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内官说门上有一个侍卫,将一个小盒子给了云瑶,云瑶打开看了,是指甲那么大的一颗药丸,便明白来的是顾意了。
顾意人确实不错,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当做第一要紧的来办,得找个机会,还他的人情才行。
紧接着,东宫就迎来了第二个客人。
宇文成。
他是听了消息,匆忙赶过来的,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问殿下在哪里殿下怎么样了。
郑姑姑就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等到宇文成发现根本没人搭理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冷静下来了,这时候郑姑姑才过来,指了指寝殿:“还在休息,宇文大人去吧。”
宇文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溜烟的跑进了寝殿,和云瑶装了个满怀。
云瑶毫无防备,差点儿没被撞飞了。
好在身后的小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云瑶皱着眉头十分费解:“走错路了吧,你准备去南天门吗?这里是东宫,可以慢一点儿,多快都飞不起来,放心啊。”
一听着说话的腔调,宇文成就知道定然是饱受苏晔折磨的人了,拱手一礼:“在下宇文成,想见一见殿下。”
宇文成?云瑶觉得耳熟:“宇文大人?”
宇文成点点头。
那个又能送桂花糕,又能送信的宇文大人庐山真面目,可算是见着了。云瑶侧过身,指了指里面:“殿下在里面,宇文大人这身份,应该用不着通禀,你直接进去吧。”
说完,走到门口,还将门给关上了。
宇文成竖了一下大拇指,厉害了这丫头。
他走进寝殿,看到苏晔正靠在床上,手里端着一本书,轻轻咳嗽了两声,没想到苏晔立马就把书藏到了枕头下面,这才看向门口。
宇文成一脸怪笑:“殿下……你又胡乱看书了?”
“你管得着吗?”苏晔一见是宇文成,松了口气,坐直了一些:“我都这样了,你别挖苦我。”
“呵,呵呵。”宇文成抖着肩膀,皮笑肉不笑的:“你说说你,离开我一日能行吗?我就昨日外出公干,你回头就让人给毒了,要了亲命了。”
“让人给毒了?”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苏晔皱起眉头:“我只是误食了元米而已,离被人下毒的这种性质十万八千里,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好好好。”宇文成拍了拍苏晔的肩膀:“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苏晔闪身躲过去了,灵活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的虚弱来。
宇文也懒得戳穿他,再说,他此番过来,也不是跟他斗嘴的:“我有正事儿,陛下让我来问问,那宫女审的怎么样了,他可能要亲自定罪。”
“不至于吧。”苏晔听了,心里有些意外:“我终归也没有什么事儿,而且,我吃元米也吃不死的,她算不上谋害,只是……内宫里的争风吃醋罢了。”
“可你是国本啊。”宇文成提醒他:“动摇国本,就是死罪,这没有缓和的余地。”
苏晔脸上的表情带了三分纠结和三分不信,他并不觉得皇帝会对他如此重视,或许在这位皇帝的心里,如果真有一个人替他解决了自己,那才是省了他许多麻烦。
和不仁不义的骂名。
宇文成听他没有说话,在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心里琢磨什么:“你别总是把陛下当成敌人一样想,你们就算不是君臣还是父子,哪个父亲一天总憋着弄死儿子的……”
“再说,他要真想你死,当时你倒在城门口,连三司查验都用不上,直接随便找个内臣给你抹了脖子,不是更简单?用得着这么麻烦?”宇文成也是看够了苏晔猜忌陛下,心里替陛下有些抱不平:“今日陛下虽然没有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不然我能大摇大摆的进东宫,是你不活了还是我不活了?”
他这话倒是没有夸张,虽然二人关系很好,但在人前也不敢太亲近,毕竟太子私交外臣这样的罪名,对太子和外臣都没有好处的。
苏晔被说的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宇文成叹了口气,又道:“今日,我听着陛下和乔内官说话,恐怕不止要玉影的命,还想行株连之罪,将这件事闹大,只是我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可能是,针对玉影背后的主子吧。”苏晔心不在焉,玉影这个人扒的差不多了,很多事一想就通:“陛下或许能知道,玉影背后是有人的,昨晚的事情,其实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无非就是玉影栽赃云瑶,将我卷裹进去了。往大了说,那就是谋逆,这种情况之下,陛下越是雷霆手段,就说明他越清楚,这里的关窍。”
“也对。”宇文成点头:“咱们这位陛下,最是怕麻烦的,没有利的事情,他不会动这么大的心思。”
说道这里,苏晔想起一件事来:“你知道吗,前些日子,云瑶去给我母妃请安,回来跟我说,我母妃说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她说‘晔儿宫里的人都不好相处。’。”
“可你知道,我母妃能记住的我宫里的人,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平日里都是最和气的,我想,玉影或者还有其他人,这些事情,她,陛下,甚至太后德妃,心里都知道。”
宇文成听的,有些毛骨悚然:“你是说,你宫里不止玉影一个眼线,而且,她们都知道你宫里有眼线?”
苏晔点点头,这些事情,早在云瑶来之前他就察觉不对了,只是现下因为玉影一事翻了出来,往后的日子,恐怕大家都不能装作无事了。
“这些年,七皇叔一直在煽动巴尔哈老王爷驱兵中原,可幸的是,七皇叔年幼便离开临安,对大宇疆域内形并不熟悉,但我不同,我在大宇长到了十五岁,如果他们真的往这个方面去考虑,那现在不杀我,以后也会杀我。”
苏晔停顿了一下,眼眸里透出阵阵星火:“你说得对,陛下兴许是顾念着一丁点儿的骨血之情,无法对我痛下杀手,但长此以往,积年累月,若有一日,他收回对我仅剩的一丝庇护,那我依旧会在内宫丧命。”
“所以,将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苏晔抬起眼睛,看着宇文成。
也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云瑶:“亲征巴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