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澈一直以为,自己身边没有领证选日期要翻遍黄历风水的人。
结果裴燎用实力证明了他的以为是错的。
这位祖宗用整整一个月研究两人的生辰八字和黄道吉日,家里差点招来天雷助他渡劫,颇有走火入魔之兆。
好不容易选出一个命中注定的“天时”,夏澈那天还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
裴燎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大晚上的衣服都没穿,僵直坐在床上,几乎快要哭出来。
“这是我算出来近两年最好的日子。”
夏澈心想:你算的也未必准啊。
某人半吊子出身,还不愿意咨询别人,说是万一有人嫉妒他们的爱情,眼红得故意坑他怎么办?
夏澈被问得哑口无言。
幸好他不信旁的,只信裴燎,裴燎说哪个日子就是哪个日子,没什么异议。
眼瞅着裴燎耳朵都耷拉下去了,他于心不忍,商量道:“这样,我中午提前走,我们速战速决领完证,你再送我回公司,行不行?”
裴燎恹恹摇头:“行程太赶,你还是中午睡会吧,别太累了。”
众所周知,夏澈吃软不吃硬。
裴燎不是故意卖惨,是真心疼他才说的这句话,但还是起到了前者的效果。
夏澈当即心软得一塌糊涂,直接给岑总打电话,推掉了那天下午两点一个不太重要的商讨会,说什么也要把证领了。
于是黄道吉日当天,夏澈早上从进入公司大门开始,就收到了一路注目礼。
无外乎其他,实在是他们夏总今天太好看了。
头发一侧有小股麻花辫,和两鬓碎发一起被扎起来固定在脑后,用精致的发卡别住,刘海也用发胶定了型。
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发型,但很衬他本人气质,显得优雅矜贵、高不可攀。
夏澈平时上班,头发都散着或者扎成低马尾,最精致也不过是在见客户的时候,束成利落的高马尾,什么时候这么费心打理过?!
他一进办公室,员工就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最后秘书长一锤定音:“绝对是夏总夫人的杰作!”
不得不说,秘书长没白搭看那么多侦探。
福尔摩斯都快盘包浆了,那洞察力高低也是个中上等水平。
夏澈头发确实是裴燎捣鼓的。
大早上的他起不来,昏昏欲睡睁不开眼,裴燎就把人圈在怀里,废了老半天劲儿,终于跟着教程弄出个像模像样的发型,低调且正式。
只要肯用心,裴燎做什么都不会太差,比如做饭。
夏澈很放心他,没怎么多打量就出门上班了,这会儿空了坐进办公室,才发现那个麻花辫上绑着的是爱心小发绳。
可爱得要命。
他没忍住低笑一声,吓到了推门而入的岑总。
“夏总?”岑总反复确认今天是周一没错,“您鬼上身了?”
要知道,打工人对周一的厌恶是刻在骨子里的,何况夏澈这种热衷于踩点上班、准点下班的社畜。
夏澈笑着摇头:“碰到点让人开心的事。”
“什么?”岑总好奇地走过来,“发大财了?”
“走大运了。”夏澈接过他手里的平板,“等会儿散会没什么别的事了吧?我提前走一下。”
“没问题,就是晚上小A总亲临,你记得来吃饭啊。”岑总说,“说真的,下午那个会我本来想丢给你自己跑路的,谁知道你先我一步请假了。什么事儿能耽误咱夏总工作啊?”
夏澈头也不抬道:“领证。”
岑总想也不想回:“房产证?”
“……”夏澈轻哂抬头,“结婚证。”
“?”岑总愣了两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不是,澈澈宝贝你什么时候还回开这种玩笑了哈哈哈哈……”
夏澈:“……”
夏澈:“你不问问是谁?”
“有什么好问的?”岑总一脸自得,“我要是问了岂不是给你耍我的机会?我才不会掉进你的陷阱里。”
夏澈:“。”
看,就说吧,不是不坦白,是根本没人信。
同样的场景在他中午离开公司前又上演了一次,前台的姑娘嬉笑着祝他“新婚快乐”,眼里写满“不相信”。
夏澈无奈,毫不避讳地上了裴燎的车。
这下大家更不相信了。
裴燎察觉到众人揶揄的眼神,纳闷道:“你们公司今天什么情况?”
一个个跟中邪似的。
夏澈不甚在意:“哦,我说我要去领证,他们不信。”
裴燎:“……”
裴燎冷笑:“不信也得信。”
布加迪的车速飙升了10迈。
看得出来,很急。
夏澈乐了半天,到目的地后揽住人脖子亲了一口,才放他下去。
两人都是工作一半抽空跑出来的,衣冠楚楚精英打扮,凭借过于优越的外形,就算穿的是休闲西装,在人群中也足够醒目。
他们在一众卿卿我我的人群中显得尤为镇定,夏澈还抽空跟Asher聊了下过几天的交流会。
非要说有什么微妙的地方,大概也就是签名的时候,裴燎名字签得有些生疏,好几笔要么过长要么过短,夏澈看着他没吭声,不动声色接过笔,开了好几下笔盖才拔开。
照片镶嵌在纸张上,崭新的红本子发到手里,内页的章仿佛还有余温。
真难以想象,他们的名字以后就要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夏澈靠在卫生间门口等裴燎的时候,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这口气就被刚出来洗手的裴燎听到了:“你在后悔吗?”
夏澈:“……”
祖宗,怎么能这么敏/感脆弱?
他无奈拉住对方洗过后微凉的手:“我要是后悔,现在就应该拉着你直接出门左
转办离——”
“别说!”裴燎一把捂住他嘴,恶狠狠道,“我不会跟你去的!”
夏澈失笑,吻了吻他掌心:“那我们现在走吧?去吃个午饭。”
裴燎当即应好,跟躲什么似的,连抱带推跟他一起往车里走,驶出一段距离后,确认无法返回办理离婚,才松了口气。
开到商场楼下,他没打开车门,拿出红本本看了会儿,名正言顺地喊:“老婆。”
夏澈正低头回邮件,闻言“嗯”道:“怎么?”
裴燎没说出个怎么,又唤了声:“老婆。”
夏澈这才觉出不对劲,转头看去,发现裴燎眼睛红红的,曈孔紧缩,有些失真。
他回过神,“啧”了声,抬手把车窗帘升起,关掉灯,勾住这人脖子吻了上去。
布加迪停的位置刁钻,显然,某人停这里的意图也不单纯。
裴燎想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夏澈没允许,解释说下午还要开会,衣服不能太皱,作为补偿,晚上可以穿着这身陪他玩。
裴燎勉勉强强同意,头埋在他颈间咕哝道:“你现在是我合法的老婆了。”
“嗯,是。”夏澈附和道,“手松一点,你老婆要被你勒死了。”
裴燎顺着他脖子往上亲,领证这件事终于走到反射弧尽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老婆亲——嘶!”
夏澈一巴掌推开他,看着驾驶座那边的车窗,嘴角轻轻抽搐。
裴燎懵逼地捂着脸回头——
“他有病吗?”
面对Asher那小白脸的大鼻孔,裴燎发出了灵魂质问。
夏澈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纵然知道车窗挂了内帘,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他还是有点莫名的羞耻。
跟被熟人发现搞车/震一样。
夏澈拉开和裴燎的距离,问:“Asher认识你的车?”
“好像?”裴燎也不太确定,“这车外观确实有定制,跟他家同一时期定制的。”
“那他肯定认识。”夏澈笃定道,“Asher对你非常上心。”
上心到无时无刻不在找杀你的机会。
裴燎懂他未尽之言,轻哼道:“你之前还为了他把我一个人扔在公寓里。”
“……那是因为他当时是我的上司。”就知道他要算旧账,夏澈早有准备地哄道,“现在工作以外的时候,肯定以你为优先。”
裴燎:“文书和我掉水里你先救谁?”
夏澈:“。”
夏澈很无语:“肯定是你啊。”
裴燎嘴角一扬。
夏澈:“文书还能重新印。”
裴燎嘴角下撇:“给你一秒钟收回这句话。”
夏澈憋着笑,在嘴唇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抬起下巴,示意他关心一下外面的Asher。
车窗降下去的时候,Asher正蹲在地上自言自语:“戳爆轮胎还是砸掉把
手呢?不然敲碎玻璃吧……哎我操!你怎么在这?!”
裴燎黑着脸俯视他:“我的车,你问我为什么在这?”
Asher:“……”
Asher:“真是不巧。”
裴燎冷笑:“确实不巧。”
他开门下车,差点踢翻蹲坐一团的Asher,在对方破口大骂之前,走到副驾驶打开门。
随着副驾驶的人走下来,Asher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悚:“Levi你个不要脸的!凭什么绑架我们家Christ!”
裴燎不屑地蔑他:“什么叫你家的?中文说不好,母语也不会说了?”
小A总受不得这种挑衅:“不是我家的难道是你家的?”
“严格来说,我们是一家的。”裴燎亲昵地揽住夏澈肩膀,视A总如蝼蚁,“你真的很没有自知之明。”
Asher:“……”
Asher的脸色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要白。
就在这时,一辆霸道停在了布加迪旁边车位。
岑总下来后热情洋溢地跟Asher打招呼,然后一把将夏澈从裴燎怀里捞过去,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跟裴少出来吃饭被我抓到了吧?”
裴燎一个不岔没抓住人,臭着张脸拉住夏澈手示意他回来,看向岑总的眼神很不善:“吃饭是顺便的。”
岑总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爷,不过本来也就是看他们俩僵持过来解围,能岔开话题就行,顺势接话茬道:“那什么不是顺便的?”
裴燎:“领证不是顺便的。”
Asher:“?”
岑总俊朗的五官皱在一起:“两位串通好的请假理由?你俩关系这么亲?结婚还约同一天?”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夏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仿佛看到了三狗鼎立。
不得已,他只能出来解围——
说解围也不准确,主要是护着自家狗子,不能被别人欺负。
“不是约同一天,是必须同一天。”他把裴燎口袋里的结婚证递过去,“是真的结婚,没有为了请假作伪。”
“不是,还真有证啊?就一张?这谁的?裴总的还是你……”
岑总讷讷接过,抖着手翻开——
“……你们的?!”
岑总破了音。
“Duang!”
Asher摔坐在布加迪车头上,腰链一划拉,把车身剐出道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