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就着清澈见底的水潭,清洗脸上的血迹,这战损妆已经发挥了作用,是该功成身退了。
徐衡宴在她身后石头上坐了下来,“你不等朝廷的兵马抵达,就先自己动手剿灭了黄兰山盗匪,不会也只是为了骗我吧?”
“我给陛下递了折子,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呀,为什么还要等朝廷兵马,区区黄兰山盗匪,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主要是不愿意这么快就亮出太多实力来。
要是跟朝廷兵马一起剿匪,他们还得隐藏实力慢吞吞的打,多没意思啊,说不定还会有许多无谓的伤亡,她的手下们都很精贵的呀。
靠自己动手剿了黄兰山盗匪,足以叫任何人都不敢小瞧她,甚至是忌惮她也没有关系。
她只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好惹,并不是想让大予朝对她起了防备之心。
并不是说现在的大予朝就不防备她,眼下所有人都只当她是个外族,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回归故土。
一旦暴露太多让人恐惧的实力,眼下各怀鬼胎的大予朝堂,就会反过来团结一致对抗她。
所以她还是得低调一点。
尽量低调一点吧。
谢姜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嫌恶得下不去脸,于是顶着一脸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朝徐衡宴走过去。
徐衡宴感觉有一道光照过来,本来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谢姜拉起徐衡宴的胳膊,把脸凑过去,用他的衣袖擦脸上的水。
“有没有吃的呀,我肚子好饿啊。”
“你不是算无遗策演戏吗,就没有提前准备好食物?”
“我追杀了插翅虎之后,体力不支倒在这里,若旁边放一筐食物,这能骗得倒你徐世子?”
“你的那些手下呢?不是应该隐藏在周围?这会儿既已败露,怎么还不给你送吃的?”
“他们看到你过来了早走了,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徐衡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手下靠谱的时候挺靠谱,不靠谱起来也是真不靠谱,就这么把他们主子丢在这里……
“你的手下倒是信任我。”
说着就不禁翘起了嘴角,她的属下信任她,取决于她对他的态度。
徐衡宴带人进山是为了接应她,匆忙之中并没有带太多口粮,眼下也已经没有剩余的了,便让广白他们去打些猎物烤了。
“大清早就吃得这么油腻,呕……”
谢姜将布置在水潭周围的毒丝都收入囊中,广白他们在前面烤猎物的味道就飘了过来。
“你再呕也是要填饱肚子的,现在下山需要大半天时间。”
“就不能烤个红薯,烤个……噢,忘了红薯还在地里。”
“咱们种下的红薯长势很好,再过两个月,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能收获了。”说起红薯徐衡宴就高兴了起来。
“徐衡宴你说红薯要是大丰收,陛下会不会封我个什么爵位?我给大予带来了高产的粮食,此番不但解决了黄兰山盗匪,顺手还让永丰寨也归附朝廷。”
再给她一段时间,她还能在永丰寨的配合下,收服更多的山民。
“你此次彻底解决黄兰山匪患,再加上收服永丰寨,如果两个月后红薯大丰收,真能如你先前所言,亩产至少三千斤到四千斤,封你个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会不会封爵,最主要还是要看蓝雍谢氏的归附,能带给大予什么。
见她似乎挺感兴趣,徐衡宴便笑着问她,“你想要个什么爵位?”
谢姜想了想,突然看向徐衡宴,“就要个国公吧,你将来是魏国公,我也做个国公,与你平起平坐,比翼双飞呀。”
“……比翼双飞能这么用吗?”
“你管我怎么用,你能体会到我说的意思就行。”
徐衡宴觉得他不能,他一听到她胡说八道,他就……
过来给他们送烤好的食物的广白,正好听到谢姜大言不惭想做国公的话,差点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喝多了。
但水潭里的全是水,又不是酒,她这怎么就醉了呢?
谢姜就要了一只野鸡腿,刚皱着眉头啃了两口,就有徐家的护卫来禀报。
刚找到谢姜的那会儿,广白就让人放了信号。
徐家的四散在林中寻找谢姜的护卫,离得近得两队刚刚已经前来汇合,距离得比较远的就让他们自行下山。
“靖平的兵马到了,听闻谢公子已经进山剿匪,便直奔黄兰山盗匪营寨,领兵的是阮二爷手下的,一个叫曹勉的将领,阮小侯爷也在其中。”
徐衡宴点点头让人退下了,靖平的兵马到得比他预想中快得多,想来是因为阮子集的缘故。
“他们现在就在盗匪营寨那边,要去见见阮二爷手下的人吗?”
“盗匪都死绝了我还过去做什么,营寨估计也已经被永丰寨的人搬空了,咱们一会儿直接下山回宁河。”
徐衡宴道:“朝廷派来助你剿匪的兵马,你见都不见一下?”
谢姜满不在乎道:“他们要是想见我,就来宁河见好了,我也不是抽不出空来,他们要是不想见我,那就打道回府呗。”
说不管朝廷派来的兵马就不管,谢姜与徐衡宴一起下山回宁河了。
晚餐在知县大人后衙吃的,照例是谢宅大厨做好饭菜送过来,徐家大厨最近有些忧郁,没见过上门做客的客人自己管饭的。
广白没空管大厨的心情如何,反正广白的心情非常舒畅,头顶的那片乌云终于移开了,世子和谢公子彻底和好了!
虽然他始终没搞清楚,世子和谢公子之前到底是怎么了,今日又是怎么和好的。
但都不重要,已经过去了。
两人现在又黏糊在一起了,世子坐在书案前办公,谢公子就自己在旁边待着。
未免自己失业,徐家大厨做了拿手的点心,拿过来求广白帮忙送进去,叫谢公子尝尝。
广白正好有事要进去禀报,顺手结过点心端进去了,放在谢姜随手够得着的地方,“谢公子,刚刚您府上的下人过来说,阮小侯爷从山上下来了,这会儿就在谢宅等着见您呢。”
谢姜并不关心阮子集在哪,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色不早就坐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谁知正伏案工作的徐衡宴突然长臂一展,将准备起身的谢姜拉了回来,并且把谢姜的脑袋又摁回他的腿上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