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番外2

我叫都兰,我母亲是楼兰国的王后,在她嫁到王宫的第二年里我出生了。

我是王宫里第一个孩子,但并不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大家都最喜欢我的六妹妹玉润,她也是我最羡慕的人。

我羡慕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可以和孩子们在一起上山下水的玩耍,闯了祸还可以在外祖母面前打着滚撒娇,这些都是我不被允许的。

因为我是长女,我一出生的命运就要和一个未知的男人联系在一起,阿娘说我注定是要成为一个王妃,或是王后。

我从小要学习的内容也全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妃。

每一个天不亮的清晨我都会被侍女叫醒,从早上就开始学习中原人的汉字,和他们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还有阿娘专门从中原人的皇宫里请来的嬷嬷,叫我礼仪规矩。

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么多细枝末节的礼仪,但我知道,如果做的我稍有差异,嬷嬷的戒尺就会打在我的手上。

我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到了傍晚,看着玉润蹦蹦跳跳的回来,听她讲今天又去哪里玩了,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看着她一身衣服弄的脏兮兮的,脸上因为跑的太快也变得红彤彤的,十分可爱,家里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不喜欢她,连一向严苛的父王也总是由着她胡闹。

清晨时,教书的先生拿着书本不停的说教着,可我得心思全被窗外的喧闹吸引。

原来是呼里延一大早就进宫,在玉润的寝宫外面大喊大叫,说着一早就去看日出,但在山口等了半晌还不见人,都怪玉润这个懒猫不起床。

玉润揉着眼,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半踩着鞋子就出来了:“你叫什么叫,本公主睡得正香,什么日出比本公主的美梦还好看,今日迟了,明日再去不就好了。”

我看着他们在门廊下打闹也不禁笑了出来,却被先生拿书本狠狠的拍了一下。

我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趣,日复一日的为了出嫁的那一天做准备,让我从小就十分讨厌结婚这件事。

在我二弟弟结婚的喜宴上,孩子们都十分高兴的跑来跑去,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我看着满眼的红色和热闹的人群,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这是我第一次和阿木汗见面,他是我弟弟的好友,应邀来参加婚礼。

他的皮肤黝黑,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和他聊的十分投机,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常常和他偷偷的跑出去玩。

和他在一起,他仿佛知道我所有的心思,也总能和我说到一处去,我们偷偷一起出去打猎,偷偷的装作大人去集市上的酒肆喝酒,我的生活从没有这么精彩过。

每一个晚上我都期盼着他能来信,期盼着下一次来之不易的见面。

但很快事情就传到我父王的耳朵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生气,冷着一张脸对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心里十分内疚,我也知道我自己的使命,和我该做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果我不是这该死的公主,是不是就可以拥有自由的童年,是不是就可以享受一场青涩的初恋。

我看着阿木汗被捆在柱子上,后背被打的皮开肉绽,我跪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气,父王要我发誓再不与他见面,才会放过他,我立即就答应了。

从那天后,我真的再也没见过他,我的心像是丢失了一块,日日牵挂着他。

再后来,我听说他也要结婚了,可我只能装作不在意的问一句:“新娘漂亮吗”

玉润嘴里还喊着一块糖,口齿不清的说道:“那天人可多了,二哥怕我跑丢了一直拉着我,我没见到,但听说是个美人呢。“

我恨自己是如此卑劣的人,就连他结婚了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甚至在心里盼着他也曾有一丝念头想过我。

但我终究是要嫁到中原去了,我在屋里不吃不喝了好几日。直到丹珠说要带我去见阿木汗,我立即收拾了衣衫出门。

我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十分不解,但还是在一片荒原里见到了阿木汗。

他看着成熟了很多,也像别的男人一样蓄起了胡子,身边还站着她的妻子,柔柔的笑着对我说:“公主殿下,你好。”

我强忍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他们在这片荒地里走了许久。

竟然在这种地方还居住着许多人。

他们个个都衣衫褴褛,身上瘦的骨头好像要冲破皮肤,见到我们就伸着手要饭。丹珠看我冷着脸一言不发就开始说着,这些都是因为打仗居无定所的人们。

我顿时明白了此行的意义,我只说我明白了,我嫁就是了。

临行时,母后拉着我说了许多话,要我照顾好自己,要我常常写信回家,旁边玉润还懵懵懂懂的看着我,我心里好恨好恨,但又不能恨。

我坐上车看着曾经的家园开始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

在这里我见到了中原的皇帝,他第一面见我就一言不发的愣了许久,身边的太监嗓子都快咳烂了他才回过神来,我觉得他真的好奇怪。

然后隔天就封了我极高的位份,可我并不在意,我从小就知道只有皇后才是正妻,什么妃嫔贵妃在我看来都一样。

虽然皇上对我十分有礼,怕我想家,还送来了我许多家乡的物件,但我心里还是不喜欢他。

我如实的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再也不来招惹我,但他却温柔的说尊重我的想法。

我开始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

他每日里下朝总是要来与我一起吃早饭,旁晚还会给我带许多稀奇的玩意来逗我玩,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批奏折,我也只好在一边为他研墨。

看着他认真的看着奏折,脸上的表情大多数都是不悦的,我不知怎得就凑了过去轻轻的为了捏起了肩。

他顺势一把把我拉入怀里,就要亲上来了,还询问着我是否愿意。虽然不愿承认,但我开始总盼着他来看我了。

他身体不好,不善骑马射箭,更爱读写文章和写字作画。

我开始偷偷开心,幸好阿娘自小就让我学这些东西,他见我也颇有些见识,就总爱拿来些新收集来的诗词和我一起讨论,我觉得嫁给他也还不错。

但突然有一日我觉得身体十分不适,吃不下也喝不下,本想着吃坏了东西缓缓就好,可这一病就病了许久。

起初,我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到后来才听说原来是中了毒,我心里害怕极了,但皇上日日守着我,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让我安心。

医治了许久,我开始觉得我的味觉听觉都出问题了,连一点细小的声音我都忍受不了,皇上只好在偏僻处给我重新返修了一座宫殿,让我搬过去静养。

在这期间我听了许多传闻,有说是皇后下毒,有说是太后,我全然都不在意,我愿意信皇上。

搬过来的第一夜里,我就被一直猫惊醒,它身上还绑着一封书信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眼间与我很是相像,上面还写着我只是皇上心上人的替身,我的存在只会害死皇上。

我惊的一下坐在了地上,那书信也不小心碰到了蜡烛燃了起来,我想过去扑灭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那火燃起了地毯,我觉得我的头越来越沉重然后昏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听见太医的回话:“姝贵妃怕是...怕是...不成了。”

然后我听到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似乎是皇上在吼着说,一定要保住我的命。

我醒来后装作什么都不知,我也不愿再见皇上一面,他也许是觉得我在耍小孩子脾气吧,可我知道我可能没多少日子了,我想要一个人呆着。

我日日都在屋里不愿意出门,皇上来了我也拒之门外,我觉得我已经心像湖面一样平静了,可又听闻玉润来了,我心想这这可怎么成,她那样冒失的性子,可不要得罪人才好。

我连夜里去求了贤妃娘娘,她是我在宫里唯一说得上话的姐姐,心地又好,我托她一定多照看些玉润,还拜托她去告诉皇上一定要隐瞒我的病情。

她垂着眼,脸上也流出一道泪水:“妹妹这是何苦呢。”

我看着玉润心里高兴极了,但也生怕她又闯祸,这里不比家里,到处都是刀枪陷阱,我只恨自己如今是谁也顾不得了。

好在她也没闯什么大乱子,我赶快就把她撵走,这些日子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身子越来不好了。

那样天真明媚的玉润,我一生最羡慕的人,我不忍心她亲眼看着我离去。

看着她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我也想起里年少的自己,我害怕她也受伤害,再三警告着不许她与赵王来往,可看着她那么开心的脸,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她终于是走了,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只是心里还有最后一个牵挂。

要是阿娘也来看看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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