的能力非常强悍，根本没用多久就把卡尔这一生的日记全部看完了。
卡尔，这位五行级的异血牛头人，总共活了413岁。
他从21岁那年就开始写日记了，所以在空间戒指里写的日记，总共有143080页。
而且他很多时候，写日记都事无巨细，哪怕是没什么事情，他都要写写今天看见了什么风景，地上有什么蚂蚁或虫子在跑。
他很多日记的篇幅，都超过了百字。
虽然也有寥寥数字的日记，但同样也有近千字的日记，照这么平均每页百字的大概粗略一算，竟是写了14308000字的日记。
也就是说，卡尔这货活了四百多年，居然写了约莫1400万字的日记。
即便李观棋有六阶灵魂，最开始看得也有些头皮发麻，到中间之后更是有些昏昏欲睡。
但六阶灵魂毕竟是六阶灵魂，在几分钟之后，他还是看完了这1400万字，并从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
·4483年，3月1日，阴。
我知道凯尔希怎么死的了。
我要报仇。
我要让拉丘鲁斯，还有其它部落的那群人付出代价！代价！
——
·4501年，1月23日，血月日。
是雷萨天神在怜悯我吗？赞美雷萨！
我终于得到了报仇的力量！我终于能够为凯尔希报仇了！我一定可以的！
我在一个无名的山洞里，吃下了一枚血红色的果子，它跟外边的血月一模一样的颜色，我那时候听到它在呼唤我的名字，我走了过去，吃下了它。
它是神果！
我得到了力量，在吃下神果之后，我体内的牛头人血脉得到了进化，我破入了一元级，我的修炼速度会越来越快，我会成为两仪级、三才级、四象级、五行级！
我要把那群人全部杀光！全部杀光！
——
·4503年，7月11日，血月日。
又是一个血月日，我能感觉到，吃下那颗血红果子之后，我的心智一直在被影响，有时候我会忽然变得很想杀人，根本无法抑制对血的渴望，我已经偷偷杀死了好多无辜的族人……我该怎么办……
不，不！
我还没有帮凯尔希报仇！我要让那群混蛋付出代价！
哪怕要堕入深渊，我也愿意！
——
·4521年，2月3日，血月日。
20年！
吃下血色果实之后，我只用了20年的时间，从一个牛头人平民，成为了两仪级的牛头人战士！
——
·4622年，11月14日，血月日。
一百多年了……
我已经成为了四象级的牛头人战士！
我等不及了，我要去报仇，为凯尔希报仇，就在今晚！
我要杀了拉丘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