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明月并未入洞房,其夫郎在房内点灯到天明。
以防万一,沈轻语跟杨念安睡在一起。
见四下无人,沈轻语才悄声问他:“我刚刚,吃了那啥后,有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或是做了什么动作之类的呀。”
杨念安顿了顿,犹豫了下才摇头。
沈轻语读出他的犹豫,想起在梦中时自己的反应,仰面躺在床上,破罐子破摔道:“我肯定是既叫出声又做了些孟浪的动作吧。”
杨念安没想到他这样大胆,直言不讳就将这种事说了出来,支支吾吾安慰道:“秦姑娘没看,她始终回避着,只是,只是听了些声音入耳,不碍事的,她们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的,也见识过不少。”
沈轻语注意到他只提了秦馥,问:“那顾臻呢?她既看到又听到了吧。”
杨念安理所当然道:“你与她不是已许终身了么,这些都是迟早的事,不用害羞。”他没好意思说私奔。
“啊,我什么时候跟她许终身了,我是来百花村寻人的,恰巧她们也要来,就顺带把我捎上了。”
原来是这样,杨念安尴尬地笑笑。心想,你俩的眼神举止看上去并不清白的样子。zusi.org 狐狸小说网
沈轻语自认对顾臻是有那么些好感,她不仅长在自己的喜爱偏好上,单是那身武功就完全征服了他的心,试问哪个男生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呢。看顾臻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过了仗剑走江湖的岁数,现在一心想着归隐市井。
再加上那杯长相思的助攻,他现在看到顾臻就忍不住想到那个梦,羞耻之余竟还有些隐隐期待,他在内心暗自唾弃自己,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莫不是单身了二十几年,一下子要在梦中宣泄出来,所以才试了那么多姿势,简直是可怕!
一夜无事发生。
翌日,沈轻语是被一阵碎裂声给吓醒的,杨念安同样睡颜惺忪地看着外头。
随后传来的是刻意压低了的争吵声。
两人起床穿衣,顺带竖着耳朵,这才听清了声音,是明月跟她夫郎在争吵,许是因为昨晚那事。
等他们出门时,争吵声已经没了,只听到主屋传来隐隐的哭泣呜咽声,明月已经摔门离去。
院子里还摆着桌凳,已经摆上了碗筷,却没见一个村民。
杨念安拍了拍脑袋,急匆匆道:“我得去找我娘他们了,原本这席是要办三天的,也不知后面两日还办不办得成,轻语你先去找顾臻她们。”
两人经过一夜的同睡,关系似乎近了些。
沈轻语往院子看了看没发现顾臻她们,整个院子里头冷冷清清的。
就在沈轻语犹豫着要不要去村子里逛逛时,主屋的门开了,走出来明月的夫郎。
他眼睛还有些红肿,却依然掩盖不了浑身的风韵,眉梢有一枚小痣,配合着他现在的愁容,看上去更为楚楚可怜。
他见了沈轻语,愣了下,半晌才道:“你......你是昨日那位闹洞房的女子?”
沈轻语如今还是穿着女装束着女发髻,他颔首应下。
那夫郎多打量了他几眼,跨步上前拉开他的围脖,看到里头的喉结,才蹙眉道:“你是男扮女装。”
沈轻语没想到他看上去清瘦,动作却迅捷得很,见身份已暴露,他也直说:“你昨晚赏我的酒是不是叫长相思?是加了□□吗?”
明月夫郎却有些诧异:“你怎地知道那酒叫长相思,酒里不曾有□□,只是有些补品罢了。”
他又看了眼村子里的祠堂,眉头紧蹙,抬脚就要往外走。
沈轻语也随他看过去,那处祠堂的门口已经站了好些人,哄闹声传来。
见他要走,沈轻语也跟了上去,他直觉在祠堂闹事的人可能是明月,顾臻她们或许也在那里。
路上,沈轻语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当真是山里的精怪?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明月夫郎顿住脚步,眼神透着悲愤,他张了张嘴,最后摇头苦笑道:“世人偏爱这些鬼怪之说,最能蒙蔽人心,只当是神君白白费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却是这等污名。”
说罢他便背手向祠堂走去,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气概。
百花村祠堂修得十分宏伟,画梁斗拱,大门设有匾额排放,门口摆着的不是石狮而是两盆雕刻的各式花朵,里头供奉的神龛多是在百年前第一批到村子的郎君,女子的神龛则在另一侧。
在娀朝,祠堂往往只给女人设,男人是没有专门的祠堂的,男子也不可轻易进入祠堂内。而在百花村,竟然有专门供奉男人的祠堂,这实属罕见。
此刻祠堂里几乎站满了村民,但场面却与沈轻语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明月肯定去祠堂将这事昭告全村,村里人知道后便会对这些郎君严刑拷打或是惧怕躲避,试问谁要是知道自己的夫郎是个日日吸取精血度日的妖怪,会不害怕呢?
哪知现实场景却是,他看到这些女人的精神萎靡不振,印堂发黑,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看上去一副身体透支的样子,揣着手站在一侧,像看戏似的。
明月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锣鼓,指着她们身旁的夫郎,颤着嗓音道:“他们是妖怪啊,专门吸取你们的精血以饲养花草,你们醒醒!”
女人们兴味索然地看着她,有个打了个哈欠,挥手道:“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散了吧各位。”
明月觉得她们一定是被妖怪们迷住了心智,她想到顾臻,顾臻的血能解百毒,是不是也能解这精怪之惑。
她抓住顾臻的手,表情已经有些狰狞:“快,她们都被迷住了心智,你用血让她们都醒过来。”
沈轻语走到顾臻身侧,看到她带伤的手被人抓着,一时间护短的心情上来,一把扯开明月,肃声道:“这么多人,这是血,又不是旁的什么物件,说给就给的吗?我看要清醒的人是你。”
明月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她的夫郎上前扶住了她。
她看向夫郎,苦笑了几声,愤恨道:“什么情爱都是假的,你不过是为了吸□□血,将我骗来这儿!”
她夫郎更是泪水涟涟,他将她拉到列祖列宗前跪下,发誓:“我洛尘当着列祖列宗,当着神君的面起誓,从未骗过明月,若有假,必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明月怔怔地看着他挺直的脊梁,眼眶逐渐湿润起来。
人群中有个慵懒女声响起:“你说我们夫郎是精怪,他们图我们的精血,但为什么历代生活在此地的女子男子都是寿终正寝长命百岁呢。若是非得说他们是精怪,那也分好坏,他们到百花村后善事做尽,咱们年轻女人不必在外奔波,有了夫郎孩子热炕头,还能挣到一笔丰厚的银两,这样看来,他们是好精怪,是上天派来拯救百花村的仙子,断断是不能被污蔑的,我们也心甘情愿将他们请进祠堂供奉起来。”
明月从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夫郎是妖怪的事实,她断定她们是被妖怪迷了心智。
“我知道传闻不可全信,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忽然来了一群美若天仙的郎君,他们开垦出花田万亩,就是为了吸引年轻女子前来,让你们心甘情愿地供奉出自己的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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