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第三〇九章 姬丽刀锐

第三〇九章姬丽刀锐

凝滞的细毫墨迹落降、翼翔。

蒋涵子终于生硬打破禁锢、冰封的手感。胸口烘爨的气息,感受着:微微随着亢奋启动的热燥,化消感官与记忆的郁冷。

以前,感受到工笔画细水流脉的枝桠,再光滑的线条画,在心底都是冷兵器。极其缺乏感官生动的渲嚣。在那些画境,他也丝毫找不到有欢喜溢出来的光彩。

但是,突然间降临的这个此刻,一个莫名其妙的勾倩,华丽的映射光瞬间照耀到枯竭。苍色更苍,冷调更冷。

原来,生冷敛衽的工笔,就需要另一个对立形色坚顽砥砺。

感觉随笔在严冷的太阳光下迸乍。苍苦厚重的、死亡般的禁锢,被心里热化的流息劈得簌簌残断的声音,仿如清新可闻。

一个声音仿佛万重刀丛下压的呼声,因不甘屈就,以身佐刀,托起鲜血淋淋的肢体。

“即便这是决绝的错!工笔刀啊,你给我落下去……”蒋涵子仿佛受伤中,半跪地上,痛苦右手残驻一刀白光。

为了穿透这个“工笔”两个单纯字迹说不清的真实概念,一颗渴于触摸意识块垒形状的心手,已经微微颤抖。

蒋涵子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通过仔仔细细作画来理解猴哥精准指定的涵义。此时的他,只能用原始肉体动作——穿凿文字概念傀儡。

不经意间蒋涵子抬头。猴哥的目光看过来,微微点点头。

一个小动作,迅速融化了蒋涵子脸上的浮冰。

蒋涵子不敢轻佻地,用多饰的礼致回之,他要用画说明问题。

正午的阳光虽盛,但酷冷空间的空气就是冰。热量减速后,落降大地的光芒,暖化不开冻馁的感官。

周围,那些被冻风折腾的男女生,酸红鼻翼。

“我滴天神,人家受的神马罪……画呀,你再不来灵感,人家女生也要跟你拼了……”廖莎将袖口往长拽呀拽。

“工笔画简直就是美人们的苦难——”晓若气嘟嘟的。

“可不是嘛,物理上的热胀冷缩,那是给铁块说的,可人家不是。”路飞一听两女生再酷冷里犯唠叨,嘴巴不活动一下,害怕冻了。“瞧,手变肥了……”

“铅王”嗤嗤嗤地笑个不停。恼的路飞又生出惹事的冲动。不驯顺地看一眼颇陶醉的蒋涵子,嘟哝:“太可笑了……你指望冻成肥猪?嗤!最好別画出来……”

猴哥一见写生的一角落松动,渲染地咳嗽了一声,立即把阵势压住。

猴哥胳膊叠着,铁铸那样一动不动。能说的话,动不动就是“啃!”“嗯!”“哼——”“嗯?!”就差一个“呸!”

再瞧瞧一波儿最狂躁的几个男生。被他目光镇压着。一个个担怕挨冷的,尾巴里夹着碎屁,在他低徊的眼神下,都不敢放出来,仿佛驯顺的野狼。

一阵风起,一阵风又落。古树们呼呼作响,好似呼唤引动的天雷。小小的起伏波后,终于一池平静,可以反照流云。

战胜了肉体,精神才有生动的芬芳嘛。此时,猴哥的表情那么拽,对骚扰现场的西北风嗤之以鼻。

那气质在说:“可以毫不犹豫地打个保票:我指望吃——最冷的冰淇淋!就是没卖的。”

蒋涵子知道:再冷酷的天,古树生长的方向,除了根基,其它的,他能够触想到。

苍木植,默默潜生力量其实拥趸着浩瀚饱满的微循环。你要是最小的蚂蚁,就能听见整棵树汩汩涌动的“血”脉。

一棵苍色的“死”树,一旦真正从心里活过来了。表现画感的力量也才会有。

蒋涵子垂直的细毫,一点点蝶变似的触动看不见活着的——成长。

但他没有忽视,那个意外飘进意识境里的花丽与纤柔。

不经意撞色的幻象碎片,更提示了:生命绝对不敢忽怠的情觉。

这个知觉,用绝对孤著形成的自由喜嬗如,足以酷烈杀死:生命境最完整的理智。包括百千劫炼就金尊相的修炼。

不知怎么的,心中神圣般翻腾出来的可怕字眼。全是警戒辞。

可是,那是多么灵姣的温柔态哦——

高辇,云与凤。

粉墙,雪脂,鸦堕娥髻。

万意星睛颜迷离,半顾流盼,风声绮轻。

蒋涵子心里刚刚活过来了一棵树,而此时此刻,忽儿又多了生命中情味的知觉。

那种感觉如雪裁剪洁雅花柔,密叠数重。冰了一颗净心,足以让心情纯粹到无迹。

空间依然冷。但蒋涵子那双被冻得有些麻木的手,扛过酷烈寒气,忽儿热燥了。

蒋涵子全部的知觉面对一棵枯树,终于丰隆了:只能凭借感官解释的许多概念。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指的就是这种繁复、精妙,灵纤得不著字迹颗粒的感受吗?

蒋涵子心里很急,可是偏偏这种“悟”,借用任何契具容器都无法保存。就像那种幻象消失一样。

为了感受画意最好的瞬间,只有咬紧牙——用细毫,维系那个不着纤迹的美。

曲曲折折的一棵古树,仿佛拓开一般在画纸上洇射开精致的纹络。

僵滞的墨色显示“冻馁”的原味一般,线条干裂浑整,没有光滑、太富于生机力的水润气。

周围的世界似乎突然沉落了。浩渺自然忽然显示最原始的朴初。旷古木植旁,泥土携带的腐殖质沃土味,仿佛为一棵树堆叠年代为纪的沉泥。

蒋涵子感到:劲俊峭立的细毫在空间留下的轨迹,正自行豁地豁地,从自己笔下缓慢长成一个枝桠繁密的生命。

是的,就是生命!虽然看上去是枯萎的。

寒冷中,艰难匀化墨迹,丰隆一棵植物,包括的心和情,那些极致精微的渺渺瞬间,镶嵌多少稀微印记哦。

所有这些,都应该是丰富大树的“笔墨”。

“没有忘记……”蒋涵子收敛了最后的一笔,忽然间记起什么似的,眼睛脱离画稿,看向眼前兀立风与光中的古树,喃喃道:“姊姊!就让小弟弟唤你‘姬丽’吧。”

蒋涵子心里的画刚说罢,眼前的大树下,晦涩空间里渐渐“拓”出那个宫粉娥。

惊见,如雪花叠落花枝般柔绵的手形,悄然飞动一犀光电。伶俐俏刀,光形蜿蜒,以线条修葺那棵树,也修葺一身光迹。

遂飞骋手形,敛尽修饰,人影消散……空间素态一返璞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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