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转一圈,再次确定就是她没错了。白衣卓绝,仙姿玉立,肤色白皙,眼尾上挑倒自成风流之相。
好看是好看,只是大冷的天就一袭薄纱白裙,未免太做作了几分。
只是,看人也不像是娇柔做作的那种女子。
钱清禾正专心做自己的事呢就见这位姜禹的长公主在自己周围转了几圈,她想当作看不见都不能。于是开口问道:
“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被正主抓个正着,姒陌归有些尴尬,假装若无其事,“无事,你做你的。本宫就是好奇。”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于是赶紧转身离开。
钱清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嘴里溢出一声轻笑。随即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姒陌归却是松了口气,“看来她是会做绢花的。”
“岂止会做。感觉像是专门学过的。”
“专门学过更好,省得我还得想法子。”姒陌归心头松了一口气。
心上的事放下一桩姒陌归也有闲心喝茶了。
“可惜都是牛乳茶。”姒陌归叹了一口气,懊恼。“早知道我就自备茶叶了。”
满城不理她。也知道她不过说过过瘾罢了。哪有来人家宴席自备茶叶的,显得瞧不起人家。这种得罪人的事她才不会做呢。
满城喝完一碗牛乳,客观道:“其实牛乳也挺好喝的。”
这牛乳里加了坚果,吃起来还挺有趣的。
姒陌归也赞同的点头。她也没有觉得牛乳不好,只是自小喝惯了清茶不习惯改成牛乳而已。
况且喝茶也并非只是为了喝茶,大多时候也是为了提神。
姒陌归眯着眼睛享受这热牛乳温暖身子的过程,手指放在桌子上轻敲着。
冬舞站在旁边看着满城和姒陌归一模一样的动作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人家说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多习惯动作和表情都会慢慢变得一样。从前她还不信,如今看着两人内心倒是忍不住信了几分。
两人手指一敲一敲的。冬舞看见两人手指同时停了下来,两双闭着的眼睛同时睁开,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坏了。”
“怎么了,殿下?”
姒陌归却是来不及和她多说,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赵明月可能去的地方。
倒是满城回了她一句,“赵明月可能出事了。”
宫里曹太后突然让举办这个选妃宴,之前还奇怪为什么不举办正儿八经的选妃宴。现在想来正规的选妃有宗室的人在她做不了手脚。
赵明清突然匆匆离开,冬舞却又说前面一切安好,那只能是其他的事。说不得是谁突然来了。
能让她这么匆匆甚至顾不上盯着阿姊的无非就是那几人。
曹太后自己让举办的宴会,要是要来肯定会早早吩咐,至于那位明相就不知道能不能让赵明清这么着急了。况且那位明相也不会来。
剩下的就是赵明月了。
算计人自然要那人在场。
说不定赵明月就是被她打发来了大公主府。
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听到说赵明月来的消息。倒是突然多了一些下来进进出出的,像是在找什么人。
“冬舞,去前面看看是否在找人,再问问之前是否有马车来过。”满城吩咐道。
冬舞不敢多问,赶紧跑去。
“我说这位太后娘娘肯定就是没安好心。”姒陌归有些着急地道。
这可是自己的同盟,还是个再找不出身份地位有他高的同盟,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没事没事,好歹是她亲儿子,应该没事。”姒陌归自我安慰道。
满城毫不留情的打破她的幻想:“权力面前儿子算什么?历史上那些父子相残、兄弟相残、母子反目的事情还少了吗?”
姒陌归正心慌意乱他还火上浇油,姒陌归瞪他:“你要气死我?”
满城无辜的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况且,”他说了一半又停了:
“算了,你现在肯定不愿意听。”
姒陌归忍不住往他手上拍了一巴掌,“什么时候了还说话扭扭捏捏的?快说。”
“你这样子真真像个泼妇,哪还有公主的样子。”
他小声嘟囔。姒陌归眉毛一动,“你说什么?”
“我说,你没发现赵明月与曹太后和赵明清没有半分相像吗?”满城抛出一道惊雷。砸得姒陌归没心思纠结他嘟囔的话。
“你是说赵明月不是亲生的?”姒陌归惊讶道,只是说出口她自己都不信,“不不不,或许他像赵王呢?”
“祠堂不是有历代王的画像吗?你不妨设法自己去看看赵明月和先王长得有几分相像。”
满城既然敢如此说,定是心中有了定论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姒陌归问。
这倒不是有谁告诉满城的,是他自己将听到的事情拼凑一番得出的结论。
为着验证这个结论满城还特意跑了一趟祠堂看了赵王的画像。又悄悄偷看了太医院的记录发现有一低位的妃子和曹太后同一日生产。
只是上面记录那位妃子产了个死胎。
世人都爱儿子,可是看看曹太后对赵明清与赵明月截然不同的态度也该猜测出几分了。
“有几分把握?”
“本来只有一半,可是那日我去乐安宫······”
满城将自己去乐安宫看到赵明清书架上摆着《资治通鉴》的事告诉姒陌归,又到:
“我本以为是赵明清自己感兴趣的,问了书房的宫女,说是从前赵明清生日曹太后送的。”
“于是又多了三分。如今若是赵明月真出事了,那就基本确定了。”
姒陌归砸砸舌。时下《资治通鉴》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学的。那是只有王和王太子可以看的书。
曹太后想干什么?让自己女儿做太女?姜禹的教训还不吸取?
不过对满城的话却是信了。
若曹太后自己对王位没想法,又何必握着朝政不让自己儿子亲政?就算她喜欢女儿,可是一个母亲再偏心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想法设法将儿子拉下王位推女儿上位。
如果儿子不是亲生的,女儿是亲生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赵明月了。”
满城浑身轻松,“担心什么?他若是这么轻易被弄死,那你也趁早和他结束合作吧。”
省的忙没帮上你,还拖累你。后面这句话看姒陌归着急的样子满城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姒陌归着急冬舞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回来气都还没有踹顺就急着开口:
“确实如殿下说话先前门口停了马车,乐安公主去看里头空无一人,气急了让悄悄找人呢。”
要是可以姒陌归还情愿自己猜错了呢。
“这赵明月能去哪里啊?”
姒陌归肯定了赵明月此刻定是不好,否则不会一点踪迹都没有露出来。
因为极为不好,所以情愿让自己人找不到也不敢露出丝毫痕迹让曹太后的人找到。
不行,姒陌归兀然站起来,“我得去找他。”
直觉告诉姒陌归自己要想平安回姜禹赵明月是关键。
满城道:“往偏僻的地找。分头找。”
满城看看天色,“一个时辰后无论找没找到都回来集合。”
估摸着那时候宴会正进行到尾声了,自己也是该露面了。于是姒陌归点头。
“冬舞和你一起。”满城说完自己率先找了个方向走去。
姒陌归带着冬舞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偏,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脚一踩就咯吱作响。姒陌归现在只庆幸没有下雪了。
或许这是商兹的常态,宫里处处是梅林,这大公主府也是没走几步就是梅林。
冬舞望着眼前望不到底的梅林揣揣道:“殿下,我们要进去吗?”
姒陌归心里也揣揣不安,画本子看多了就总感觉此时应该蹦出蒙面的杀手了。可是越是偏僻赵明月才越可能在。
咬着牙齿姒陌归狠心道:“去。说不定赵明月就在里面呢。”
冬舞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
幸好生活不是话本,也没那么多狗血的事情。
除了累了点,鞋袜湿了点,一切都很正常。
大冷的天姒陌归硬是走出了一身的热汗,接过冬舞的帕子擦掉汗水,姒陌归气喘吁吁地道:
“难道是本宫的推断错了?”
赵明月该不会好好的吧?不然能跑这么远?
顾不得形象姒陌归蹲在地上大口的踹着气。
冬舞是习武之人倒是比她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此刻她还有闲心观察四周。
突然她眼神一定,手上拍拍姒陌归,“殿下,您瞧,前面有个屋子。”
姒陌归直起腰,目光凝在前面的木屋,“走,去看看。”
“这大公主府怎么有如此简陋的屋子?”
不怪冬舞这么说,眼前的屋子比起来确实简陋。
木头上面是茅草,连片瓦都没有。
姒陌归站在前面一时不该要不要进去了。说不准里面是不是藏着大公主府的秘密。
知道的多的一般死得都快,姒陌归不太想知道。
冬舞指着上面的痕迹,“殿下,有脚印。”
一个脚印?
“进去看看。”
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
迎面来的就是一块黑色长约三尺三的牌位,上书“亡夫云倚之灵位”。
突然想起之前满城跟自己说过的赵明柳的丈夫清远侯的事情,姒陌归只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真是说什么是什么。刚说不要闯到人家的秘辛,就真的闯进了人家的藏秘辛的地。
“冬舞,赶紧走,赶紧走。”
“可是殿下,您看。”冬舞指着地上穿着玄色绣五爪蟠龙锦袍的“尸体”,声音多了一丝欲哭无泪:
“怕是走不了了。”
地上躺着的赫然就是她们找了许久的赵明月。
姒陌归:“······他是怎么一点痕迹不露地跑这么远的?”
冬舞:“这赵王怕也是个练家子。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露。”至少门口的那个脚印不就被发现了吗?
恨恨地用脚踢踢赵明月的腿,一动不动的样子,姒陌归惊恐,“难道是死了?”
冬舞蹲下去试探鼻息,“殿下,您再不想法子,现在不死等下也要死了。”
姒陌归眼神扫视一圈,“怎么脸上都是潮红?”
冬舞手轻轻放上去迅速撤了下来,口中惊呼,“好烫。”
姒陌归蹲下去手拍拍他的下巴,“不像是风寒。”也不见他打颤。
“唉,赵明月,死了没?”姒陌归一只脚伸过去脚尖踢踢他。
地上的人嘤咛一声,姒陌归一个后退没站稳,幸好冬舞及时扶住她,不然她就该一屁股坐地上了。
赵明月只感觉浑身发热,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起初以为是曹太后的人他心里暗暗警惕,不知该如何脱身。
勉强睁开眼见是姒陌归终于松了口气。
姒陌归见他终于有点意识了,撇嘴,“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赵明月喉咙干燥,声音喑哑,“孤被下了药。”
“下药?”姒陌归立马离他三丈远,“没事吧?”
赵明月差点被她的举止气死,勉强开口说了一句“孤难受”人就昏了过去。
冬舞看看姒陌归,“殿下,怎么办?”
姒陌归,“我怎么知道?”
自己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怎么办?
“那让他在这里,我们去叫人?”
“不成。”姒陌归拉住冬舞,“先拉出去。”
要是让赵明柳发现赵明月在这里,到时候怕是想搞死赵明月的人又多了一个。
冬舞习过武,虽然赵明月大男人一个,不过对冬舞来说也不是事儿。
三人出了屋子,姒陌归转头看着身后的痕迹眉心紧锁。
“冬舞,这样不行,很容易发现有人来过。”
“那怎么办?”
姒陌归驻足想了一下道:“本宫扶着他,你在后面清理痕迹。”
姒陌归觉得自己还是想得美好了。看着冬舞扶着赶紧挺轻松的,怎么换到自己身上就这么重了?
冬舞担心道:“殿下,您行吗?”
姒陌归脸色涨红,鬓角青筋都出来了,吃力道:“不行,也,也得行。”
冬舞在后面掩饰痕迹,只是心里不住担心姒陌归要倒。
艰难虽然艰难,但是姒陌归还是将人拖到了刚才来的时候看见的小河。
冬舞飞到两人面前,看着眼前冻住的河流,内心不安,“殿下,您要做什么?”
“砸一个洞出来。”
“什么?”冬舞以为自己听错了。
姒陌归不容分辩的声音坚定有力:
“砸。”