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如牛毛的雨初时觉得清凉,浇得久了便会有股内外皆寒的寂冷。
马蹄酸软的马儿减慢了行进的速度,无奈叹气的阿二寻得一处山洞,将缰绳围住树身绕了几圈,随后便拎着箩筐进去。
头晕目眩的陈雄张口便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蜷曲着身体,不适感这才稍稍去了一些。
阿二连着打了几次火石,点燃的火星沾在几根尚有些潮湿的树枝上,昏暗的山洞有了火光与温暖。
“大叔,为什么要往南门逃?这里也不是去国都的必经之路啊。”陈雄蜷缩着身子凑在火堆旁。
“为什么要逃?逃向国都的话难道甩得掉那些尾巴吗?”坐在磐石上的阿二眺望着夜空,越发狂躁的雨点近乎阻断了五米以外的视线。
“北燕朝廷会出兵救我们吗?”陈雄道。
“朝廷?我是乐府城的人,北燕的朝廷在乐府城危难之际,有派过一兵一卒吗?城主就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萌生了死意。”阿二喃喃道,沾染血渍的刀面被雨水冲刷干净,收刀入鞘的阿二面向洞外,环抱着双臂阖目养神。
变幻着形态的雷电像极了不同形状相连的根茎,陈雄的瞳仁倒映着雷雨的画面,不知不觉也渐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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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后的陈雄伸了伸懒腰,背对着他的阿二看着洞外未停的雨势,舒展不开的眉毛是他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我奉城主之托救了你的性命,不代表你的生活全权由我来负责,你想不想学武?一来……”
“我愿意。”陈雄攥着拳头斩金截铁地道。
阿二点了点头,道:“所谓武者分为两者,寻常武者习练兵器,强健身躯,尚能增强气力;而灵武者以灵气滋养身躯,直到至高境界举山倒海,也不过在谈笑风生间便能轻易完成。”
“那大叔是灵武着吗?”陈雄道。
“不是,而灵者的修炼方式千奇百怪,且对于修炼者而言,千人之中尚有一人勉强拥有成为灵武者的资质。”阿二的目光撇了撇下颔低垂的陈雄,心中知他所想。
“十年前,不落焰刀刑飞悟刀出山,以一己之力屠戮一个不下百余人的灵武者驻地,自此打破了寻常武者无法击败灵武者的桎梏!任何事只要你用心去做,终有一日会到达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闻言点头的陈雄小鸡啄米般不断地点头,踏踏实实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雨下七日,方见彩虹。
这短短七天的时间,阿二对于孩子习刀的毅力感到惊叹。
陈雄不执著于繁杂多变的刀法,追求简单快捷的快刀,光光是拔刀斩这一招,练就了三天的功夫,行云流水般的拔刀式宛如一线雪光。
为了追求出其不意的效果,陈雄以左手握住刀把,斜放在背后刀鞘发出嗡鸣,速度之快纵使是阿二一贯用刀的刀客都感到意外,若非年幼的身子过于单薄,在同等条件下,阿二思忖自己也未必能接下他的刀。
一路无言,结伴而去的两人来到洛城。
作为南楚边境的守城,这里的生活呈现出繁荣昌盛的景象。
若非守城的士卒贪恋财物,阿二与陈雄也绝非如此轻易地进城。
身无分文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宽厚的手掌拍了拍额头,阿二招呼孩子往花月楼外的空地走去。
“过往的乡亲父老,在下与孩子千里寻亲,无奈身边盘缠用尽,特地在贵宝地耍弄几套拳脚功夫,看得过去的,还望父老乡亲们,捧个钱场。”
沉腰落马的阿二气贯双臂,拳往腿踹尽数打出了不同的招式,博得围拢的观众一阵叫好。
扯着张开的旧衣裳,陈雄围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只有几个零星的圆孔币。
“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也敢在洛城丢人现眼。”循声望去的陈雄目露凶光,手倚刀柄的魁梧大汉与同伴们打趣道,察觉到陈雄不善的目光时间,一行人相视大笑。
“我说老油子,当着孩子的面,说了长辈的坏话,看样子遭这孩子恨上了。”有人揶揄道。
“孩子,有种叫上你爹跟老子打一场,省的这些个舌头说个没完。”魁梧大汉仰着下颔笑道。
“我大叔是你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陈雄涨红了脸嚷道。
周围人闻言哄然大笑,怒火中烧的大汉拨开人群,上前甩了陈雄一记耳光。
“没把的小鸡崽在老子面前放肆,你爹娘没有教你什么是礼貌吗?”
“这位爷,孩子有什么不对,我向你赔个不是,但是你打了我的孩子,该怎么算?”龙行虎步的阿二将陈雄拉到了身后。
“怎么算?欠收拾的玩意,你不打,老子替你教训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魁梧大汉回过头去,朝着同伴报以胜者的笑容。
“以大欺小,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陈雄仗着阿二护着他,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周围的观众显然知晓这满脸横肉汉子的身份,虽不敢大声批判他的不是,却不乏一些指责的言语。
“嘿,外乡人敢不敢跟我老油子打上一场,赢了我,手上这袋子刀币都是你的,输了的话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敢不敢?”魁梧男子沉声道,一把拽下系在腰带上的钱袋砸了下来。
“跟他打,是爷们就跟他打!”
“哟,这下有好看的了!”七嘴舌的观众丢出圆孔币,弯腰收拾的陈雄粗略估摸了一番,仅有不下于三百枚圆孔币,这里的人竟这般崇尚武风!
“老油子,这钱……”有人发出焦急的喊声,魁梧汉子扬了扬手,会意的那人便不再言语。
分外恼怒的阿二恶狠狠地瞪了陈雄一眼,后者吐了吐舌竟无半分畏惧。
“真是个惹事精。”阿二不禁摇了摇头。
大汉的起手便是直拳,随即弯弧的勾拳接连送阿二的面门,后者纵跃间跳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你是属兔子的吗?”大汉道。
阿二垫步起腿,宛如重锤的摆踢迎向大汉的面门,大汉曲肘格挡,倏地收腿的瞬间再度飞踹,大汉倒也硬气,硬是倒退了几步,只不过升涌的血气刹那间占据了双颊。
“再来!”大汉吸气收腹,贯力而行的右臂迅捷携风,
矮身下蹲阿二伸掌靠着大汉的胸膛,大汉大喝一声,彷如倒挂飞摆的利刃拳头刺入阿二的腹部,阿二连着退了几步,抱了抱拳欠身告辞。
不明其理的陈雄对于阿二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可以乘胜追击,怎么就不明不白地输了?
行至偏僻的田间小径,尾随的大汉快步追赶。
阿二转过身去,轻缓地抽了腰刀。
“敢问壮士高姓大名?”大汉抱拳欠身道。
“洛山河。”阿二张口就来的胡诌起名,胜在表情自然,倒也将大汉哄骗了过去。
“壮士武艺非凡,为何让我?”大汉正色道,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不出是喜是怒。
“生活所迫,卖弄武艺,我不过是图一个平安罢了,这孩子也有不对的地方,各自算了吧。”阿二开口道。
“洛英雄礼让与我,我卢油自愧不如,不知两位可有去处?”
“什么去处?要不是你,我跟大叔用得着去睡草庙吗?”陈雄道。
“洛英雄若是不嫌弃,可否愿意光临寒舍?明日我自当引进英雄与帮主会面,帮主爱才之人,凭借尊下的身手势必会有一番作为。”卢油道。
阿二的目光撇了撇年幼的孩子,轻声道:“叨扰了。”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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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