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二章月,如沁。
月轮。白净,明清。
喧嚣的夜的空间,火珠如灯。幻变色彩,濡染天穹底下——一个轰轰隆隆、块垒般踏歌而动的巨人。
唵罗迷音声敷著巨人,随每一个轰响,风暴一样扩张。
芳香浓郁,靡靡噬魂。在这种薰烈泛滥的气息中,滚流成河的元音群,膨胀着生命无所不能的知觉想象。
尖锐滑掠的辅音,好像一杆杆凌空穿射的冷箭,拉动元音河,向四面漫流。
唵罗迷接近疯狂的喜嬗境,足以把享乐的感官膨胀到崩裂而死。在这样欢腾得神经变形的舞乐夜宴里,清凝的修炼,不亚于僵硬绝欲的死人。
冰刀狂汉和冷锥彪马汉仿佛被执着判断折磨成的神经质,不堪承受冷戈杀伐中被温香万念撕咬的幻觉。
清朗无尘的夜空,在这儿却没有清朗的人。凝神似病。
意境变异的水土,严重不服了。冰刀壮汉与冷锥彪马汉避逃如舞,直到吸嗅到远方金沙胄熟稔的冷冽……
幡然回视,后面空阔,可想而知一路逃遁得没有了形状。
足以让冰刀壮汉与冷锥彪马汉发恨的,并非黄袍陀主,而是那个猫耳诺昊。
不过,他俩哪里想到:就在他们与黄袍陀主调欢的龙格法相拼竞之际,诺昊已经借月光护体,隐遁真身,执意扑捉时空的罅隙。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因为,在林栖地,诺昊御蛇而斗过冰刀壮汉和冷锥彪马汉,那种被法相眼“慢视”的曲纤痕迹,让他深懂刀锥熟化的轨迹。
恰恰没有灵蛇法相,诺昊唯能抓握空隙,致命封堵冰刀壮汉凝神造化的冰封。
而冰刀壮汉和冷锥彪马汉憎恶的正是这一点。唯一让他们不解的是:临境,他们犀利的眼光看见诺昊的瞬间,那只猴随音乐一动,就变作巍巍高耸的山峰。
金砂胄。
朗月,嵌进孤冷的蓝黑。
冷风即便旋起一绺儿沙沫,干净细碎的沙砾也会迅速泼落浩瀚的沙域,变作光滑弧丘宛然形变中的一个修饰。
冷冽到骨头都足以破碎的沙漠风,声音此起彼伏。一串儿蓝色冻湖,凝视冷月。
华丽的蛇像灯盏,孤傲弯曲长躯,将金黄的光亮散射到屋内彩饰繁密的物什。
一个频动的身形,不停地在屋内恍惚。
偶尔,她凝神默坐,双腕交扭,搓擦星胸衣饰纱丽的花朵,半俯系带面纱的脸,暴露的弯曲额线,仿佛脂白柔软的鹅绒。
光亮投落一扇光瀑。著身形成蛋圆的光弧。让那略带忧郁的眼瞳,凝沉不堪装载的重量,催人共感:迷离困惑压心的那一丝丝疼痛。
或者,她不安地走动起来。缓急错落的碎步,变成被疾风撞击的风铃。身形猛窒时,轻盈曲纤的摇曳中,夹着细微而湍急的呼吸声。
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能听见不经压抑的痛哭。
慌张了,好像实在难以忍受推迫的煎熬。只见她云朵一样,飘到高阔的窗口。脂白的两只手,使劲儿将厚重的窗叶推开……
“嘎吱——”
随即,纤手鸟叫,冲一隙洞开的窗,飞出,滞空间,又不见了……
窗外冷冽到极致的清寒,瞬间拓开窗扉,暴戾地劈下凛冽的飞刀。一袭冷冽的刺痛!
仿佛被冷箭射中的雁,轻盈的云翩然随风刀掀翻。
她惊叫着跌倒地上,半跪中磕疼的身躯斜歪。一只手翩张,痛哭遮挡冷冽夜风的凶刀。一只手支撑地面上,瑟瑟侧脸屈于风刀,头微侧,眸子星晶,滚落两颗粹亮的星华,仿如最冷夜的落辰。
“伊茜公主!可要小心哦——”
随着一声紧喊,房间沉重的门被推开了。只见女护卫伶俐奔竞过来。
“咔啦!”她好像湍急浪花里截流的飞刀,盈盈张步一滑,迅即将开启的窗扉合上,锁定。
“伊茜姐姐!父王一听说你病得重,今夜没有亲自出征。”女侍赶紧托奉倒地的公主站起来。
“可是——”公主敏感地转动眼瞳,狡黠地笑递一个嗔怪的飞眼,道:“玉侬!真的吗?今夜月轮最盛。可我亲眼所见:父王刚才祭祀过一把煞刀……”
“是的,姐姐。”玉侬浅浅的笑了一个细弯的眉眼。“他一听你感染风寒,就沉默不语了。”
“嗯,玉侬!我说谎了。破了金沙胄的族规,会……”
不等伊茜公主把话说完,玉侬赶紧掩住公主的嘴巴,遂合掌祈祷:“蓝月湖最真!虽然公主说了污口的话,却是因为一颗干净的善心喔。愿月光清鉴,让那刚才的狡辩支离破碎——一地的沙尘风吧。”
伊茜公主听罢,这才叠手扪心,痛苦抽搐一下,落淀了最后一滴眼泪,颤道:“这就好了……”看向玉侬,露出绯红的微笑,纤手密合,回礼一下。
然后,两人静静地走到窗前。屋内高烛熄灭了,纯粹的月朗清辉以倾角清鲜的光棱,冷射进高阔纳光的窗棂,素色雕琢那一对冷艳的人。
目视下,夜的蓝月湖,已经形成一连串儿亮晶晶的冰凌珍珠。蛋圆,晶蓝,澈透而又泛光。
“那是沙荒里最通灵的眼睛。”伊茜公主谨慎地绽开手,指点一下。
顿时,一袭蓝光飞骋,迎迓那高高挂在天空的月轮。
只见,伊茜公主星胸那蓝透如一块冰凌的宝石,闪烁一下光迹,洇散的浅蓝光在屋内徐徐落降。
“嘻嘻,刚才的赦愿被月轮接纳了。公主,这下,就可以做个好梦哦——”玉侬面色喜然。
两人又在清浅地说着笑话,刚要走里窗口,忽然,看见沙地上,一个漆黑的人绰绰独行,走向结冰的蓝月湖。
此时,正是午夜沙漠最冷的时候,风刀跟随那人的大脚。
重靴踏落之间带起来的烟尘,被劲疾的烈风眨眼掣动一绺长长的风刀。风刀不断拓张,朝沙漠远方劈去阵阵风烟。
冷冽风辇扯过,在那黑色身躯上刻镂出凶悍铁影,身旁系挂的弯刀凝敛着阴森的寒气。仿佛一经挥动,破风声已然携起流沙,把一域沙尘悍然荡平。
伊茜公主见状,惊厥地掩一下脸面,神态冷清。头顶高挑的白羽禁不住瑟瑟抖动了。
“父……父王……爹爹……”伊茜公主忽然目颗凝滞,痛悲地呢喃道,口齿模糊了。
月,如沁。
难得有这样一个休息天。做作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