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触天雷

第四四八章触天雷

春令正旺。

嫩透到接近发光的绿色,从重重叠叠人、马匹以惊险生与惊险死的一个个瞬间,挤出石砾与荒拓板结的大地上。

战斗中,被视线忽略的草木,温柔地遮掩着残忍带血的大地。

鸿泰将军撞关示威后,强硬封杀住黏族铁骑时不时游弋边关、好战突兀的厉气。

春草旺长,马匹旺长。水草丰茂的春令,特有的季节感,其实已经亢奋了黏族凭情任气的直觉。

只是,边关就是他们不敢肆意冒犯的界限。黏族御部一战和鸿泰将军的孤独撞关,决绝地挫磨了黏族喜好长势的精神火焰。

虽然孤身单骑撞关,是大郡法令的一个忌讳。但是鸿泰将军这么干仗了。赵将军只能看着带着风烟余焰,倾泻了心底火性的铁骑红风,微微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长期守关的经历与磨炼,让他深懂:各种动态时局中总掩着——那些看不见的变迁。

脚力能感受到,赵将军看似坦然铺平的心思里,不间歇震动的敏感知觉,其实一刻都未曾缓冲过。只是久经处世的他,不愿意超前说出——那些既不被人理解,又未能成现、很容易消磨意气的事脉。

鸿泰将军心里明白赵将军心底的各种预判。只是生性直率的她,最承忍不了一味沉默多虑的弊端。quwo.org 橙子小说网

鸿泰将军走过赵老将军的面前,两人针锋相对地互相直视一眼,目光错开。

“哼,你有撞关的能耐,谁阻得了你。”

“承忍,在心,就是一半的失意。在战,就是一半的失败。这两样,都是我要决意终结的咒。”

这就是:此时两颗心的对白。

……

黏族御部撤回时,从铁音叉部滑过的一刻,除了遭遇铁音叉的冷遇,败战的颓气就是罩在黏族身上的阴云。

其实御部在黏族各部看来:越来越演化成一尊神圣的傀儡。因为,各部里真正的精英,都无形是维系各部存在的神秘潜在者、统御者。

没有谁愿意率性去做——一味卖命的打手。

所以,强行摘取各部的枭鹰,也是御部偶尔会烈性发威,去做的事情。

不过,在御部头领的判断中,铁音叉虽然具备铁骑马战的锋芒,但显然远不算黏族中的铁锋、孽手、力霸……

他们已经吸嗅黏族广袤的土地,瞄准不可知地方旺长出来的一根毒草。不是别人,正是屠肉饮血的赛音呼汗。

一直被铁音叉蔑视作傀儡尸黏族御部,极力需要振威统御的操控力。早就听闻这个折磨铁骑的原始人,只是一直以来,御部认为那仅仅是一种风做的谣传。

只是刚才边关接力撞关,最终未能伸张烈性与威厉,这让惯战的黏族御部,不能不将壮势的赌注押在荒诞不经的“谣传”上了。

挫折后,一颗急切的心,当然更容易相信“神话”。

黏族御部的铁骑撤离边关的一刻,其中掌事的头人,已经把目光迅捷地瞄向黏族最荒僻的土壤。

在黏族的印象里,那个地方就是草场上被人们驱遣、只适合猛兽夜宿的孽畜之墟。

玉翠灵巫本来一直就是支撑御部的精神之宗。但是,巫祭一经在战斗中被破了灵性,瞬间就会沦落为附生的累赘。

所以,折向的御部神秘驰骋的去向,这次,没有在让玉翠灵巫知晓。

但是,敏于心机的玉翠灵巫,只要动用祭祀的一颗心,就能预兆御部的目的刀指在哪里。

虽然,此时此刻玉翠灵巫被黏族御部空置,但是,玉翠灵巫依然用最虔心的巫祭之祝,祈祷黏族族脉获悉一丝灵性的幸遇。

黏族御部的铁骑一路踏戮般的风烟,无论多么凶猛,但是一队集结了整个御部的数十铁骑,一旦陷进荒古的大自然境地。他们不再是肆意用战斗吞噬万化的铁戈,反而更像被吞噬者。

那些慵懒行走在荒径上,色泽斑驳的猛兽,低吼如雷。色泽盈目,滑亮。披垂婆娑的毛发,突突出没着,敏于嗜血的本能,吸嗅空气中丝丝缕缕飘游的荤香。

黏族御部一直征服的是铁质最硬的武器。那些习惯利器的神经,真正面临原始的况境,已经开始恐惧抽搐。

锋刃的加固,其实就是昭示力量退化的虚弱。整个黏族御部还没有陷进赛音呼汗部,一颗颗心已经被征服了。

他们忽然感到:铁戈能撬开最坚固的阻挠。然而,真正挨近荒古一步,甚难。

在生命最灵性的地方,一道极轻微的野风,都是敏捷传递信息的载体。荒拓的世界,丰盈了生命警觉中最感性的生存器官,而根本不是那种站在风光中,想象原始境界中生命力的枯竭。

恰恰相反,感官因为恐惧与警戒,灵性贲张。

远远地,可以听见草莽深处剧烈驯马时的吆喝,和颠荡着浊浓烟云的滚滚土尘。

“吒!”

黏族御部的铁骑尚在驻步。只听身后一声雷响。

只见一个壮硕的人,轰地将一根浑铁长矛,飒地,深深扎在黏族御部身后的大地上。御部头人变得出:那是黏族御部曾经丢失的一根最重的铁戈。

据说,那样沉重的铁戈足以压垮一匹战马。

披散的肮脏头发,马鬃一样半披在后背与两肩。两鬓角,粗陋挽结的松脱发辫,好似只是为了阻挠随风蒙面的、飞扬到眼前的散发。

不待黏族御部回头,马蹶子一样飞骋的一脚,在尖砾遍布的土地,踢出一道深深弧弯的长痕。

顿时,乍然风扬的烟幕,旌旗一样掣起风练,就见无数迸射的石砾,流镞一样遮罩与覆没了真个黏族御部的铁骑。

森森攒响的流砾,干脆敲击障碍物的声音清鲜可闻。

眨眼一线,黏族御部的铁骑瞬间变作斜上掠风,切割出的的覆倒锐角界面。仿佛眼前的御部铁骑,一个个被削去脑袋。

眼睑半瞑,鼻隆凸兀,口唇豁落发出颤喉的低吟,仿佛示威中蓄势在攻的烈兽。

随着缓缓半转头颅,不意直视黏族御部被揉搓的破落相,那人吐口风呛的浊气。

春,在这块地方,依然是迟滞的荒拓。偶尔,坚韧荆棘刺藤上零星的挂花,只能说明那些草木是活着的。

这儿能活命的生机,此刻,想想都是刺激神经错落的恐怖感。这就是真正土块里长出来的一具可怕生命吗?

惊乍中,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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