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穿着军装的人,沿途用木棍,敲打进地面,木棍上绑着破布,这是最基本的 搜救模式。
不用做无用功。
他们顺着指南针的方向,一寸一寸的往山里走。
雨水顺着雨衣帽子,哗哗的往下流,天公一点都不作美,丝毫没有可怜这几个人。
沈鹰不为所动的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眼睛便快速的清扫周围,试图找到遗留的痕迹。
然而大雨,阻碍着他们的前进,还阻碍着他们的视线。
一个小时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哪怕有痕迹,在这漫天的大雨中怕是也没有。
“不能再走了,前面出现了泥石流”
沈朗用望远镜往外看,地震造成山体塌方,大雨之下,泥石流奔涌而下。
再看时间,距离余震的时间马上到了。
“返回”
他上前拉住还要走的沈鹰,言辞犀利严肃:“回去。”
“大哥”
“回去”
沈鹰不死心的用望远镜到处看,可是除了大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什么都没有。
沈朗拽着他,对其他人说:“标记做好,撤退。”
撤退的时候,他们在童天的带领下,又绕远了一些,这样又是一条搜救路线,可依然什么也没有。
沈鹰垂头丧气的回到村里。
广场上,由空运投送的物资已经到了,就是雨太大了,运输机为了安全,只来了一趟。
送来紧急帐篷和医用物资。
还好地震过去,村民自发的抢救物资,倒也够用。
帐篷里,沈朗脱下背包,见沈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上前帮他把装备脱下来。
蹲下身拍拍他:“歇一会,余震过后,哥在陪你去。”
沈鹰搓着脸,望着屋外的大雨,他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能让沈朗陪着他冒险。
“哥,我就是心里难受。他跑到这里来,是不是为了躲我,我为了地位,把他一个人扔在枫林苑,连一只乌龟都不让他养。是我把他逼走的。”
沈朗蹙着眉,席地而坐,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鹰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如果他死了,我就把自己埋在这里,陪着他。”
“胡说,不会有事的”
沈朗捏着他的脖子,劝慰道:“哥陪你找。一定会找到的。”
气象台监测的余震,再一次来临。
这次只引起了轻微的晃动,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人心惶惶,还好有军人的陪伴和安抚,群众都还算忍得住。
就是童宇一家,心情悲伤。
童远回到帐篷,对妻子摇摇头,后者痛苦不已,伤心欲绝。
这次的地震影响太大,地震后三天余震仍然不断,天也一直未放晴。
搜救工作特别艰难。
就连直升机都无法参与救援。
大部队还在外围,道路不通,物资送达全靠直升机。
再一次从山里回来。
沈鹰满脸满身都是泥,他摔在地上,跟三天前的相比,人特别狼狈,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他不敢睡觉,更不敢闭眼,一闭眼就害怕梦到不好的事情。
几天的无功而返,他害怕,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想,可是大脑总是控制不住,整个人快要精神崩溃。
沈朗拿了泡面回来,塞给他:“为了江风,你也得吃。”
热腾腾香味扑鼻的泡面,一点也引不起男人的兴趣,他麻木的往嘴巴里塞,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沈朗三两口把另一桶泡面吃完,说:“气象局反复核对了。余震明天就停了。待会把物资准备好,咱们明天进山就不回来了。”
他见沈鹰没有反应,蹲下来,捏着他的脖子跟自己对视:“相信哥,一定把人给你找回来。”
这是他这几日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知道,沈鹰只凭这一口气活着了。
次日一早。
检查好所有的行囊,兄弟俩再次出发。
“沈先生,沈先生”
童远背着包着急麻慌的跟上来,沈朗停下来看他。
“沈先生,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知道前天我差点摔断腿,可是我儿子还在山里,我不能不去。没有人比我懂这附近的山,你们就让我去吧”
沈朗看看他黝黑坚定的脸,那双瞳孔是有的是对儿子的关切:“好”
三个人再次出发,这次没让别人跟,这些日子其他人跟着他们搜救很辛苦了。
这次的地震仿佛惹怒了上天,从地震开始,天就没晴过,大雨下了一日又一日。
三个人用绳子拴着,慢慢往前走。
平时一小时的路程,在这种情况下要走三个小时不止。
腿上,鞋子上全都是泥水,但是他们丝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
砰——
一脚踩空,沈鹰半个身子摔了下去,人倒在泥坑里,沈朗拉着绳子,把他拽起来。
“没事吧”
沈鹰抹了一把脸摇头:“没事。”
童远前两天就是这样,腿差点摔断,心有余悸的说:“慢点”
走走停
停,一直到天黑,他们才走出三公里。
找了个靠风的位置,搭了帐篷,三个人席地而坐,咬着干粮。
“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童远望着帐篷外淅沥沥的雨水:“这次的地震太吓人了。”
沈朗递给他水壶。
童远接过去:“谢谢。”
“你可以给我讲讲江风的事情吗?”
童远喝口水就跟沈鹰对视上,这么多天下来,他只知道这两个年轻人在找小江,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听村里人说,这两个年轻人来头很大,是外面的大老板。
见他们日夜不停的到处搜救,都在猜测是不是亲人。
“小江,是三年前到我们这来的。”
童远把水壶还给沈朗,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沈朗:“海城”
“海城?北方啊,那离我们这很远啊。”
童远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来到我们村子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大山连着大山,也没有开发旅游景点,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小江来的那天,我从地里回来,他背个包,拉着个行李箱。见到我,问村长在哪。”
沈鹰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画面。
一个孤单的影子背井离乡,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的心止不住的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