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切了之】下

兰帕德在八名高手的护卫下缓步走上台阶,唐猎则和浮屠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后.说来奇怪,浮屠给唐猎一种莫名的威胁感,他阴森的眼神仿佛能够洞穿别人的心理,唐猎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目光投向远方,回避着浮屠的注视。

临近黄昏的时候,一行人顺利抵达‘甘露院’,这里是蓝德帝君每逢祭祀时,参拜天庙的落脚点,除了有限的几天以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关闭的,因为兰帕德的到来,事先已经有僧侣将此地清扫干净。院内的水池之中已经灌满清水,却是从云净池之中临时铺设管道,水源引入院落之中。

从他们所处的位置向上望去,只见两座高耸的双塔神庙建筑在积雪皑皑的山巅之上,神庙之间有凌空的浮桥相通,和他们所在的地方仍旧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唐猎心中不免感到失望,想要进入神庙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兰帕德被疾病缠身多日,心中早已迫不及待,等到负责接待的神官离去以后,马上脱去衣衫,进入水池中沐浴。

浮屠虽然讨厌,办事效率却是极高,唐猎画出的那几样器械,在离开皇城之前就已经让工匠完工,其实对目前的唐猎而言,利用自体能量足可以形成小刀,将兰帕德下体的疣体割除,不过在人前他并不想暴露太多的实力,以免引起他人的警觉。

兰帕德仔仔细细的沐浴完毕之后,裸身进入房内,大字形躺在床上道:“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

唐猎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很难相信这毫无风度的混蛋竟然是一国之君。浮屠自始至终都守候在兰帕德的身边,唐猎道:“大总管能不能暂时回避,我为陛下治病的时候,并不希望他人在场。”

浮屠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没想到兰帕德居然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唐先生给我治病,没什么好看的。”

主子既然开口,浮屠当然不敢反驳,只好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这才缓步走出了房门。

兰帕德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犀利,冷冷盯住唐猎道:“你想方设法将我从皇宫之中引到这里,只怕并不是仅仅为了给我治病吧?”

唐猎心中一怔,此时的兰帕德头脑清晰而理智,和今日在宫中所见的残暴冷血的竟然是两个全然不同的形象,究竟是此人有精神分裂的症状,还是他刻意在人前伪装?

唐猎淡然一笑道:“陛下只怕多虑了,唐猎这就为您治病!”小心取出手术刀,刀锋在灯下闪耀出一丝冰冷的寒芒,兰帕德的眼神更为冷酷,他虽然支开了浮屠,可是对眼前的年轻人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要他有任何伤害自己的意图,他的大手便会毫不犹豫的拗断唐猎的脖子。

唐猎来到兰帕德身前,露出一丝微笑道:“陛下准备好了吗?”

兰帕德摇了摇头道:“你把床头的茶水喝了!”

唐猎此时方才意识到兰帕德的狡诈,这杯茶水之中必然有毒,兰帕德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自己。他毫不犹豫的端起茶水一口喝下,再次回到兰帕德身边道:“可以开始了吗?”

兰帕德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握住手术刀唐猎体内的能量缓缓涌入刀体之上,在刀体外形成一层无形的能量罩,兰帕德所患的疾病拖延的时间太久,下体生长的疣体太多,唐猎利用能量将小的疣体烧灼除去,大得疣体方才利用刀锋将之切除,燃烧的能量将流血迅速止住,这并不算复杂的手术花掉了唐猎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兰帕德颇为硬朗,在缺少麻醉的手术过程之中,居然一声不吭,多少表现出了一点一国之君的风范。

唐猎仔细检查了兰帕德的身体,确信并无疣体漏网,方才将手术刀丢到一旁,小心谨慎的洗净双手,虽然事先用能量防护住自身,可毕竟这种病毒传播迅速,还是防患于未然好些,万一不幸中标,痛苦事小,丢人事大。

兰帕德痛得满头大汗,看着重新变得光滑的下体,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低声道:“唐先生果然医术高超。”

唐猎笑道:“若非陛下配合,今日也不会如此顺利。”他开门将浮屠喊了进来,把清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他。

兰帕德休息片刻之后,身体的疼痛大为减轻,又将唐猎喊到身边,微笑道:“刚才的那杯茶中并没有毒,你不用担心。”

唐猎暗骂他卑鄙,表面上却堆起笑容道:“陛下身上的疣体已经全部清除完毕,明天清晨我去秋浓园采摘一些药草,为陛下外敷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兰帕德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转向浮屠道:“浮屠,你去准备一些斋菜,回头我陪唐先生吃饭。”

浮屠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房内又剩下兰帕德和唐猎两人,兰帕德一双深邃的双目灼灼生光的盯住唐猎道:“唐先生刚才为我治病之时,手臂之上好像浮起了一道龙纹!”

唐猎内心一震,刚才自己明明刻意在控制能量,生怕被兰帕德看出破绽,可是没想到终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

兰帕德低声道:“唐先生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唐猎终于做出决定,从怀中掏出那张保存许久的羊皮卷道:“陛下还记得弥虚方将军吗?”

兰帕德虎躯剧震,双目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惊奇目光。

唐猎双手将羊皮卷呈现到他的面前,兰帕德缓缓展开,当他看清羊皮卷上所写一切的时候,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双手不禁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你你竟然是弥虚方将军找来的”

唐猎点了点头道:“陛下还记得他吗?”

兰帕德的目光久久凝视在羊皮卷上,喃喃道:“不错的确不错这张羊皮卷就是我当初亲手交给弥虚方将军的。”

唐猎知道兰帕德已经相信他的身份,大胆试探道:“陛下是否还在寻求长生不老的丹药?”

兰帕德双目中涌现出灼热的光华,可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低声道:“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吗?”

唐猎大声道:“当然有!”其实他自己也不信什么长生不老,不过为了达到心中的目的,首先就要引起兰帕德的足够重视。

“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兰帕德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喜是忧,他将羊皮卷凑在灯火上点燃,随手扔到脚边的金盆之中。

唐猎隐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双目注视着兰帕德,看看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兰帕德道:“我曾经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为了追求生命的长久,而不惜付出一切的代价,可现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深邃的目光转向唐猎道:“如果拿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生命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

唐猎默然无语,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抉择。

兰帕德喟然叹道:“我本以为无尽的生命可以追逐无上的权力,可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唐猎听出他话中后悔莫及的意味,禁不住想到,兰帕德贵为一国之君,在蓝德帝国已经是睥睨众生的一代王者,为何话语之中处处流露出深深的无奈,难道他的权力并非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又或者他受到某种力量的胁迫?

兰帕德道:“自从你为我治病一刻,我便猜测到你与圣龙晶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并非能够看到你手臂的纹身,而是因为我能够感受到你体内圣龙能量的存在。”

唐猎内心一震,他从没有想过兰帕德竟然拥有这样的本事。

兰帕德道:“当初我得到晶石之初,并没有想到它们所具有的神奇能量,更加没想到弥虚方和福慕金两位爱卿会因此而消失多年。”提起过去的两位故臣,兰帕德表现出相当的怀念。

兰帕德道:“我让他们为我寻找长生不老的丹药,却没有想到从此便和他们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而我亲手送出的两对晶石,又为我带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灾祸。”

看着兰帕德痛苦的模样,唐猎心中暗暗生奇,却不知谁敢威胁这样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

兰帕德咬牙切齿道:“你可曾听说过魔帝秋禅的名字?”

唐猎虎躯一震,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魔帝秋禅这个名字,可是并没有想过此人会拥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甚至可以威胁到一国之君。唐猎有些迷惑道:“我听说魔帝秋禅仍然被封印在天壑的彼端,他又怎会威胁陛下?”

兰帕德苦笑道:“唐先生,只怕并不了解他的真正实力,魔帝秋禅虽然仍被封印,可是他手下的爪牙却存在于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话语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大总管浮屠低声道:“陛下,斋饭准备好了。”

兰帕德大声道:“浮屠!我和唐先生正在谈话,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唐猎此时方才感觉到兰帕德或许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般荒yin无度,也许他正是利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郁闷。可是却因此而祸害多少无辜少女,其恶劣行径让人不敢苟同。

兰帕德道:“大祭司柳孤烟便是魔剑!”

唐猎惊骇的睁大了双目,难怪福慕金曾经说在天庙遭遇到魔剑柳十二郎,原来柳十二郎便是柳孤烟,魔剑便是蓝德帝国的大祭司。

兰帕德不无悲哀道:“我虽然名为帝君,可是早已毫无权力可言,现实帝国的权力早已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充满感触道:“我的身体被魔帝秋禅用药物所控制,让我日夜痛苦,那种痛苦外人永远不会想到”兰帕德的眼神痛苦的就要痉挛。

唐猎充满同情的看着他,兰帕德看似风光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难怪他早已对长生不老失去了兴趣,和自由相比,生命又能算上什么?

兰帕德道:“魔帝秋禅最为忌惮的就是传说中的圣龙骑士,他知道是我曾经得到蓝、红两对晶石,并将之交给弥虚方和福慕金,所以才会想起对我下手。”

唐猎低声道:“照陛下这么说,魔帝秋禅应该得到了其他的几枚晶石?”

兰帕德点了点头道:“他魔力虽然强大,可是毕竟受到自身体质所限,无法将圣龙晶石的能量化为己用,你和我们不同,你的身体竟然能够将晶石的能量完全吸收,并转化为自体的能量,如果此事让魔帝秋禅知道,他绝不会将你放过。”

唐猎不屑笑道:“魔帝秋禅真有那么厉害吗?”

兰帕德握住唐猎的臂膀道:“或许只有见到他,才能够体会到他的可怕。我虽然不知道你为我治病的真正目的何在,可是我也不想你这么早便暴露自己的身份,离开天庙,离开蓝德帝国,千万不要让魔剑柳十二郎洞悉了你的真正身份。”

唐猎用力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一件心愿未了,在昨晚这件事以前,我不会离开帝都。”

兰帕德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他低声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我只能提醒你,在帝都之中绝不可以妄动自己的能量,以魔剑的修为,他可以轻易识破你体内圣龙能量的来源。”

唐猎道:“明日我会去秋浓园为陛下采药,可能会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

兰帕德意味深长的看着唐猎,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许久方道:“你只管去,这里的事情,我会为你担待。”

唐猎恭敬道:“多谢陛下!”

兰帕德喟然叹道:“陛下?我早已当不起这个尊贵的称呼了,而今这两个字,只会让我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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