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信仰并非一潭死水,它也是文化的一种,会根据地域和社会情况改变。
而如今的社会情况就是,两百金币买你教堂的灵位,够不够?
好像这个不叫灵位?拜尔想了想,神和死人应该差不多,就随它去了。
而那女牧首连连点头,但她内心想到并非荣华富贵,两百金币也远远达不到巴托尼亚贵族的荣华富贵。
她只想修好教堂二楼的漏雨,去救济一番城外穷困潦倒的可怜人。
这也是大部分莎莉娅牧师的信仰,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向这个世界进行的帮助。
哥隆尼能得到女神在这世界最大的教堂靠的可不是那些贵族的施舍,更多则是农民们的感情。
牧师们的仁慈和善意才是莎莉亚的恩赐,甚至有农民因此在暗地下思考出现异端邪说。
说湖中女神其实是莎莉亚的化身,她如此就是为了组织起骑士来保护农民。
当然这样的说法显然被全部贵族视作异端邪说,但和湖中女神更加靠近的圣杯骑士和公爵对于农民的态度经常是比普通贵族好得多的,对于农民来说这就是证据。
而这教堂的仁慈这也是平时吝啬的拜尔愿意给出两百金币价格的原因。
这是一份功德了,虽然拜尔自己也有所苛求。
最后一番讨论完毕,拉克查的雕像被安排在原本做周末祷告用的侧厅,并且拉克查的布道牧师也顺利入驻教堂,只需要明天进行一下登记就行。
至于可能存在的神界方面的利益问题,拜尔才不在意,拉克查生存能力那么强,应该不会被打死。
但唯独,唯独有一个条件,是女牧首必须让拜尔去亲自例行的条件。
今天下午她一起去哥隆尼的村子,观看今天剩下半天的化缘,和行善,直接说就是乞讨和撒币。
这是浪费时间,拜尔下意识如此觉得,但拜尔也想看他们怎么挥霍自己的金币,最后只能跟着把。
不能骑马,不能带卫兵,要用修士袍套在华丽的贵族服之外,将那蓝色带花边的丝绸严严实实的抵住。
在教会后台,拜尔抖了抖袖子,宽大到离谱,麻布擦着他的肌肤,让他痒痒的。
女牧首带着几名牧师走在前面,拉着一台小车,再从教堂后面带着拜尔离开。
因为在巴托尼亚,一名贵族决不能被人发现穿着平民衣服,这事关系尊严和贵族的脸面。
拜尔此刻跟着几名修士显得格外惹眼,他身材显得高大,格格不入,但就算如此可疑,也少有人对莎莉娅的好人们恶语和怀疑。
拜尔抬头挺胸,作为人上人已经让他习惯自信,经常的战争更让他保持强韧,但这并不是修士。
女牧首小声说道。“低下头,拜门公爵…”
拜尔此刻才发现旁边的“同班”个个垂头丧气,显得谦虚。
虽然对他的腰间盘并不好,拜尔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弯腰,在泥泞的田园漫步。
教堂后门直接可以出城,这貌似是特意有人如此修建的。
小小的队伍穿着漆黑的修士服,拉着拖车,拖车上则有一口大锅,黑漆漆的大锅。
路边田地里的农民抬起头,脸颊带着泥土,却依然不忘记向他们打招呼,时不时递来食物,而此刻修士就会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放在推车上面。
拜尔细心的发现这里的孩子们比起自己领地中的那些顽童很少玩耍,起码,现在他们现在依然在帮助大人浇水或者打理农作物,而今天已经是下午了。
女牧首看拜尔观察着这里,便轻声说道。“大人,我清楚您的情况。”
“您只收农民十一税,您会让侍从帮助他们,您是真正的贵族,仁慈且…正义。”
“但这世界在逐渐变差,如您和我们一样经常接触巴托尼亚的土壤,应该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
拜尔一言不发,路途却依然进行,当一行人走过一间葡萄庄园,修士停下脚步,虔诚的向庄园门口的仆人说。
“莎莉娅在上,依然有人未曾饱腹,您是否可…”话语还未说完,几快硬邦邦的面包就被仆人拿出,砸在修士脸上。
“我家大人奖你们的,寄生虫!”
修士依然低着头。“谢谢,谢谢先生。”俯下身体,小心翼翼的捡起那泥泞的面包,再仔细擦的干净。
拜尔有点生气,他跨步向前,准备去争一点口舌之快,但作为公爵,他的言语肯定会让这家庄园万劫不复,那女牧首突然拉住他的手臂。
“大人,您可以赢他一时,但以后还有什么人会施舍给穷人们?”
拜尔有点好笑。“几块粗面包而已,我资你们。”
牧首点头“今天有面包,明天,后天又如何,我们就是在祈祷,在乞讨而已。”
“他们能给予出自己的盈余已是善良,要知道并非他们的职责,不愿意给出,大人也不要怪他们。”
拜尔叹了口气,继续弓着腰,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修士无法在外抬头挺胸,如不卑躬屈膝,没有力量的他们怎么帮助人们?
如此这样,责任又让拜尔腰间觉得更加酸痛。
又走了几里路,当泥染满靴子,一间小屋出现眼前,破败且安静。
一行人走入房间,在到房前的一瞬间,牧师们抬起身体,露出慈祥的面孔。
打开小小的房间,其中住着几名小小的孩子,虽然不算蓬头垢面,但依然不乏饥瘦。
大概6名孩提,都缩在房间角落,用小小的手指在制作小的工艺品和缝制物。
女牧首说道“大家,我们把一位公爵带来了哦!”
孩子们瞬间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围绕在修士旁边。
“公爵大人!?”
“他是圣杯骑士嘛?!”
而女牧首轻向拜尔耳语。“他们都是农民的弃婴,身体也多少有点…”
“不过请放心,他们没有感染混沌邪魔,只是诸神太过恩爱他们,忍不住的多留下了一部分。”
拜尔此刻才发现,那些孩子的躯体多少有点缺少,有人没有胳膊,有人眼眸失明了,一只小小的瞳孔本该漆黑如墨,此刻却是白的。
牧首说道。“我教了他们怎么做点针线活,以后也能糊口,但他们一直希望有一名圣杯骑士可以陪他们。”
“虽然您不算圣杯骑士,但是您不会嫌弃他们吧?”
拜尔揉了揉鼻尖,褪去身上的修士服,露出那套半是软甲半是漂亮华服的套装。
孩子们低声齐齐感叹。“是骑士大人?!”
然后拖着,因为很多人并不可以正常行走,便拖着身体而来。
巴托尼亚没有孤儿院,这点不会改变,农民健全的孩子还会被仙民偷走,但他们甚至无人问津。
对于人类来说,忽视才是最大的惩罚…
拜尔找了个地方,坐在吱吱响的一张破床上,靠着那窗口闪下不多的光芒,洒在他的脸颊上。
拜尔任那些好奇的孩子触碰他漂亮的家徽,好奇的将泥泞染在上面。
而他将自己斩杀敌人的故事一一道来…
之后孩子们帮助修士在一口大锅里面熬了足够几十人吃的食物,用的就是沿路讨来的东西,放在锅里熬住成百家饭。
再用推车推到附近流浪汉所在的地方,拜尔则有点不解。
“他们有手有脚,怎么不愿意农耕?”
女牧首点了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农民从没有自己的土地…”
“此世有意识的生物何尝不都是奇迹,我不忍心任他们死去,让他们将一切可能的希望抹去。”
拜尔明白了,他们很多不是无法耕种了,而是哥隆尼没有地方让他们耕种了。
一名老者颤颤巍巍的走过队伍,拿着破碗,拉住拜尔的腿角。
“大人,行行好,我的孩子都太湖神被欢喜,她带走了他们,现在只剩下我一人,老又无法耕种。”
他的牙齿已剩的不多,身体也枯木一般,纵然他因饥饿提前越过了队伍,也没有人抱怨太多。
这里的人有的还能去城里搬运东西,但这老人是真的无法劳作了。
而拜尔打了格外多的一碗给他…
当夕阳落下,一碗一碗热乎乎的糊糊被他们拿走,见底的锅中剩下的残渣才是修士们的晚餐。
拜尔给自己弄了一份,抿了一口,沙砾和泥土,带着一点点咸味。
他忍着不适一口喝光,旁边的修士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人!您不需要吃这个…”
此刻修士们才后知后觉的拿出一块仔细裹在布匹里的白面包和一瓶葡萄酒。
这才是给拜尔特别准备的东西,也算他们对于让拜尔过来的歉意。
但拜尔推开了那些食物。“给孩子们把,这次之后,我想办法给你们教堂弄一块地。”
牧师们都呆住了,看着拜尔…
拜尔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别想太多,我看不得人力浪费,你们以后种地就给我缴11税把,十之取一!”
然后脱下自己的修士服,叠好交给女牧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道德绑架,你真行!”
女牧首只是笑着点头。“拉克查定然和您一样慈悲。”
拜尔只是快快的回到部队,而弗兰德爵士已经习惯自己的少爷神出鬼没,此刻已带着士兵在教堂旁边的酒馆喝酒了。
拜尔摇了摇头,拿起一块烤肠咀嚼,再向他们说道。“吃完,进城堡找劳恩国王。”
片刻后,酒馆大门打开。
“别找了!你这家伙怎么还带部队进我城堡!”来者声音明亮,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穿着便服的劳恩国王!
但让拜尔真正惊讶的人,并非劳恩…而是他身后一名光芒不输给弗兰德爵士的男人。
他和拜尔几分相似,面孔却更加老成和端正,全身穿着华丽的板甲,手持一把长且锋利的战戟。
他缓缓的开口。“好久不见,我的孩子。”
拜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弗兰德爵士单膝跪地,向他行礼。
“姥爷,好久不见!”
没错,那个人是花了两年,成为圣杯骑士的公爵,哈根.门.拜厄!
htt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